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找到温水瓶,倒了一盆温水。她不知道碘酒在哪里,只能先给刘阮清洗伤口。要是让细菌侵入,说不好会感染化脓的。
藏在门缝后面,刘阮看着江夏端水朝自己房间走来。
她有些心慌,不知所措地靠在墙上。
江夏好像跟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外面的人不是说她好吃懒做,还妖里妖气吗?
“阿阮,我可以进来吗?”
敲门声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刘阮快步走到书桌面前坐下,随手找了一本书翻开,“门开着,没锁。不是说了让你别管我。”
江夏推门进来,看到刘阮正在假装看书。
她也不戳破,笑着来到刘阮身边,“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家里有碘酒吗?”
刘阮放下书,转头盯着江夏看,似乎想要看穿她有什么企图。微微泛白的嘴唇轻轻抿着,小脸上写满倔强。
“我轻点,不会弄痛你的。”
江夏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刘阮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别扭得可爱。
她本性不坏,只不过在成长的道路上缺乏引导。哪怕在书本中,江夏也能够感受到他们姐弟两人对陈淑芬真心的维护。
毛巾轻轻地擦过脸庞,刘阮一点也没有觉得疼。凡是被江夏清洗过的地方,温度直线攀升,刘阮脸红了。
在江夏转身搓洗毛巾的时候,刘阮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碘酒。
“别动,放着我来!”
江夏一边给刘阮擦碘酒,一边轻轻地吹气,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刘阮眼眶一热。
房间门外,陈淑芬欣慰地点了点头。刚刚海铭跑到街上找她,说是阮姐姐被人打了,她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没想到看到这样的一幕。
她就知道夏夏是个好闺女!
低头摸了摸海铭的头,陈淑芬悄悄地牵着他离开。
“海铭,夏夏是个好妈妈,你看到了吗?”
六岁的陆海铭歪着头,“奶奶,我以后长大了要当公安,保护阮姐姐,保护奶奶和爷爷,还要保护妈妈。”
最后两个字说出口,小海铭脸蛋微微泛红,他也有妈妈了!
“你不保护爸爸?”
陈淑芬脚步轻快,好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爸爸是男子汉,他可以保护自己。奶奶,爸爸可厉害了!”
江夏从房间里出来,发现婆婆的自行车已经停在屋檐下。她转身打算去把洗脸盆放下,却发现陆海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
小男孩拧巴着手指,目光有些胆怯,小声地说道:“谢谢你!”
他有些紧张,害怕惹江夏讨厌。
蹲下身子,江夏笑着握住陆海铭的手,发现他的手心竟然在冒汗。
“谢我做什么?海铭,你是男子汉,说话不可以像蚊子一样。你要抬头挺胸,放开嗓门。”
陆海铭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好似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江夏手中传递过来。他立刻站直身体,抬头面对江夏,嘴唇微微颤抖。
他大声喊出来,“我刚才看到了,谢谢你帮阮姐姐处理伤口。”
刘阮趴在窗户上,懊恼地看着陆海铭和江夏。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投降了?
厨房里,陈淑芬正在烧火做饭。见江夏进来,陈淑芬连忙站起身来,“夏夏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谢谢妈,我不挑食,您做什么我都爱吃。阿阮刚才跟人打了一架,我已经处理好了,您别担心。待会儿见到,您也别批评她,阿阮没做错。”
江夏稍微解释了一下。刘阮脸上的伤遮不住,两位老人见了肯定要过问。她提前通个气,小女孩心思敏感,而且脸皮薄,肯定不愿意再提起这事儿。
望着江夏离开的背影,陈淑芬笑着转身来到灶台面前。
这么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少阳偏偏不珍惜,可不是要气死她吗?
江夏回到自己房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她的金手指有没有跟随她一起穿过来。
原来,江夏曾经帮一位老婆婆修复了一套她祖传的嫁衣,老人很感激她,送了她一个玉手镯。没想到,玉手镯一戴上,便消失不见。
从此以后,她的左手腕多了一个水滴形状的图案,并且获得了灵泉奖励。
经过反复验证,灵泉只有美容养颜的作用,并不像别的小说中写的那样改善体质,包治百病。
在江夏看来,这个金手指有些鸡肋,不过能够变美也是好事。
拉开衣袖,江夏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图案。摸了摸手腕,她想着等会儿找个机会在刘阮喝的水里放几滴,只希望她脸上不要留疤才好。
吃晚饭的时候,陈淑芬和陆友德见刘阮的脸已经上过药水,也就没有多问。
“阿阮,明天星期一,可别忘了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陈淑芬叮嘱道。
刘阮托着碗没吭声,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奶奶,海铭也想上小学!”陆海铭下午听了江夏的话,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
陆友德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炒鸡蛋,“你才六岁,要满七岁才能上一年级。多吃点饭,长高高就可以上小学了。”
说起来,陆家的伙食并不算差。馒头、大米饭管饱,新鲜蔬菜和鸡蛋也都有,就是买肉要肉票,不好弄来。眼看着两个孩子正在长身体,陆友德和陈淑芬很是发愁。
“嗯!”陆海铭看了江夏一眼,大口大口地吃饭。
“阿阮,明天我送你去上学?”江夏习惯晚上吃得少,吃过小半碗饭她便放下碗筷。她想趁机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露馅了可不好解释。
陈淑芬和陆友德听了江夏的话,纷纷看向刘阮。
这孩子,一向倔强,可别驳了夏夏的好意。
“我早上六点半就要出门。”刘阮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这么早,我不信你能够起得来床。
陈淑芬看了一眼刘阮,这孩子!平时不是快要七点才出发吗?刘阮这是在为难夏夏,真让她头疼。
“没问题!”
