乐怡知道王老师不喜欢她, 但没想到这么离谱,平白无故的诬陷她偷钱……
不对,她有这么蠢吗?
王海燕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今天刚发了工资,我把钱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刚刚我发现, 钱不见了!整整二十二块钱,全没了!”
数学老师呆了呆,他今天也领了工资, 他们一家子全靠这点工资活,太清楚工资的重要性。
他不禁有些同情,“你可能记错了, 再找找。”
王海燕眉头紧皱, 焦灼无比,“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没有。”
数学老师微微皱眉,“那也不证明钱是乐怡同学拿的, 没凭没据的, 这种话不能乱说。”
谁不喜欢聪明的学生呢?作为一个数学老师, 遇到一个悟性绝佳的学生,喜欢的不得了。
心算也属于数学, 学生拿了奖, 他脸上也有光彩。
王海燕愤愤瞪了乐怡一眼,“除了我们俩和校长进出过办公室, 就只有一个乐怡,你和校长不可能偷我的钱,那只有乐怡了, 她家里穷,眼皮子浅看到钱就晕头了,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她手指着小脸严肃的女孩子,“乐怡,你年纪小见钱眼开,品行不端,有你这样的学生我感到羞耻。”
她一口一声品行不端,已经给乐怡扣上了小偷的帽子。
乐怡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沉甸甸的,“我没拿。”
“没拿?”王海燕大声嚷嚷,“那就证明给大家看。“
班级的学生不知所措,隔壁班的学生纷纷跑过来,围在外面看热闹。
数学老师很是头疼,这样下去不行啊,赶紧让学生去找校长,“怎么证明?”
王海燕眼神微凉,“搜身,搜她的书包,搜她的课桌,要是搜不出来,我就向她道歉。”
这话一出,几个胆子大的学生纷纷站出来说话。
“乐怡,就让她搜,就让事实证明你的清白。”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都相信你。”
看着王海燕笃定的眼神,乐怡心里想骂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一个坑,就等着她踩下来。“王老师,我知道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也知道你疯狂针对我的原因。”
“我没有秘密,你就不要拖延时间了,校长来了也救不了你。”王海燕如打了鸡血般亢奋,随手点了两个男同学,“你们去搜。“
两男同学面面相视,不知如何是好,总觉得这样不好。要搜身也要找女生吧?
王海燕不停的催促,见他们不肯动手,决定亲自动手,还对乐怡不怀好意的冷笑一声。
乐怡面色淡淡的,脑子转的飞快,为了对付她,王海燕设了这么一个套。
可是,天底下没有天衣无缝的圈套。
不如,将计就计吧。
程慧和乐小兵不约而同的扑过来,护在乐怡面前,坚决不允许王老师乱来,还一口一声老师打人了。
气的王海燕脑袋发热,举手就开打,说她打人?好啊,不如就坐实了,一群兔崽子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就在一片混乱时,校长终于赶到了,大声喝止。
“王海燕,你闹够了吗?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王海燕停下攻击,下意识的理了理头发,“校长,你这次没办法包庇她了。”
她猛的冲向乐怡的课桌,用力一推,桌子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全洒了出来。
几张轻飘飘的钱币从一本书里摔出来,“啊,钱。”
外面有人尖叫一声,“天啊,乐怡真的偷钱。”
王海燕捡起钱,举的高高的,让所有人都看到。“大家都看清楚了吗?我没有诬陷她,她真的偷了我的工资,不多不少,这正好二十二块钱。”
四周嗡嗡声作响,全对着乐怡指指点点。
这年头哪个孩子身边会有这么多钱?肯定不是父母给的。
同学们的眼神都不对了,疑惑,不解,鄙夷,什么都有。
校长的心一紧,下意识的问道,“这怎么证明是你的钱?”
