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言人的评选细则是盛夏服装厂众人一起草拟的, 除了对选手有身高和体型上的要求之外, 有才艺展示的选手会额外加分。
说直白一点, 主要看脸和身材,才艺只是附加项, 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你有才艺表演吗?”
“有, 我会唱歌。”
胡芸芸的声音就像是山间的小鸟, 自带一股子轻灵的味道。原本紧张的她在开口唱歌之后, 身体渐渐放松。
江夏在她的名字后面画上一个勾, 表示她可以顺利晋级决赛。
一个星期之内,所有的选手均已完成海选。在之前的半个月时间中, 报名参加评选的年轻人一共有六千七百二十一名, 其中有接近一千的报名者在初试的时候因为怯场退缩。剩下的五千多名选手中,仅仅选拔出了二十名选手进入决赛。
跟海选不同,决赛是在大家的共同关注下进行, 选手们在舞台上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为了扩大影响力,盛夏服装厂甚至邀请到了省电视台对决赛现场进行跟踪录制。可以这么说,盛夏服装厂的代言人等同于半个明星, 她们从普通群众中产生, 极有可能成为年轻人追捧的对象。
本次“我是代言人”的选拔活动主要针对年轻女性, 男装和童装不在选拔范围之内。
不过,为了不浪费资源,江夏还是把自家几个孩子,以及厂里选-拔-出来的男同胞都拉出来集训了一段时间。
只等这次选拔结束之后,跟在代言人身后一起走秀, 为整场评选活动画下圆满句号。
决赛分了三个环节,才艺展示、服装秀、个人拉票时间。
盛夏服装厂省去了邀请评选嘉宾这一步骤,把投票权交给了到场的观众。凡是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决赛现场的成年观众,都可以获得一张选票。而他们手中的选票,也将决定最后到底谁拿到本次评选活动的冠军。
跟后世很多选秀比赛相比,盛夏服装厂举行的“我是代言人”评选活动就是降级版本的全民选秀节目。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类似的活动,省城人民,尤其是龙安县的人民参与度极高。要不是江夏预备了充足的选票,现场恐怕好些后来的没领到选票的人都会闹意见。
为了节省开支,江夏和刘杨担起了整场活动的主持人。
“各位观众朋友,欢迎大家来到‘我是代言人’的决赛现场,我是主持人江夏。”
“我是主持人刘杨。”
江夏和刘杨今天特意打扮一新,除了专门设计了发型之外,还在穿着打扮上狠下了一番功夫。以至于电视台跟拍摄像师的镜头都舍不得从他们两人身上挪开。
选手们的出场顺序是提前抽签决定的,能够进入决赛的选手,基本上在才艺上都各有特长。
其中,以胡芸芸和张敏的才艺展示获得的呼声最高。
才艺展示的形式比江夏想象的还要丰富,除了有唱歌、吹口琴、手风琴表演,还有民族舞、单口相声,以及诗歌朗诵。
张敏当初海选的时候给江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一身牛仔衣和牛仔裤的打扮走进初赛现场,也不知道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是家里哪位长辈的,特别肥大。被她稍微换了一种穿着方式之后,竟然有了别样的韵味。
这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女孩儿!
第二项服装秀的环节,所有的参赛选手需要换三套衣服,轮流在舞台上进行展示。每名选手展示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舞台上最少得有一个选手在准备,一个选手在展示,还有一个选手在退场。
也就是说,不到七分钟的时间,选手必须完成换衣服,整体发型这一系列的动作。
自然,选手们从走上台那一刻起,身上的衣服全都出自盛夏服饰。
每个选手五套衣服,选手与选手之间没有重复。他们本次活动展示的除了秋装,还有反馈效果好的夏装,以及少部分专门为走秀准备的冬装。
秋装和春装着装部分有重叠,这也就意味着,舞台上所展示的几乎包含了一年四季盛夏服饰能够给大家带来的惊喜。
选手们身上穿的不是时装,而是所有百姓买得起,够得着的潮流服饰。它们款式新颖,设计别致,让人跃跃欲试。
从来没有过这样体验的观众们手掌都拍红了,舞台之下,大家议论纷纷。
“看到没,我喜欢那件红色的外套,我穿上一定比舞台上的模特好看!她皮肤还没有我的白。”
“那你怎么不去报名参加评选?”