吃过晚饭,江夏想要帮忙收拾碗筷,被陈淑芬拦着不让动,说她今天定是累着了,让她回房休息。江夏见状,只得妥协,正好她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房间。
再次回到这间新房,江夏打开衣柜,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她的衣服,陆少阳的也就两套换洗的。
明显家具都是刚置办好的,好些柜子都还空着。江夏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户口簿,没想到还顺便翻出了高中毕业证。这一点让她有些意外,原主的文化水平在这个时代还算不错。
找到一个空白的笔记本,江夏习惯性地开始做未来规划。
当务之急就是熟悉环境,然后想办法赚钱。她迟早是要从陆家搬出去住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房价如何?买房恐怕手续比较麻烦,可以先租一套房子住。
刚刚写完,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请进!”
陈淑芬笑着推门进来,手中提了一个袋子。
“夏夏,来看看,这是妈下午去供销社给你买的雪花膏和洗头膏。妈听人说这个牌子的可好用了,你拿去试试。”
面对这样的婆婆,江夏所有因为穿书而带来的烦恼全都烟消云散。
“妈,过来坐。你怎么又给我花钱,这些东西不便宜吧?”
江夏拉着陈淑芬的手,鼻头发酸。
“嗨,你可是我闺女,我不给你花钱给谁花?这里有五十块钱,你先拿着。听话,别拒绝。你这不是还没上班开工资吗?”陈淑芬把钱塞进江夏手里,慈爱地看着她。
“我跟你舅舅说好了,咱们后天去罐头厂上班,行不行?”
江夏点了点头,靠在陈淑芬身上,“妈,你对我真好!”
刚才她清理东西的时候发现,原主所有的资产加起来才八元一角两分。没想到婆婆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子就给了她一笔巨款。
这一夜,江夏睡得特别踏实。早上起床,陈淑芬已经做好了早饭。
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江夏忍不住感慨,现在的空气质量也太好了,没有雾霾和沙尘,简直不要太幸福。即便交通落后,信息传递缓慢,她也可以接受。
“坐稳了?我们出发。”吃过早饭,江夏载着刘阮出门。看着来来往往骑自行车的人,江夏脸上洋溢着笑容。
坐在后座的刘阮可以感受到江夏的开心,她不由得跟着扬起嘴角。
“左转,看到那颗梧桐树了吗?然后右转。”刘阮给江夏指路,声音前所未有的轻快。如果夏夏每天都可以送她上学,那该多好。
夏夏,刘阮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握紧江夏的衣角,刘阮竟然开始祈祷江夏不要跟爸爸离婚。她心里有些矛盾,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苏老师的话?
“诶?阿阮,你还没有说接下来往哪里走呢!”
十五分钟后,江夏的自行车停在一所小学门口。下车之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塞进刘阮手中,“这是给你的零花钱,由你自己支配。你可以买吃的,也可以买文具。”
刘阮张了张嘴,想要还回去,对上江夏关心的双眼,她把话咽了下去,握紧手中的钱。
对不起这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江夏的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刘阮,早上好!这位是……”
“苏老师,早上好!她是我……妈妈江夏。妈妈,这位是我的班主任苏老师。”刘阮睡了一觉起来,脸上的伤好多了,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妈妈二字出口,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虽然,这个妈妈有些过分年轻。
苏晓月的眼神落在江夏身上,似乎有些惊讶。
江夏拉过刘阮,摸了摸她的发顶,“苏老师,你好。我们家阿阮劳你费心了。”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近距离面对苏晓月,江夏不得不承认原书的女主还是相当漂亮的。只不过,苏晓月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应该还不认识自己吧?
“江夏同志,你好!”苏晓月收回打量江夏的视线,她为什么还没有跟陆少阳离婚?
重生回来的苏晓月面色郑重,打了招呼之后,她快步走进学校。千万别因为她重生带来别的变化才好,陆少阳只能是她的丈夫。
这会儿他应该执行紧急任务去了吧?待会儿问问刘阮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苏晓月心中所想,江夏推着自行车跟刘阮挥手告别。刚刚一路骑过来,她已经大致弄明白了这座小镇的布局。
陆家位于小镇的东边,西边是造纸厂和罐头厂,小镇南边是学校及政府办公的地方,北面是车站、供销社、百货商店。
付卫兵刚到单位门口,还没从自行车上下来,便看到江夏骑车从他面前走过。想着她可能真的不记得自己,付卫兵转身追了过去。
“怎么又是你?”被人拦下来,江夏有些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