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糖随便找了个借口逃出包间。
她来到洗手间,透过眼前偌大的镜子,她看到自己眼神错愕,双颊微红。
她很奇怪。
想不通林随州为什么突然亲她,以前他们上床的时候从来没有接吻过,只是很单纯的肉体相亲。在江糖看来,亲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只有交付心意的两个人才能唇齿相亲。
可是……
她轻轻触了下嘴唇,恍然回神,从包里拿出口红开始补妆。
也许只是他心血来潮,毕竟那个男人时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想开后,江糖拍了下脸蛋走出洗手间。
空荡的走廊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突然间,江糖听到嘈杂的声音从拐角传来,是众人的哄笑声,她余光瞥去,角落里,四五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围成一团,目光隐约触见男人略微褶皱的西装,看不见脸,倒是一双长腿格外夺目。
看了几眼后,江糖收敛视线。
能出入这种地方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她又不是雷锋,做不了什么事都插上一脚。
江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下一瞬,男人的脸暴露在聚光灯下。
花白的灯光浅浅辉映在他墨水画般的眉眼里,他衬衫扣子被撕裂掉一颗,露出优美的脖线和性感的锁骨,男人神色较为冷静淡漠,后背抵靠着冰冷的墙壁,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由着一群女人胡来。
“五千块给你一夜已经很高了,这样吧,看你也是刚出来的,不如就八千?”
“哎呦,王姐真是小气,这小模样只给八千不是委屈了?”
“你也别在这儿干了,就跟着姐,姐包着你。”
江糖:“……”
江糖:“……”
这是把他当鸭子了?
不过……
江糖上下扫着夏怀润,一身黑色西装包裹着他略显削瘦的身形,肤色白皙,眉眼出众,一眼看去真像是哪家的小白脸,更别提……在这种地方。
虽然和夏怀润接触时间不多,但也知道他为人,知道他做不出伤害女人的事儿。
既然遇到了,不帮说不过去。
江糖憋着笑,踩着高跟鞋向他接近。
她伸手推搡给这群女人,仗着个头直接挤了进去。
望着突然出现的江糖,几个老姐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江糖,“你是谁?”
江糖巧笑嫣然,自然搂上夏怀润精瘦的腰身,她心里有些惊讶,夏总这腰竟然比女孩子都要细。
她唇边挂着笑:“不好意思啊各位大姐,我家弟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走错了路,我就先带着他回去了。”
说着,江糖踮起脚尖摸了一下他的头,语气宠溺:“小东西,都让你不要乱跑了。”
小东西……
夏怀润不禁沉默。
最后冲几人笑了下,江糖熟练牵起他的手,头也不回离开。
等脱离那些女人的视线后,江糖才松开夏怀润。
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我还以为她们要打我,还好糊弄过去了。”
说完,看向他:“你保镖呢?”
夏怀润抬手整理着衣服褶皱,“哪有来这种地方带保镖的。”
“……”
也有些道理。
衬衫的扣子掉了一颗,夏怀润随着衣襟敞开,他双手插兜,垂眸看着江糖,“你呢?怎么在这里?”
“我……”江糖眼珠子转了转,“我、我来抓奸。”
“抓奸?”
“嗯!”江糖重重点头,咬牙切齿说,“我家那个死鬼来这里寻乐,我要给他好看!”
江糖演的逼真,愤恨的模样像是要将那奸夫碎尸万段一样。
夏怀润不由想笑,又觉得直接笑出来不太得体,他半握拳抵在唇前,轻咳声压抑下笑意,“你一个人来可以吗?”
“不可以也要可以。”她语气格外坚定。
“那好吧……”夏怀润双唇轻抿,他看着她,眼神中似是有话要说,最终转为一抹温柔的笑,“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莫名其妙被夸的江糖面露茫然。
他说:“世界色彩缤纷,你值得更好的。”
他抬起手,修长冰冷的指尖轻轻触及她黑色柔软的发丝,短短一瞬后,快速拉开距离。
江糖总觉得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找到你了。”
江糖一怔,寻着声音回头看去。
林随州那深邃迷人的双眸锁定着她的身影,缓缓踱步而来。
江糖看了眼过来的林随州,又小心瞄了眼夏怀润,暗叫不好。
她前脚刚和夏怀润说自己来抓奸,后脚就被发现老公是林随州,到时候肯定会被怀疑,怀疑她别有预谋,虽然她的确是有预谋……
正当江糖胡思乱想时,几个女人突然从边儿上出来,把林随州团团围住。
江糖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刚才骚扰夏怀润的几个大姐嘛。
这群大姐又看上了林随州,笑容亲热暧昧,她们上下打量着林随州,发现这冷面禁欲又成熟的男人比之前那个小白脸强多了,心里不由生出想征服的欲望。
“小哥儿,约吗?”
“小哥儿,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大明星?”