“哎,还不是我妈不让我去。早知道,我就自己悄悄报名好了。”
“那么多好看的衣服,我都想买下来。”
“你疯了吧?你准备一天换一件吗?先摸摸你自己的钱包里有多少钱再说。”
个人拉票环节,虽然被主办方培训过,舞台上选手们也有些放不开。这个时代还不流行自己夸自己,大多数人的含蓄深入骨髓,别人说你好,你才是真的好。
“难道,你们都不想拿冠军了吗?”刘杨笑着鼓励道。
“我倒是觉得我可以毛遂自荐一下,到时候观众们把票都投给我了,你们可别哭哟。”江夏半开玩笑地站了出来,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怎么能够当好服装代言人。
经过刘杨和江夏的鼓励,有人站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288号选手胡芸芸。刚才我的歌声好听吗?如果你们喜欢,请投我一票!”
这个说法还是相当含蓄了,只是从侧面夸了夸自己。
胡芸芸说这句话的时候双腿明显在颤抖,但她到底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好感。加上她本人长得的确好看,容易让人一下子就记住她这张脸。
张敏其实差不多跟胡芸芸一同向前的,只不过因为她所站的位置的关系,被胡芸芸抢了第一个拉票的位置。
她也不甘示弱,直接来了一段没有音乐的即兴舞蹈,引发了观众群中的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等所有的选手都拉票结束后,二十名选手站成两行。她们面前各自摆了一个印有盛夏服装厂标识的纸盒子。纸盒子的正上方有一个投票口。
现场累计发出五千六百多张选票,由观众分别从舞台的左右两边同时上台,给自己喜欢的选手投上一票。
不难看出,胡芸芸和张敏有着绝对赶超其他选手的优势。
“现在,投票结果就在我的手上。为了表示公正,我们整个唱票的过程都在摄像机的监督下进行。我要宣布,获得我们本次‘我是代言人’评选活动的冠军是:胡芸芸和张敏,她们的票数完全一致,作为本次比赛的并列第一名。”
后台工作人员不相信会这么巧,重新把选票数了几遍。最后确定,胡芸芸的确和张敏打成平手。
其余选手虽然遗憾,但是能够进入决赛的都能获得奖励,这么一想,大家脸上纷纷露出笑容。
现场的观众在此时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在等着活动结束之后的代金卷和打折卷福利。早在活动报名期,盛夏服装厂就公示了:关于这次比赛结尾有抽奖的通告。
选票分为两联,一联是投票联,另一联是抽奖联。两联选票上都有一个唯一的编号。
待集体秀结束之后,主持人将从现场唱票的选票中随机抽取五百名幸运观众,免费赠送代金卷和打折卷。代金卷和打折卷都放在一个不透明的盒子里面,幸运观众抽到什么就是什么。
原本,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抽奖上。
没想到,这个时候舞台上出现了一群孩子。他们欢呼着跑到舞台中央,然后随着音乐节奏,舞动着自己的手臂,脚下轻盈地挪动。
“哎,快看!这个节目好,是压轴的集体秀吗?”
“我家宝儿要是换上这么好看的衣服,肯定比舞台上的小朋友都乖。”
“反正这个款式我是做不出来的,我还是我给妞妞买一套吧,听说盛夏服饰要开一家专门的童装店?”
“你才知道?就在百货大楼对面,盛夏服饰老店的隔壁。”
“难怪,我买衣服都是去的剩盛夏服饰新店,就在我家楼下,每天生意可火爆了。”
舞台上的俊男靓女,外加天真可爱的孩子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当然,大家最盼望的还是活动早点结束,好快点进入到抽奖环节。
“啊,我抽中了满五十减五元的打折卷。”
“我的是九折卷。”
“哇哈哈,现金卷!价值二十元的现金卷!”
抽奖结束之后,江夏累得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陈淑芬把毯子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示意身后收拾东西的人动作轻点。这些天,江夏的忙碌陈淑芬看在眼里,过了这阵子,应该就会不那么忙了吧?