王海燕指着两张十元的纸币,“我之前闲的无聊,做了个记号,用铅笔写了个王,大家都可以过来看。”
大家眯起细看,在左下角不显眼的地方,确实有字。
“我看到了,是王字,是王老师的钱。”
到了此时,大家终于相信这钱是乐怡偷的,愤怒了。
“乐怡同学,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太让我失望了。”
“我把你当成偶像,你却是个坏人!算我瞎了眼,气死我了,建议将她开除。”
王海燕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再聪明又如何,照样毁在她手里。
“开除不好听,让她主动离开吧,我们也不要出去乱说,免得影响不好,她年纪还小呢。”
她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明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用到晚上,方圆百里都知道了。
她好人做了,目的也达到了,何乐而不为呢。
一名学生惊讶极了,“王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善良。”
王海燕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只是略施小计就达到目的,爽。“我只是面凶心善,其实很爱护学生的,不像某些人,看着是个清白的好学生,其实啊……”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叫警察吧。”
是乐怡,身处舆论中心,却淡定如常,不见一丝慌乱。
所有人都懵逼了,“什么?”
乐怡一双乌黑的眼睛清亮,她已经想到破解的办法了,“校长,我要报警,有人设计陷害我,里应外合,将钱偷偷的塞进我的课桌抽屉里,再上演一出贼喊捉贼的闹剧。”
这手法太粗糙了,也只有这个年代的人淳朴看不出来。
她可是看过几百集《名侦探柯南》的人。
王海燕没料到会这样,她怎么不害怕?怎么不哭?怎么不求饶?
还要叫警察!
“乐怡,你居然还敢倒打一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乐怡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气定神闲,“我有证据。”
王海燕脸色一变,“什么证据?”
不会吧?她反复琢磨,才敲定了这个计划,应该不会有破绽。
“我要等警察来了再说。”乐怡定定的看着她,笑的有些天真,“王老师,你不要着急,到时是你走,还是我走,自有分晓。”
被她这么盯着,王海燕后背升起一丝寒意,她想干什么?
吴小青已经够妖孽,她生的女儿更可怕。
乐怡转过头,“校长,我要报警处理。”
这年头有什么事都是私底下解决,农民不喜欢闹到派出所,天生就敬畏那种地方。
总觉得跟派出所接触的都不是好人。
当然,他们也没有遇事报警的概念,不像乐怡,遇到麻烦报警是一种习惯。
学校里没有电话,校长让数学老师去大队借电话报警,至于他留下来坐镇。
王海燕非常不高兴,极力阻止,但校长不听她的。
这事触到了他的底线,必须查个清清楚楚,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乐怡慢吞吞的蹲下身体捡起书本,爱惜的擦去灰尘,一转头就见桌椅已经被扶好,她冲程慧和乐小兵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乐小兵看着镇定淡然的堂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她似乎什么都不怕,谁都不能让她屈服。
她一点都不像普通小孩子,牛,太牛了。
刚才还坚信不疑的学生们,这会儿又怀疑了,乐怡真的是小偷吗?她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小学鸡们心智本来就不成熟,容易被人蛊惑。
王海燕看不下去了,“乐怡,你这个小偷,怎么还敢笑?”
乐怡不理她,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做花朵状,眼睛眨巴,“校长,闲着也是闲着,聊聊王海清这个人吧。”
这话一出,王海燕愣住了,校长也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王海清?你怎么知道他?”
“见过两次,都很有意思。”乐怡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笑容甜甜的,但说出来的话有一丝冷意。
“我知道的不多,王海清原是红星村村民,王海燕老师的族兄,村支书的堂侄,现教育部门的科长,主抓教育这一块,现年36岁,育有两子,长子王华……”
她滔滔不绝的说,全是她收集来的资料,大人不说,但小孩子呢?
大人总以为小孩子啥都不懂,说八卦时也不避着孩子。
其实啊,懂的蛮多的。
校长都惊呆了,这叫不多?
王海燕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谁告诉她的?关键是,她想干什么?
