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
如意正在叮嘱几个厨娘准备午膳,时不时说上几句,“鸡汤记得煮得醇厚一点,那炉上煨着的三鲜笋丝也多熬些时间,世子爷不喜欢吃葱蒜这些,可千万别往里头加。”
等到几个厨娘应了一声。
她甫一转头就看到了萧知,有些诧异她会过来,如意一边说话,一边迎了过去,“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厨房烟气重,别熏着您。”眼见萧知两颊通粉,那双杏儿眼也清亮清亮的。
看起来又娇又俏。
她也没多想,只当是一路走过来,热了才会这样,便又劝人回去休息。
“没什么,五爷和哥哥在说话,我就过来看看。”萧知随口说了一句,脸上却还是有些羞的,她才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太丢人了。
等她缓缓,再说吧。
厨房里烟气熏天,每个人都在忙活着,众人见她进来免不得要行礼,萧知便摆手道:“你们做自己的事,我就随便看看。”
“是。”
她们轻轻应了一声,继续井然有序的忙活着。
这些都是陆重渊从外头请来的人,口风严实,做事勤快,没一会功夫,午膳就准备好了,萧知看着便十分满意,只是一眼望过去总觉得漏了点什么,便同如意说道:“我记得以前母妃在的时候,是不是总爱给我们做一道咸菜笋丝面。”
“我记得那会,每次我和哥哥都能吃上好几碗。”
如意也笑道:“可不是,王妃娘娘那会总笑您和世子,说您二位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尽吃一碗普通的家常面。”
“倒是有些贪念那个味道了。”萧知笑着感慨一句。
厨房里有个陈姓厨娘是个聪慧的,一听这话就道:“正好今日厨房里有咸菜和笋丝,夫人若是想吃的话,奴就下一碗。”
“有材料?”
萧知的眼睛弯了一些,见人点了头便笑道,“你把材料取出来,我亲自来下厨。”她虽然不常下厨,但也不是不会。
何况以前母妃在的时候,她就时常爱赖在人身边看她做东西。
这碗面,她也是会的。
她是主子,发了话,旁人便没有不听的道理,一行人又是给她系围布,又是给她挽袖子,又把水重新烧开了萧知就按照记忆里母妃做面时的样子,先把咸菜笋丝还有肉丝炒了一遍。
又加了三碗水,然后放了面。
等汤水沸腾,再加一碗水,然后等上一会就可以把面都捞出来了。
“好了。”
萧知把面都捞出后,笑着放下汤勺。
如今寒冬腊月,虽然菜都在炉上煨着,但她还是怕过会冷了,便让人把菜都放进食盒里,“好了,小心点送过去。”
又问:“那梨花白可热过了。”
如意正替她系着披风,闻言便笑道:“您放心都热过了。”
萧知松了口气,“那就好。”
厨房离主院也没多少距离,没多少功夫就到了,如意上前替她掀了布帘,萧知便弯着腰身走了进去,一边还嘱咐着,“小心点,别把汤洒出来了。”
话音刚落。
她就瞧见了两人对坐吃酒的模样,一边解着披风,一边笑问道:“五爷,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呀?”
陆重渊和顾辞对看一眼,倒是极为默契的没把之前对顾珒的看法同人说。
这些人性黑暗、还有朝堂是非。
她没必要知道。
她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就好了。
“没什么,就是几句闲话。”陆重渊率先放下酒盏起身,他亲自替人把手中的斗篷挂在一旁,又握了一回她的手,见她手凉得厉害便皱了眉,吩咐人,“去取热水来。”
“不用了,屋子里烧着炭,很快就热了。”
萧知拦了人一把,“何况马上就要用膳了,我喝完汤暖暖胃就是。”
陆重渊皱着眉,看起来还是不大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还是跟以前似的,旁若无人的拉着她的手往桌子处走。
刚被哥哥看到过之前和五爷那副样子,萧知现下心里羞得厉害,轻轻扯了扯人的袖子,压着嗓音喊人,见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
好在这条路并不长,很快他们就入座了。
如意领着人上菜,萧知便同顾辞说道:“让厨房做了几道哥哥爱吃的菜,你在夏国这么久肯定怀念这里的味道了。”
“还是阿萝懂我。”
顾辞刚想伸手抚一抚她的头,便瞧见对坐那个男人冷冰冰的抬起眼看了过来,也不是第一次看这位大名鼎鼎的陆都督这幅样子了,顾辞心里觉得好笑,倒也不怕他,照旧摸了一把萧知的头才收回去。
夏国人口味重,几乎每道菜都要放辣椒以及葱姜蒜,他这段日子在夏国还真是吃了不少口舌上的苦头。
菜都上齐了。
他余光扫过,最后落在那碗面的时候,先是一怔,继而神情也变得震动起来,“这是”
“这是夫人亲自下厨做得,她知道世子爷肯定也想尝尝这个面了。”如意在一旁帮着说道。
萧知也道:“我也是突然想吃这个面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个味道。”如意等人已经下去了,她怕冷落陆重渊,便同人解释起来,“以前母妃在世的时候,只要我们一家人团聚便会做这个面。”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不由又低了一些。
陆重渊知道她是在想念她的父王母妃了,也没说话,就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无声地安抚着。
萧知转过头,朝他笑了笑。
她已经从父王和母妃仙逝的事情中走出来了,至少如今她还有亲人在她身边,哥哥,陆重渊,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她已经很满足了。
“吃饭吧。”萧知笑看着两人说道。
“嗯。”
“好。”
***
等吃完午膳。
萧知和顾辞走在长廊上,陆重渊倒是难得没跟过来。这会两人并肩走着,说得都是兄妹间的家常话,等走得有些远了,顾辞低声问道:“陆重渊对你好不好?”