“对,是那个……那个林随州!不过人家是大总裁,不是明星。”
林随州阴沉着脸,淡淡开口,“滚。”
他气场颇强,冷冽的眼神令人如坠冰窖。
众人这才发现这男人不像是普通讨生活的鸭子,她们细细一看,不由倒吸口凉气,鬼扯的像林随州,这不就是林随州吗?!媒体从来不敢写他的八卦,关于他的日常生活少之又少,但也从只言片语中得知他不是那种寻欢作乐的人,如今,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
老姐们不敢得罪,一哄而散。
林随州抬手松松领带,目光穿过周遭景物,直直落在她身上。
江糖觉得脑袋开始疼,她揉着太阳穴,不由避开林随州视线。
“真是巧,林总也有闲情逸致来这儿。”
林随州这才发现江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他眼神扫过,眉头蹙起,“是挺巧的。”
两人是竞争对手,商场上没少碰面,林随州向来不喜欢夏怀润,觉得他虚伪;夏怀润自然也瞧不上林随州,觉得他假正直。
彼此生厌,却要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我还有些事情,就回去了。下次再见,林总。”
林随州淡淡应了声,眼神却避开夏怀润,错落到从开始就静默的江糖身上。
他微垂下眼睑,眼波温柔:“很晚了,你最好回去吧,免得遇到什么危险。”
江糖连连点头。
“周六见。”
临走时,他又说:“我知道不应该过问你的私生活,可是……当断则断。”
江糖再次点头,等夏怀润走远后,她感觉后背传来针扎一样的视线。
她小心抬起眼,冲男人嘿嘿一笑。
她表面稳如山,内心慌似狗,最后转念一想,她慌个毛,她又没乱搞也没出轨。江糖立马挺直腰板,“都快十点了,我们回吧。”
“嗯,浅浅他们也说累了。”
两人并肩向包厢走去。
走到门口时,林随州一把拉住她放在门把上的手。
他生有一双好看的手骨,手指修长,骨骼分明,因为用力,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江糖心里一沉,抬眸便对上他幽邃的目光。
“夏怀润刚才说的当断则断……是什么意思?”
“呃……”
林随州身影逼近,压低的声线低沉危险,“你和他说什么了?”
江糖张张嘴,眼神不由闪避:“什、什么也没说。”
他继续逼问:“周六见是什么意思?”
江糖缩了下脖子,整个人都要贴上门,“你能……离我远点吗?”
“不能。”
“可是你有口臭。”
林随州凑近江糖,故意在她脸上哈了口气,“臭死你!”
“……”
“…………”
幼稚鬼!
江糖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索性放弃求生欲,直接说了:“我在他家当家教。”
“还有呢?”
“我说我老公水性杨花,乱搞女人,我婚姻凄苦,没人疼没人爱像是地里小白菜,他听后大为同情,给我涨了五倍工资。”说着,江糖伸出五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林随州死死咬着后槽牙,他深吸几口气平定下怒气,耐着性子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老公是林随州。”
“那多不好。”
“哪里不好?”
“我要是说了,我们关系不就暴露了。”
林随州呼吸一窒:“你就那么害怕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难不成做我的妻子,让你感觉很丢脸?”
江糖皱眉:“林先生,是你隐婚,是你不公布我们的婚姻,怎么把锅全甩在我头上了?请你做人不要这么林随州!”
还全成他的错了?
他之所以不和媒体公布,是因为想保护自己三个孩子,想让他们有个安静的童年,但也没说,不让她告诉别人和自己是她的丈夫。
林随州气的抿紧唇瓣,双眸定定:“好,那我明天就开记者招待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满意了?”
江糖吓得倒吸口凉气,连连摆手:“别别别,到时候夏总不就知道我撒谎了,说不定还会开除我。”
他的怒气终于达到极点,林随州怒极反笑,道:“你是怕丢掉工作,还是怕不能再在他身边?”
林随州原本以为会得到其他回答,哪成想江糖垂眸很认真的思考着,最后仰起头看向林随州,“都有吧。”
“……”
都有。
她竟然说都有。
很好。
林随州啪嗒声打开门,没再看她一眼。
包厢内,三个孩子靠在一起昏昏欲睡,林随州单手背起梁深,另外一只手又抱起梁浅,目不斜视道:“带着初一。”
莫名其妙。
江糖皱了下眉,沉默着推了推初一的小身板。
他揉揉睡眼,茫然看着江糖:“妈妈?”
“我们要走了。”江糖收罗起东西,“要背你吗?”
初一摇摇头,从沙发上起来乖巧拉住了她的手。
一路上林随州沉默寡言,直到送他们到了小区都没说一句话,望着逐渐远去的车影,江糖觉察出反派老公再生闷气,至于气什么……是气她说的那些话?还是气她在夏怀润那边工作。
淡淡收敛视线,江糖带着初一上楼。
深夜的马路蜿蜿蜒蜒看不到头,车影单只,他看向前方的眸深邃。
林随州心里堆了一股怨气,这股怨气从江糖和她提出离婚后便一直积压着。
自从得知初一生病后,林随州用了一个晚上考虑了很多事,他的童年,他的婚姻,他的生活。
见证过生离死别,人间残酷的林随州像是失去感知的动物,麻木的游走在世间,他无喜无悲,无知无觉,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
林随州想过离婚,可是上流社会的婚姻不像是普通人家那样随意,他要顾虑很多很多,最为重要的是孩子太小,他不能让他们没有母亲,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辜负养父的临终嘱咐。
养父说江糖可怜,要好好待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抛弃结发妻子。
他固执,便一直记着。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爸爸……”
愣神时,后座传来梁浅的声音。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梁浅眨巴着大眼睛。
“怎么了?”