果然,她的预感很准,乐怡的矛头对准了她,“我还知道王海燕没正式进过学堂读过书,却有资格做老师,真有意思啊。”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怪怪的。
乐怡没说王海燕开后门,但两者摆在一起说,自然而然联系起来了。
小学生虽然单纯,但也不是傻子,个个挤眉弄眼,各使眼色,打算回去跟家人好好说道一下。
如果是真的,那她就没有当他们的老师。
王海燕气到爆炸,“你胡说八道!”
乐怡被她彻底恶心到了,教学水平不行,没有师德,不如滚蛋回家待着吧,别祸害祖国的花朵。
她早就想将人踢走,苦于没机会,没想到王海燕亲手将机会送到她手边。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姐姐。”乐然像小钢炮般蹦了进来,咧着小白牙,“谁欺负我姐姐,我咬死他。”
他刚刚听说有人欺负他姐姐,不禁急了,眼睛瞪的老圆,奶凶奶凶的。
后面跟着乐小桃,她神色紧张,一进来就寻找乐怡和乐小兵的踪迹,见他们都好好的暗暗松了一口气。
乐怡冲乐然招了招手,小家伙立马乖乖跑到她面前,仰着小脑袋,“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我很会打架的!”
小脸严肃极了,挥舞着小拳头,可爱又呆萌,乐怡不禁笑了,“我们要当文明人,先礼后兵,讲不通再往死里揍。”
校长:……
警察叔叔终于来了,王海燕恶人先告状,抢先开口,“这是一个小偷,偷了我的钱。”
她巴拉巴拉的告状,把乐怡说成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孩子。
警察看着乐怡,衣服虽旧,但洗的干干净净,指甲缝也没有垢泥,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睫毛长长的,长相清秀,小嘴微抿,一副很委屈的小模样。
不像是偷钱的小孩。
校长都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打断,“你是个老师,注意言行举止。”
王海燕咄咄逼人,“老师也是人,也会委屈,当然,身为一个老师我是在教育乐怡,免得她越来越坏……”
不等她说完,乐怡忍无可忍,举起小手,小脸很严肃,“警察叔叔,我没有碰过这钱。”
王海燕冷笑道,“你说没碰过就没碰过,证据呢。”
哪有什么证据?这口黑锅是背定了。
乐怡看都不看她,定定的看着警察叔叔,“我知道每个人的指纹独一无二,从唐朝开始契约上就按红手印,这是对身份认同的重要依据,对吗?”
警察叔叔惊讶极了,这小孩懂的挺多,“对。”
乐怡嘴角微抿,越发沉静,“我知道宋代仵作宋慈写了一本《洗冤录》,上面记载着使用指纹法辨别身份的办法,对吗?”
警察叔叔的眼睛都瞪大了,哟哟,知道《洗冤录》,还知道宋慈这个人,现在的小学生太厉害了吧。“对。”
现场安静极了,大家都听呆了,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什么指纹,什么洗冤录,什么仵作,他们都不懂,但乐怡懂!
人和人怎么相差这么大?
乐怡乌黑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我知道有一种技术叫指纹鉴定,只要碰过证物,就会留下痕迹,换句话说,只要碰过这几张钱就会留下指纹,没有就不会,对吗?”
警察叔叔彻底服了,这哪是普通小孩?分明是个知识面很广的小天才,“对。”
但问题是,国内还不普及,想做鉴定,难。
乐怡眉眼弯弯,带出一丝笑,“那就简单了,拿去鉴定一下就出结果,真相自然水落石出,还我一个公道。”
她特意指了指自己,声音拖的长长的,“而我,会报案,栽赃陷害我的人等着坐牢吧。”
她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在一个窗边的男生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王海燕脸上,似乎在说:我知道,就是你!
