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学生抗议的事, 霍成厉就出公差去了亳州。
霍成厉的行为被说成了心虚遁走,抗议的学生觉得他们取得了重大胜利, 还有人提议去霍公馆围堵。
白瑾轩在大学代课, 因为人缘不错,消息也灵通。
听到这话,放下了手边的事,毫不客气地去训斥了抗议的学生。
“读书是为了明辨是非, 让你们用脑子思考,报纸写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见过霍成厉的姨太太吗?你们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人云亦云, 你们这些国之未来栋梁,不把脑子用在思考华夏如何崛起, 竟然商量着如何去为难一个弱女子。”
白瑾轩对待学生一向是儒雅温和的, 这还是第一次那么疾言厉色。
有学生被他的气势所摄,低头不敢与他辩解,但也有学生不服。
“报纸上写老师你与霍成厉的姨太太关系匪浅原来是真的, 她如果是个好人,留学归来为什么不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反而自甘堕落的去当人的姨太太。”
“就是,新时代的女性去当姨太太, 简直就是我们的耻辱。”
“白老师你不要被她给蒙蔽了, 她仗着霍成厉的局长身份为非作歹,当街欺负堂婶堂妹, 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维护!”
苏疏樾的事白瑾轩原先不晓得, 后面在医院遇到之后, 他稍微查了查。
就是这样知道了大概的情况,所以才会提出想帮助苏疏樾。在他看来她过得太不容易,如果当初他能多注意她几分,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她何须去做霍成厉的姨太太。
想着,白瑾轩的面上浮现丝丝愧疚,看着眼前这些学生的目光更加锐利。
“我跟她曾经在一个诗会里相遇,算是朋友。期初我知道她成了姨太太,也万分不解。她留学英国,家境殷实,是名媛淑女怎么会成为霍成厉的姨太太。”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爱慕虚荣!”有学生不屑道。
白瑾轩冷着脸摇头:“你们在报纸上看过我跟她在医院相遇的新闻,但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在医院相遇。我是因为祖母身体抱恙,而她却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被打成重伤,她前去照顾。”
“而你们又知不知道她弟弟为什么会别打成重伤?”白瑾轩目光一利,逐个扫过这些学生。
学生里面有不少是白瑾轩的仰慕者,所以对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苏疏樾才那么生气,此时见白瑾轩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虚。
难不成还有什么曲折。
“那位姨太太总不会说她弟弟是被她二叔家打的吧?”
“当然不是。”白瑾轩这句话刚让学生们喘了口气,下句话又让他们把气提了起来。
“她的弟弟是在她离开苏家之后,被她二叔卖给了人贩子,因为他的反抗,才险些被打死。”
“怎么会……我听说是佣人黑心把孩子卖掉的。”
“一个佣人好端端的去卖主人家的孩子?”
那个女生说了小道消息,旁边的人就皱着眉反驳:“苏家不是普通人家,佣人为了几个大洋,好像不大对。”
见他们终于开始思考了,白瑾轩表情松了松:“你们只看了小道报纸上所写的苏家二房,就给苏……姨太太定了罪,你们有没有去了解过苏家二房都是什么人,苏姨太太的二叔在兄长大嫂意外去世后,典当祖产为生,险些祖屋都要卖出去。”
“其实我听说过那位姨太太,进了霍公馆后联系曾经的同学想逃出国,被人抓回去了……”
这人小声说完,立刻迎来了众人的怒瞪:“你不怎么不早说!”
“因为只是听说,也确定是不是真的。”再说大家都被扇动的群情激愤,他哪里敢说。
“可就算这苏姨太太不坏,也不代表霍成厉是个好人。”
“他当街开枪……”屋里的学生都看向了白瑾轩,这件事只要白家发话,就没人会再说霍成厉以权谋私。
重要的是白家现在都不开口,也不知道到底跟白宣苓有没有关系。
家里面的事情白瑾轩接触的不多,但隐约察觉家里跟霍成厉就像是在达成什么交易。
白瑾轩不愿多管:“你们先是信小报消息,现在又打算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先生说得对,我们应该自己去调查。”
“是非黑白要有证据在手,我们再去讨回公道。要不然我们跟没读过书没思想,被舆论牵着走的愚民有什么区别!”