不过,这份辛苦十分值得,盛夏服装厂的销售业绩彻底暴涨了十倍。
哪怕提前预估了活动带来的影响力,工厂的仓库还是被批发商和直销店给搬空了。生产连忙调整工作时间,加班加点赶制了一批衣服出来,才避免了被销售追着屁股跑。
在销量暴涨之后,盛夏服装厂发生了一次人事调整。
何海彦正式被提升为零售业务的销售经理,江瑞福接管批发业务;厂里成立物流运输部门,由李定坤出任经理;建立保卫科,由王国涛出任科长,徐勇担任副科长。
物流运输部门现在拥有四台拖拉机和两台大货车,拖拉机主要供给周边区县,大货车主要给邻市供货。
所有的二级批发商在评选活动之后,全部进行信誉资质考核。对于没有按照规定零售价格进行售卖的批发商进行惩罚,剔除出批发商团体中。
至此,盛夏服装厂已经拥有接近一百五十个批发商,他们日要货量超过一百件。
仅仅是批发业务,日需求量高达一万五千件。再加上零售业务以及仓库储备,盛夏服装厂的日生产量至少得到达两万件,才能平衡产销状况。
临水镇的老厂现在有三十名员工,分成两个生产小组,日产量根据服装的难易程度在三千到四千之间波动。
龙安县城的新厂,现在有一百二十名员工,分出四个生产车间,日产量稳定在一万五千件左右。
也就是说,现有的生产状态略低于市场的需求。
针对这一现状,江夏并没有再扩大生产的打算。
“你们有没有想过,买衣服不像吃饭喝水,每天都要进行的。一旦大家的衣柜饱和,我们的销量就会下降。或许,你们中有人会说,我们还可以开发别的地区的市场。但是,半年之后,一年以后呢?”
江夏双手交叉放在会议室桌子上。
“我必须给大家提个醒,现在我们看到的销量有一个前提。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受计划经济影响,买布料和衣服都收到票据的限制,导致市场出现一个很大的缺口。现在你们也看到,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宽松,票据很快就会被取消。”
江夏担心大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味想着扩大生产,再扩大。现在的市场份额多有大,他们的设备机器就有同等的配置。
这是极其错误的行为,也是未来国营单位要吃亏的地方。
会议室中,大家被江夏的话点醒。就连杜文砚,也恍然回神。就在江夏开口之前,他也是赞成扩大生产的一员,没看到他们的衣服已经供不应求了吗?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江夏的话,会议室里的众人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盲目扩大生产很容易引起恶性循环,到时候销售端口收紧,新建的厂房、新买的设备、还有招聘回来的工人,都成了企业的负担。
“夏夏,你说得没错,我们差点就被销售业绩冲昏了头脑。”
江夏见大家认同,不由得笑了笑,“别这么严肃,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这个月的超产奖算出来了,每个工人,包括我们的管理人员,都可以拿到双倍的月薪。”
剩下服装厂的工资本就高于国营单位,再拿双倍工资,那岂不是等同于国营单位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我说说我们厂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增强核心凝聚力。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元老,清楚地知道我们盛夏服饰起初是一个家庭作坊。但是,我们也有很多后来加入我们的伙伴。在厂里,我们都是一家人。内部文化建设跟生产同样重要,我建议我们下半年可以组织:技能大赛,才艺大赛,趣味运动会等多种形式的活动,让大家感受到我们工厂不比国营单位差。”
厂里一切步入正轨,江夏知道公公婆婆牵挂着大舅的情况,于是把厂里托付给三个哥哥。带着他们登上去北京的火车。
刘阮和海铭因为要上学,只能暂时被安顿在江家,由江母照看着。
陈淑芬摸了摸软卧的床位,没想到她和老陆有一天也能够坐软卧去北京。
放在以前,这是连厂长都不敢想的待遇。她和丈夫因为工作的关系,坐过短途火车出行。正式出远门,这还是第一次。
“妈,喝点水?”江夏把水壶递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十月底,天气渐渐转凉。这个季节很适合出行,不然她也不会想着带公公婆婆去北京。北方气候到底干燥,要多喝水鼻腔和喉咙才不会难受。
“夏夏,联系到少阳了没?”陆友德从上铺探了个头出来。
江夏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他们军事演习的时间和地点都是保密的,打听不到。不过没关系,我之前去过北京,大体的方位都知道。”
陈科长因为就医及时,脑袋里的肿瘤虽然是恶性,但是正值初期,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由于肿瘤的生长位置的关系,手术成功之后他依然昏迷了大半个月。
醒来之后,控制右侧身体的左脑神经末梢受到手术影响,需要长达至少半年的针灸康复训练才可以顺利出院。
因此,之前县城医生预估的十万花销还真不算多。
现在已经是手术之后的第二个月,陈科长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站起来,右手手指能够动,但是并不灵活。右脚还不能被身体支配。
老年人睡眠本来就不好,火车轰隆隆的更是吵得人没办法睡觉。四十多小时之后,火车终于抵达北京站。
从车上下来,陈淑芬和陆友德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爸妈,我们先找个宾馆住下来。先休息休息,明天再去看大舅,可以吗?”江夏扶着陈淑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们都老了。
“听你的安排,咱们从哪里出站呀?”