王海燕脸色发白,再无刚才的嚣张劲,嘴唇直哆嗦,这是个什么小妖怪?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我也不知道钱怎么会到你桌子里,钱上面有我的指纹很正常,是我的钱嘛。”
她的声音干巴巴的,极为掩饰自己的心虚。
却不知,这话欲盖弥彰,反而暴露了她的心虚。
警察叔叔早就注意到她,严肃认真的打量她,她就更慌了。
乐怡的眼睛微眯, “你是说,钱是被别人偷走的?那会是谁?用不着猜,来个指纹对比就行了,不外乎是学校的人,范围就这么大,不用几天就能查出来。”
她说的轻松极了,自信满满,好像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中。
一双眼睛扫视四周,目光所到之处,大家默默的退后几步,不是他们。
忽然,一道哭声猛的响起,“不是我,不是我,是王老师逼我的……”
站在窗边的男生吓白了脸,拼命摇头,眼泪哗拉拉往下流。
现场一片哗然,天啊,这才是真相?!
乐怡嘴角微翘,果然是他,刚才就见他的脸色不对,青中带白,视线乱飘,不敢跟她对视。
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去鉴定,只要警察叔叔证明有这一技术就行,施加心理压力,对手就会乱了阵脚,不打自招。
王海燕眼前一黑,歇斯底里的尖叫,“你胡说。”
男生叫钱小冬,是五年级学生,挺勤奋好学的一个孩子,平时沉默寡言。
这会儿怕的直哆嗦,“王老师说,只要我配合她,将钱偷偷塞进乐怡的课桌里,她就给我两块钱,我就能交学费了。”
程慧也想起他了,惊叫一声,“乐怡,刚才他跟一帮送礼物同学一起来的,人太多,我没注意他的动静,可能就是那时,他就动了手脚。”
“你怎么能这样?”程慧太失望了,大家都是同学啊。
钱小冬抱着脑袋痛哭流涕,“我是没办法,家里太穷交不起学费,可我真的很想读书。”
他为了钱昧了良心,但心里害怕,所以时刻关注着进展。
当他听说通过指纹对比能找出嫌疑人就慌了,他碰过钱,上面有他的指纹。
他不想坐牢!啊啊啊,他好怕!怎么办?
校长眼看着一个学生被诬陷,一个学生被当成枪使,气的胸口疼,”王海燕,你简直丧心病狂,你怎么能这么做?”
乐怡也觉得王海燕有病,骂骂学生,为难学生,这种是师德有问题,不能拿她怎么着。
但栽赃陷害就触犯法律了。
警察叔叔要带王海燕走,她死活不肯,又是怒骂又是咬人,使劲的撒泼。
还把村里干部引来了,纷纷帮着求情,都是本村的人,乡里乡亲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们好话说尽,也放过狠话,但警察坚持要带人走,两方差点打起来。
一阵胶着后,惊动了上面的领导,直接打电话过来,喝令谁都不许阻止公务,否则严惩。
最终,王海燕还是被带走了,她终于哭了,痛哭流涕。
同行的还有校长和乐怡,以及钱小东这几个当事人。
乐然死活要跟着姐姐,拉着姐姐的手不放,索性就将他带上。
小家伙很紧张,偷偷的问乐怡,会不会被关起来?
乐怡摸摸他的脑袋,没做过坏事就不用怕。
到了警局录口供,办案人员听的脸都绿了,身为一个老师陷害自己的学生,还是这么小的学生,良心不会痛吗?
这样的人怎么配当老师?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当场就跟教育部门打电话,反映这情况。
教育部门的反应很快,开除王海燕,永不录用。
王海燕被收押,钱小乐年纪小,还没有成年,教育批评一番就放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打的王海燕措手不及,她的心态彻底崩了。
“我要找我大哥,他是当官的,他肯定会帮我的。”
乐怡眼神一闪,“你大哥?王海清吗?你怎么知道他肯定会帮你?难道他是主使者?”
王海燕恨恨的瞪着她,她千般的算计,却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这让她怎么甘心?