“谢先生点醒了我们,若是报道有误,我们一定会给那位姨太太道歉。”
白瑾轩点头,离开学校后,忍不住去了医院。
如今霍成厉不在盛州,苏疏樾孤立无援,他也只有去医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苏疏樾,告诉她他相信她,让她放宽心。
白瑾轩去的不巧,路过苏昌俊病房的时候,发现病房门大开,护士小姐在里面收拾东西。
“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病人呢?”白瑾轩担心自己来晚了,眉心紧皱,护士小姐被他的俊目盯着,脸红了一片。
“这里的小病人被他姐姐接回家修养了,半个小时前办的出院手续。”
“回家?”白瑾轩想了想大概是去了霍公馆。
“病人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先生不用太担心。”
见白瑾轩一直拧着眉,护士不由安慰道。
白瑾轩道了声谢,阴差阳错的错过,算是帮他做了决定。
白瑾轩放弃了与苏疏樾当面见面,而是直接去了报社,那些学生只是误会苏疏樾的一小部分,想要还她的清白,还得登报逆转形势。
因为经常供稿,加上之前还在报社工作过一段时间,白瑾轩畅通无阻的就进了盛州第一报社的办公室。
总编亲自见了他,听到他的来意连连说好:“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不能让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还不等白瑾轩和报社记者,去律师事务所,白家就来了人,把他带回了白府。
比起来接人,这些白家的佣人更像是来抓人,白瑾轩见带头的是他父亲的左右手,心渐渐冷了。
“我就不该留在盛州。”
“少爷这话太伤人了,你是白家子孙,盛州是白家的根脉所在,你的亲人都在这儿,你不留在盛州该去哪里。”
白瑾轩虽然高大却没练过拳脚,反抗了片刻,就完全被镇压住了。
几乎是被半绑着带回了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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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苏疏樾完全不知道白瑾轩为了帮她惹怒了白家人,正在跟陈莹一众太太们聊天吃茶。
求助白瑾轩的想法,也就在苏疏樾脑海里闪过一瞬,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跟霍成厉虚与委蛇,那是因为没办法,把没必要的人牵扯进她的事,那就违背她做事的准则了。
电话是苏疏樾主动给陈莹打的,她记得之前聚会的时候,有位富商的太太说过她家名下有个经营不错的杂志社,其中连载的故事都是正当红的。
这时候都喜欢借故事隐喻时政,苏疏樾想着如果吴孟帆那边疏通不了报纸,那她弄个几个隐喻的小故事,来为她的官司打头炮也好。
太太们见面,大多都是强忍着不去问苏疏樾官司的事情,只是那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说个话带几道弯,都有打探的意思。
苏疏樾装作看不见,与这些太太们开开心心的聊了半晌的衣服首饰,才似抱怨的说起这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她这些人交情不深,如果她一开始就露怯,表现的惊慌需要人帮忙,这些人恐怕连听都不会听完她的话就推脱了。
而她要是表现的自在如意,胸有成竹,才让人能正视她,衡量能不能出手帮她。
“这么说还是要请律师告状?”其中一位太太以为苏疏樾会息事宁人,闻言不由惊讶道。
“律师当然要请,就算我愿意受着窝囊气,我家将军大人也不会愿意。”苏疏樾淡笑地说道,“那房律师装模作样,我偏偏要揭开他的假面具。”
“疏樾你说的对,不该受闷气,只是现在盛州的舆论……”陈莹表情担忧,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拍了拍苏疏樾。柔声道,“特别是霍将军不在你身边。”
“就因为将军不在身边,我才要把事办的漂漂亮亮,不叫人以为霍公馆好欺负。”
“霍局长可是留下什么布置了?”有人见苏疏樾说的那么笃定,好奇地问道。
什么布置,就留下了个吴孟帆,而且吴孟帆还另有任务去做,只能帮她些小忙。
内心腹诽,但苏疏樾脸上却没有丝毫勉强,眨了眨眼,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们懂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