“哥哥和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林随州笑了下:“你不是不想让妈妈待在家里吗?”
“我是不想……”梁浅嘟嘴,“因为妈妈老是凶我,她不喜欢我。”
“妈妈没有不喜欢你。”
梁浅小声说:“可是这几天妈妈不在,浅浅又好寂寞……”
林随州没说话,攥着方向盘的手不由缩紧。
“魔鬼妈妈会很快带着哥哥回来的,对不对?”
林随州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当然,妈妈不会离开浅浅太久的。”
小姑娘听了,立马松了口气,笑的干净可爱。
边儿上的梁深吧唧吧唧嘴,迷迷糊糊嘟囔句:“不要妈妈回来……”
林随州低低一笑,心里猛然轻松不少。
*
玩儿了一天,初一也累了。
将他哄下之后,江糖取了本书翻看着,书的名字叫《编剧是怎样炼成的》,虽然她接触过编剧朋友,也自己修改过剧本,可基础还是为空,只有打好底子,以后才更容易进入这个圈子。
时钟滴滴答答响过,看了几页的江糖有些困倦。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给自己冲泡一杯咖啡。
估计是辣的吃多了,她感觉胃部传来阵阵揪痛,江糖不舒服的揉了两下,把咖啡换成了简单的白开水,又轻手轻脚找出医药箱,翻找着胃药。
尽管江糖刻意放轻了动作,可还是吵醒熟睡中的初一。
脚步声逐渐接近,她抬起头,看到一身睡衣的初一在她面前。
初一目光一瞥,看到一地散落的药物。
“您不舒服吗?”
江糖也没瞒着:“胃不太舒服,没什么事儿。”
他眉头皱起:“疼的很厉害吗?”
“不是很厉害。”注意到他光着的小脚,江糖立马起身把他抱在沙发上,“初一出来要穿鞋,会着凉的。”
“是我不小心忘记了。”他眨眨眼,“妈妈你去躺着吧。”
“哎?”
“我来给你找药。”
江糖说:“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上面的字你能认识吗?”
“我课外学过很多字,阿无也教了我很多,能认识的。”
她有些怀疑,又不忍让初一伤心,最重要的是,胃部疼得厉害。江糖强撑着回到卧室,她没穿越前的身体也不怎样,胃病几乎是所有演员的通病,他们整日忙碌,做不了三餐俱全,只是没想到这具身体的胃也不好,貌似比她原来还要脆弱。
上床后,初一端着热水和胃药小心翼翼进来。
他轻手轻脚把水杯递给江糖,又取出两片药送到江糖面前,“妈妈喝药。”
她就着热水喝水,看向初一:“谢谢你。”
“妈妈不要着凉。”初一扯过被子给她盖好,最后爬上床,小小的掌心隔着衣服放在了她肚子上。
初一眼神明亮:“揉揉就不疼了。”
江糖按耐不住笑意,又觉得温暖,就连那股子疼痛都有所缓解。
“睡觉吧。”
“嗯。”
初一往过蹭了蹭,他的身体和小暖炉一样,热烘烘的。
江糖小心将被子往过拉了拉,缓缓合上眼睛。
因为胃疼,她直到半夜才入睡,等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多,江糖暗叫不好,匆匆起身到了客厅。
初一已经走了,江糖环视一圈,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盒早点,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我去上学啦,妈妈如果不舒服的话,就要去医院。初一留。]
江糖抿抿唇,拉开椅子拆开早餐的包装袋,他买的是小米粥,估计是觉得油条油腻,对胃部不好,所以换成了素包子。
江糖胃疼也吃不了多少,勉强吃了几口后,准备洗漱完去医院看看。
死过一次的江糖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可不学那些爱逞强的人,就算身体不舒服也死拖着不看,万一拖成毛病谁来负责?还不是自己负责。
凑合化了个淡妆后,江糖驱车前往医院。
她走的是繁华的大路,不凑巧赶上堵车,望着大排长龙的车队,江糖有些烦躁,隐约觉得胃疼严重。她不由靠上方向盘,昏昏沉沉中,身后传来催促的喇叭声。
江糖猛然惊醒,缓缓发动引擎。
又一个红灯,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是一个生号。
她愣了几秒,按下接听。
耳机里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林梁深的妈妈吗?”
江糖怔了下,说:“我是。”
“我是林梁深的老师,他今天和两个小朋友打架,方便来一下幼儿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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