“你别得意,我是红星村村支书的侄女,是教育部门王科长的堂妹,你还想在红星小学好好的读下去?别做梦了。”
乐怡在心里冷笑一声,她故意将事情闹大,闹的上面领导都知道,就是防着这一手。
还当着办案人员的面放狠话,不知死活的家伙。
她一脸的怕怕,小身体索索发抖,小脸可怜巴巴的,“警察叔叔,我好害怕。”
警察叔叔对王海燕越发厌恶,死不悔改,仗着有背景就欺负弱小,可耻。“别怕,我看谁敢假公济私,以身试法。”
乐怡眼睛一亮,“谢谢警察叔叔,你们是我们小朋友的保护神,向你们学习。”
警察叔叔被逗乐了,“小朋友,那你长大当警察吧。”
“啊?”乐怡愣住了。
警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身上有种遇事不慌的气质,心智和聪明劲百里挑一。“当警察可以伸张正义,维护真理,解救受害群众,这是非常崇高的职业。”
乐怡只想着好好读书,远离剧情,但还没有想过长大后的职业。“为什么觉得我能当警察?”
“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警察叔叔真心觉得这小孩特聪明,特机灵,也很沉得住气,逻辑思维也在线。
越是这样的孩子,越要注意引导,培养好了是利国利民的宝贝。
要是走歪了,那就是行走的大杀器。
乐怡眉眼满满的笑意,“哈哈哈,我还有当科学家的天赋呢。”
警察叔叔摸摸她的小脑袋,“我叫郭星星,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好的,谢谢警察叔叔。”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乐怡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总算把王海燕干翻了。
天更蓝了,水更清了,棒。
“小怡,小然。”随着熟悉的声音,乐国荣和吴小青出现在眼前。
姐弟俩飞扑过去,一人抱一个,“爸爸,妈妈。”
吴小青紧紧抱住女儿,眼眶泛红,浑身都在颤抖。“你没事吧?还好吗?”
这一路上她胡思乱想,害怕的不得了,生怕女儿受到一丝伤害。
乐怡扬起一张笑脸,明媚而又天真,“我有什么事?有事的是别人,吴小青女士,恭喜你呀,生了一个超级聪明的女儿。”
她耍宝搞怪装小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哄笑了父母。“噗。”
在一边看了半天的吴校长走了过来,“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乐怡,我很抱歉,我应该早点查觉到……”
吴小青虽然心疼女儿,怨恨王海燕,但不至于迁怒,“这不是你的错,谢谢你维护我家小怡。”
吴校长的眼神很温柔,“这是应该的,她是我的学生。”
乐国荣看到这里忍不住了,一把搂住妻子的肩膀,“老婆,小怡肚子饿了,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面条吧。”
他强势的怒刷存在感,这是醋了。
乐然别的都懵懵懂懂,但一听到吃的,立马精神了。“吃面条?好啊好啊。”
小家伙口水都流下来了,好想吃。
吴小青还不知道自家男人的心思吗?斜看了乐国荣一眼,乐国荣冲她讨好的笑。
乐国荣主动邀请,“吴校长一起吧,我们夫妻请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小怡和小然。”
他强调夫妻请客,手还揽着妻子,昭告主权的意味十足。
看他们夫妻眉目传情,感情融洽,吴校长心里酸酸涩涩的,“份内之事,不用谢,你们去吃吧。”
他不顾挽留坚持走了,乐国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初他最忌惮的就是吴校长,有文化,长相不错,跟吴小青有共同语言,而他,只是一个大老粗。
幸好,小青最后选择了他。
他回过头,妻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的那点小心思都被看去了。
他也不在意,娶到心仪的人靠的是厚脸皮,“走,我们下馆子喽。”
国营店的人不多,有一个卖票的窗口,价格都标在上面。
阳春面,八分一碗,乐国荣要了四碗,一人一碗,都好好补补。
一家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乐怡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的打量四周的环境,四仙桌吭吭洼洼,墙壁很旧了。
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就负责收钱。