“来吧,跟我走这边。”
厂里能够赚钱,江夏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直接入住了交通便利的四星级宾馆。这个时代的四星可不是后世随随便便挂名的那些酒店,品质还是很好的。
陈淑芬和陆友德虽然知道住的地方不便宜,但是他们不是那些古板的老人。
年轻人事事安排周到,他们当老人的还是少给孩子们添麻烦。夏夏一个人又要管厂里,还要管家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宾馆安顿好之后,江夏给家里去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顺便问问厂里有没有大事发生。得知一切安好,江夏也就放心回房间睡了一个舒服的午觉。
晚餐就在宾馆吃的,陈淑芬和陆友德还是第一次在这么高档的酒店吃饭,不由得表情有些严肃。
“爸,妈,你们下午睡得好吗?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不得劲的地方?”在等菜上来的时候,江夏开口跟他们闲聊。
“都挺好的。夏夏,宾馆的洗漱用品真的不给钱?”
陈淑芬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住,什么都是新奇的。
“嗯,那些都是一次性用品,不给钱的。明天咱们去看大舅,后天呢,我领你们去少阳的军校看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咱们就在门口看看也是好的。大后天,咱们去看升旗仪式,参观故宫和长城。”
想起长城,江夏忽然有些腿软。爸妈年纪都大了,他们还是远远地看看就好。
说话间,陈淑芬和陆友德渐渐没那么紧张,肩膀放松了下来。
江夏点的都是北京的一些特色吃食,她上次尝过,应该符合爸妈的胃口。如果有机会,江夏还想带他们去一次全聚德吃烤鸭,那里的菜品还是挺不错的。
两位老人在火车上没吃好,为了不浪费,把一桌菜几乎都吃光了,结果就是有些撑了。
江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爸妈,我带你们到附近散步消消食吧。”
说起来,江夏很少有这样的时间跟两位老人单独相处。平时家里有孩子做纽带,他们的话题大多围绕孩子或者工作。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像这样的散步不仅没有尴尬,反而有点小温馨。
“夏夏,你看我和你爸现在也老了。要不是沾你的光,这辈子说不定也来不了北京。看着你和少阳解开误会,最后走到一起,我和你爸就算是现在走了,也能安心。”陈淑芬拍了拍挽着自己胳膊的江夏。
“呸呸呸,您和爸现在正值壮年,说这些干什么。”江夏知道,婆婆有这样的感慨还是因为大舅。
“你妈说得没错,你要你们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夕阳已经彻底落山,在这片橙红色的天空下,陆少阳正在搭乘火车从边境回军校的路上。两个月之后,军事演习结束,他们小组也顺利完成了上级下达的任务。
但是,陆少阳并不开心。
因为任务调查的内容,让身为军人的他握紧了拳头。
回去之后他想要立刻提交申请上战场的报告,yn既然是别人手中的枪,他们就有这个责任折断这把枪。国泰才能民安,国家强大,人民才能自由富强。
陆少阳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照片,他答应过夏夏抽时间在北京选房,也答应过她早点把一家人接到北京来。
当小家庭的责任和大家庭的担子发生冲突,陆少阳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北京人民医院,陈科长见到来人,激动地留下了泪水,“妹……妹……”
由于大脑神经没有完全康复,他现在说话稍微有些囫囵,医生说过,随着他身体动作受大脑支配,说话只会越来越清楚。
“哥哥,我们来看你了。”陈淑芬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水忍了回去。
他们已经很幸运了,不应该难过。
陈家人都知道是江夏拿的钱出来给陈时峰做的手术,因此对她特别感激。