虽然从两人的相处里就能够看出陆重渊对阿萝是一万个好,但不问上一句,顾辞还是不放心。
萧知也知道顾辞的担心,自然回道:“哥哥放心,五爷对我很好,我和他如今过得也很好,只是——”
顾辞停下脚步,拧眉问道:“只是什么?”
萧知抿着唇像是犹豫了一会,这才和顾辞说道:“陆承策他也发现我的身份了,不过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也和他表达了我自己的立场。”
这事。
其实顾辞早些时候也曾想过。
陆承策和阿萝毕竟是从小认识的情分,又有三年同床共枕,要说这世上最了解阿萝的是谁,恐怕除了他们之外,也就一个陆承策了。
以前他们待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认出阿萝并不稀奇。
若是没有陆重渊,阿萝和陆承策打算怎么样,顾辞并不会插手,左右感情上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如今既然阿萝已经心有所属。
他作为哥哥,自然是会帮她的,这会他沉吟了一会,便抚了抚她的头,“这事,你不必再管,你只需要和陆五爷好生过日子便是。”
“这些事,哥哥会帮你处理的。”
“嗯。”
萧知点了点头,也没再说别的,有哥哥出马总归是好些,她如今既不恨陆承策也不爱他,但因为年少时的那份情谊总归还是希望他能放下过去,好好的活着。
她已经放下了。
也希望他能放过自己,从头开始
后面几日。
顾辞就在都督府住了下来。
他回来的消息虽然没有公布但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秦国公已经落网,夏国也已经退兵,很多人都清楚当初这一场夏国和大燕的战争就是陆重渊和顾辞迷惑敌方的计谋。
而顾辞回来就是为了当年永安王府一事。
只是永安王府一事兹事体大,宫里那位又一直没个动静,大家心里猜测万分,也不敢说道什么。
相比外头议论纷纷。
顾辞倒是十分坦然,他好似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每日晨起练字,有时还会教导几个丫鬟怎么种花才更好,日子过得潇洒又自在。
他不担心,萧知却放不下心。
她不清楚宫里那位准备怎么做。
当初他那么狠心,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会杀,如今谁知道他还会不会故技重施,害了哥哥和陆重渊?就在她惴惴不安的时候,宫里倒是终于下了旨,是李德安亲自来过传得旨,请顾辞进宫面见圣上。
人没来的时候,萧知担心。
人来了,萧知却显得更加担心了,这会接完旨,她勉强压着担忧,同李德安说道:“我也许久未见陛下了,正好我自己制了一些秋梨膏,想亲自送给陛下。”
李德安有些诧异的看向萧知。
不过还是笑着回道:“陛下今日只想见顾世子,荣安郡主不如还是还东西交给老奴吧。”
萧知还想说话,顾辞却已经开了口,他清风朗月般的抚了抚袖子,同李德安淡淡点头,“走吧,李公公。”
说完,又看了一眼萧知,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他们这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
“怎么办啊?”
萧知有些担忧的看着顾辞的身影,“哥哥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
陆重渊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宫里都已经布置好了。”
“何况——”
他顿了顿,一边揽着萧知,一边看向顾辞等人离去的身影,神情淡淡,“龙椅上的那位也很清楚,有些事已经不是他说了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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