服务员有点微胖,态度很高傲,这年头服务员是铁饭碗,特别吃香。她端坐着不动,大喊一声。“四碗阳春面好了。”
她一声吼,乐国荣就过去端面,想让服务生服务,想都不要想。
第一碗给吴小青,第二碗给乐怡,第三碗给乐然,最后才是他自己的。
他还捞起一筷子面分给吴小青,让她多吃点,别提有多温柔体贴了。
两人让来让去,感情真好,乐怡忍不住偷笑。
汤面浮起绿色的葱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先喝一口面汤,鲜的不得了。
面条是手工擀的,很劲道,简单的一碗阳春面吃出了满汉全席的味道。
乐怡以为自己吃不完,但没想到一口接着一口,愣着全吃光了,连汤都喝的一点都不剩。
她抹了抹嘴,一脸的满足,下次攒了钱再来吃。
见父母和小弟还在吃,特别珍惜,舍不得全吃完,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脑子里飞转,这年头不能做生意,去黑市太危险。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都不能上山采草药了,这等于断了经济来源。
难,太难了。
算了,还是好好准备心算比赛吧,争取拿个好名次,将奖品收进囊中。
按照规则,县里的奖品不可能比公社的差,她可以期待一下。
奖品能换钱!
她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睛一亮,这个好,太好了。
以后不管有什么比赛,她都参加!
“小怡,你在笑什么?”
“我……”乐怡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咦,那是不是春梅堂姐?跟她在一起的人是谁?”
乐春梅跟一个中年男人走在一起,两人说说笑笑,很是亲近。
乐国庆探头一看,不错,乐春梅正捧着一根糖葫芦吃的很开心,笑容甜的不得了,“是你小姑夫。”
乐老太生了三儿一女,女儿叫乐红,说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但也没有受到多少优待。
乐红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出身农村却嫁到了公社,丈夫还是一名邮差。
据说邮差下乡送信时认识了乐红,乐红迅速勾住了男人的心,绝食也要娶她。
乐怡恍然大悟,原来是情圣小姑夫。
乐红婚后就鲜少回娘家,只有过年时回去一趟,也不带老公孩子,所以乐怡对小姑夫没什么印象。
吴小青淡淡瞟了一眼,全然无感,她跟小姑子处的不好,脾气合不来。
乐红只跟大房亲,只疼大房的三个孩子,对二房三房都不怎么亲近。
“春梅的脸胖了一圈,看来小日子过的很不错。”
相比之下,徐蒙就有点惨,又一次被送进医院,伤上加伤,情况挺严重的。
上次动了手术,这次不能再动了,只能打石膏。但他对石膏过敏,身体又痛又痒,没有人在身边照顾,每天过的水生火热。
柳叶对他很好,但她也需要干活赚工分,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徐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柳叶盼来了,看到柳叶手里拎着一个铝制饭盒,眼睛嗖的亮了。
他手头没什么钱,是知青们帮他凑了一些,让他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他每顿吃两个粗粮馒头,又干又涩,卡的嗓子疼。
柳叶笑意盈盈的打开盒盖,“我特意省下来给你吃的,快吃吧。”
是一饭盒红薯,徐蒙期待的心啪嗒掉在地上,脸僵住了,谁要吃这个?他想吃大米饭!
但他饿的慌,两个粗粮馒头吃不饱,拿起一个红薯吃,仿若闲聊般问道,“柳叶,你家里还没有寄信给你?”
柳叶每个月都会收到五块钱和各种票据,够她一个人过的很滋润。
“一个月没到呢,你再忍一忍。”
徐蒙胡子拉渣,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隐隐有一股异味,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才子风流气度。
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很会说甜言蜜语,“我过的挺好,只是担心你吃不好穿不暖,你干活不行,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跟谁说,唉,我心疼啊。”
他深情款款,满眼的心疼,引的同病房的家属羡慕极了。
柳叶脸色一红,羞答答的低下头,“我也担心你,医生说你要好好调养,三个月内都不能下床干活,你靠什么吃饭啊?”