大家的热情让江夏有些吃不消,她连忙接打水的机会退出病房。顺道去问问大舅的主治医生,了解一下他现在的恢复情况。
医院的探视都是有时间规定的,陈淑芬亲眼见到大哥没事,也算是彻底放了心。
在医院里,无论你是多么乐观的人,闻着鼻间的消毒水,看着白色的墙壁和狭小的床位,耳边如果再有一些因为疼痛带来的呻-吟,就算是健康的人,也会有些吃不消。
“老陆,咱们以后还是多去厂里活动活动,哪怕打扫操场和食堂都行。我可不想上医院来,太难受了。”
陈淑芬离开医院的时候眉头紧皱,大哥一家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同病房的其余两位病人和家属一脸的哀愁,看着都让人压抑。
“可不是吗?我们得好好保重身体。”陆友德极为赞成。
“回去之后你们还是跟着阿阮和海铭一起喝牛奶吃鸡蛋吧。营养要跟上,不然年纪大了容易骨质疏松。蔬菜和肉类均衡搭配,以清淡为主,有营养为辅。你们和两个孩子一样,都是我们家里的宝。”
听了江夏这话,陈淑芬和陆友德相识一笑。
哪怕这次来北京见不到儿子也不要紧,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儿子早已经成了家里地位最低的人。
考虑到不让两位老人过于奔波,江夏把去军校的时间安排在第二天早上。
出门的时候,陈淑芬还细细地理了理衣襟,“夏夏,你瞧妈这样穿合适吗?会不会这件衣服太年轻了,我穿着妖里妖气的?”
“不会,妈你穿着正好。爸身上的衣服也精神!”
军校在郊区,江夏带着陈淑芬和陆友德坐了足足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才到了军校附近。
步行至大门口,江夏走过去询问,“你好,我是大一指挥系陆少阳的家属,请问他们演习结束回来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夏同志,是你吗?”
“张教授!”
江夏回头一看,原来是少阳的导师。遇到他真的是太好了,即便少阳没回来,他们也可以在张教授的带领下去学校参观参观,让爸妈知道他们儿子学习的环境。
“给您介绍一下,他们是我的公公婆婆;爸妈,这位就是少阳的导师张教授。”
“两位老人家好!”
“教授好!”
陈淑芬和陆友德看到穿常服的张教授不由得有些紧张,既然是军校,肯定管理非常严格。他们就这么跑过来,不会给少阳添麻烦吧?要不,他们还是离开算了。
看出两位老人眼中的忐忑,张教授笑着安慰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少阳他们预计今天中午就会返校。来吧,跟我一起进来,我带你们了解一下少阳的学校。”
有了张教授的带领,门卫很快放行。
陈淑芬和陆友德在学校里看到很多跟儿子一样的军绿色身影,不由得红了眼眶。他们看到这些年轻的孩子,就跟看自家孩子一般。
一圈逛下来,差不多也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张教授把江夏和两位老人带到食堂,要不是他爱人正好不在家,家里没人做饭,他其实是想请他们到家里吃饭的。
校门口,一队士兵从军用卡车上翻下来,整齐列队。
“别的事情明天的总结会上说,现在原地解散。”
陆少阳背着背包大步走向宿舍,路上偶遇同系的师兄,“少阳,回来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妈和媳妇来了。”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他们现在在教职工食堂!”
“多谢师兄!”陆少阳拔腿就跑,这四个字喊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冲出二十多米远。
一口气跑到食堂门口,透过透明的玻璃,陆少阳见到了爸妈以及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
“爸妈,夏夏,张教授!”陆少阳脸上豆大的汗水顺着下巴滑落。
这个浑身上下风尘仆仆的男人坚定地举起右手,行了一个军礼。
陈淑芬和陆友德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们上上下下把儿子打量了一遍。
好好的!他好好的就好!
对面的江夏明显感受到少阳身上有一股杀气,他上战场了?
“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少阳,坐下来好好陪家里人吃顿饭。”张教授端着饭盒站起身来,把这里交给了陆家人。
江夏重新去窗口打了一份饭菜,她特意要了一份粉蒸排骨,一份红烧肉。也不知道少阳这两个月干什么去了,人瘦了不说,额头上还多了一个疤。
一家四口人就在食堂里,吃了一顿团圆饭。
“慢点吃,这里还有。”陈淑芬关切地看着儿子,在陆少阳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陆少阳吃饭向来快,不过十五分钟,桌上的饭菜都被他吃光。
“爸妈,你们怎么想着现在过来?”正常来说,他们如果是来看自己,肯定会提前联系的,必然也知道自己暂时不在学校。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咱们回你宿舍再说,你看看你,满头大汗的,身上的衣服都脏了。回去洗漱干净,再慢慢说。”陆友德看了一眼儿子,率先站了起来。
陆少阳套一的宿舍中,因为两个月没住人,已经有了些灰尘。
江夏原本想要帮公公婆婆一起打扫,却被他们安排去帮少阳收拾行李。其实,并没有什么行李可收拾。但是,在少阳的背包里,江夏看到了一封遗书。
咬紧牙关,江夏没动这封书信。
她就知道,这次军事演习没这么简单!
少阳为什么一身杀气回来?还有他额头上多出来的伤疤,肯定是有原因的。
等陆少阳从卫生间里出来,宿舍里已经恢复了干净和整齐,他笑着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珠,“爸妈,夏夏,你们不知道。我刚刚听说你们来的时候,心好像马上就要起来似的。”
“看到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陆友德和陈淑芬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平安。
“对了,刚刚你们还没说怎么突然上北京来了?”
两位老人同时看向江夏,示意这件事由她来说,他们怕自己一激动,反而说不清楚事情的经过。
“两个月前,大舅突然晕倒,检查之后发现脑子里多了一个肿瘤。县城和省里的医生都没有把握做开颅手术,于是家里人把他送到北京来了。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
江夏一把拉住陆少阳的手,示意他坐下来。
“手术很成功,大舅现在还在康复中。手术影响了大脑神经末梢,他现在右手和手脚暂时不受大脑支配。医生说了,配合针灸和复健,再有四个月就可以康复出院。”
江夏的话音刚落,整个人被陆少阳拉过去抱在怀里。
爸妈都还在,江夏挣扎着用手推他的肩膀,“少阳!”
“夏夏,辛苦你了!”
这六个字,让江夏停止了挣扎。
陈淑芬和陆友德并没有觉得儿子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时家里人已经六神无主了,要不是江夏帮忙找关系联系到省医院的专家,他们也不能那么顺利转到北京的医院。再则,手术的钱都是江夏借的。如果没有她,事情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陆少阳只是抱了抱江夏,便松开了她。
“爸妈,你们也辛苦了!儿子不孝,没能跟在你们身边照料。”
“少阳,我们一点都不苦。苦的人是夏夏。”
“妈,您说什么呢!咱们的生活都是甜甜的,向上的。”
宿舍里安顿不下,陆少阳便跟学校请了个假,跟着江夏他们去到他们暂住的宾馆。由于明天还要去学校开总结会,陆少阳只能后天去看望大舅。
窗户外面,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陆少阳站在窗前,耳边是洗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
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夏夏该不会是洗睡着了吧?
一把推开浴室的玻璃门,江夏的惊呼娇柔可人,“你怎么进来了?我还没洗好。”
“我来帮你。”陆少阳大步走了过去,拨开浴室里的水雾,他看到了花洒下的出水芙蓉。
“不要你帮忙,我马上就好了,哎!你……”忽然被陆少阳托举起来,江夏害怕摔下去,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
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而少阳身上穿得整整齐齐。
“夏夏,有没有想我?”陆少阳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水汽,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透了。
“放我下来,这样我害怕。”江夏攀着陆少阳结实的肩膀,这种感觉让她心跳加速,仿佛他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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