这也是徐蒙最担心的,一日三餐怎么解决?他不想饿肚子。
知青们已经借了钱给他,不可能再借,自己家里情况不好,根本没办法寄钱给他。
手头的钱越来越少,连粗粮馒头也要吃不起了。
他计上心来,含情脉脉的说道,“柳叶,我一直很喜欢你,想跟你共同进步,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说的含蓄,但大家都懂的,这年头说共同进步就是结婚的意思。
他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柳叶对他的爱慕如此明显。
等结了婚,他就能名正言顺的靠老婆养了。再说了,柳家嫁女总要有所表示吧,到时多寄点钱和东西,这一关就能熬过去了。
谁知,柳叶涨红了脸,期期艾艾,“我……我写封信问问父母的意见。”
徐蒙噎住了,这是矜持抬身价?信寄过去要一周,寄过来又要一周,一来一去就半个月,他撑不到那时。
同病房的家属忍不住帮腔,“这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想结婚就结,自己作主就行,不需要父母同意的。”
“对啊,这么好的男人好多女孩喜欢,一定要抢先下手,将来他要是回了城,你也跟着成了城里人。”
这男人说话温文尔雅,特别有礼貌,请人帮忙说谢谢。一口一声大伯大娘大姐叫的人心里热乎乎,总能说到对方心坎里,迅速把他当成知心人。
最关键的是,他是帝都来的!怪不得这么有文化。
柳叶垂下眼帘,很羞涩的模样,“话虽然这么说,但父母养我一场,我也要尊重他们的意见,尊老爱幼孝顺父母是传统美德。”
她柔柔的说道,“徐大哥,你也是个孝顺的人,能理解我的感受,是吧?”
“……是。”徐蒙还能说什么?他不能显得太心急,分寸要拿捏的恰到好处。
柳叶不动声色的瞥了他几眼,“对了,你猜我路上看到了谁?队长家的姑娘……”
不等她说完,徐蒙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谁?乐春梅?”
他特别想知道乐春梅的消息,要不是她主动凑过来,他也不会遭遇这一场祸事。
她倒好,躲的远远的,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柳叶闲闲的坐在床沿,捞起一个红薯啃。“对,她如今住在小姑家,整个人更圆润了,又换了一身新行头,吃着冰糖葫芦,吃穿不愁,真让人羡慕啊。”
徐蒙的脸色忽青忽白,如开了颜料铺,内心百味俱杂。
他水深火热,乐春梅却过着好日子,好恨。
柳叶摇了摇头,声音压的低低,神秘兮兮的说道,“她还跟一个陌生男人一起逛街,很亲密的样子。”
她故意不说那是个中年男人,恶心人,谁不会呢?
徐蒙的面色铁青,好啊,前些天跟他示好,一转身就跟别人好上了,整一个水性杨花。
他感觉头顶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柳叶拨了拨额头的发丝,掩去眼中浅浅的笑意。
乐怡轻松干翻一个王海燕,乐家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红星村也没有动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几方联手压下去的原故。
红星小学多了一个姓沈的女老师,是当地的女知青,考核通过录取的,学识不错,脾气也好。
这一天,乐怡作为公社的代表,前往县城参加心算比赛,吴校长亲自陪同。
除了乐怡,还有好几个学生一起去,一个是王华,另一个是女生,叫孙琼,上次都参加过公社的比赛,他们三个是小学部的代表。
另外三个是中学生,他们是参加中学生心算比赛。为此,公社特意给安排了一辆拖拉机接送。
一路上,王华只跟孙琼说话,故意孤立乐怡。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乐怡根本没放在心上,懒洋洋的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吴校长觉得她的心也太大了,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其他孩子都在相互打探消息了。
这一次的考点放在县城中学,一下车,乐怡就听到有人叫她。
“乐怡。”
乐怡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眼睛一亮,“萧清平。”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干掉了王海燕,爽吗?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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