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棠那一巴掌不轻。
喜鹊那白净的小脸立时就红了起来,甚至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打了,虽然疼得厉害,但也不敢说道什么,像她这样的奴仆,入了这侯府内宅,还不是生死都由着上头的人。
何况。
她也不愿意给主子惹麻烦。
所以这会她即便是挨打了也只敢低着头,不敢看陆宝棠,也不敢说话,生怕这位侯府三姑娘不高兴。
可她想揭过此事,萧知却不愿意。
喜鹊是原身的丫头,如今她既然占了原身的身子,喜鹊便是她的人……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拿她身边人开刀过。
原本萧知是不想理会陆宝棠的。
对她而言,陆宝棠以前是真心也好,伪装也罢,没触到她的底线也就罢了。
她不是那种爱同小姑娘计较的人。
可现在——
陆宝棠显然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萧知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把喜鹊先扶了起来,然后移开她覆在脸上的手,在瞧见上面明显的巴掌印时,小脸骤然又是一沉。
“主子,我没事的。”
喜鹊怕萧知伤心,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劝道。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替你的丫鬟出头不成?”陆宝棠一边揉着打人打得有些发疼的手腕,一边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知主仆两人,眼见萧知低着头,抿着唇,又是讥嘲一句,“哎,我说,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做什么人物了吧?”
“别说我现在打了你的丫鬟,就算是打了你,你以为别人会说什么?”
虽然早些时候母亲私下跟她提点过,让她离这个女人远点,可她却没当一回事。
她可是侯府的三小姐。
现任的长兴侯是她的父亲,世子爷是她的嫡亲哥哥,她是陆家这一辈唯一一个姑娘,就连祖母也娇宠着她……一个以冲喜身份嫁到陆家的孤女,就算打了她,她又能如何?当初她做了这么多事,她不是也都忍下来了?
难不成如今换了个身份,她就敢了不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她眼中,萧知仍旧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孤女,被抢了银子抢了首饰也不敢说话。
换一个身份的萧知的确不敢跟陆宝棠作对。
可换了一个灵魂的萧知……
萧知什么都没说,只是抬了眼帘,淡淡看了陆宝棠一眼,而后扶着喜鹊往后头的大石头走去,等把人扶着做好,然后才转头看向陆宝棠。
“主子……”
喜鹊仰着头,还有些坐立不安,就连声音也有些惴惴不安。
萧知听出她话语间的害怕,笑着转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一句,“别怕,没事的。”而后她也未再多言,径直收回手朝陆宝棠走去。
如今刚过了一月中旬,天气还是有些凉的,任凭今儿个日头当空,可打在人身上的风却是冷的。
可不管是这温度,还是风,却都不敌萧知那张脸。
犹如桃李般的面容此时一丝笑意都没有,冷冰冰的,就跟天山上常年不化的雪一样,她一步步朝陆宝棠走去,步子缓慢而有力。
陆宝棠看着她这幅样子,也不知怎得,心下竟是猛地一跳,就连揉着手腕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你,你想做什么?”她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有些没什么底气,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丫鬟,又觉自己人多势众。
便又生了几分底气,仰着头,抬着下巴,倨傲的看着萧知,冷嗤道:“你的丫鬟没规矩,我打她一巴掌是让她知道尊卑有别。”
“至于你呢——”
陆宝棠看着萧知上下扫了一眼,又道:“最好别惹我生气,要不然我连你一块儿罚!”
她还记得上次因为这个女人的月例,母亲被祖母罚呢。
萧知没有理会陆宝棠的话,只是看着她,神色沉沉的说道:“道歉。”
“什么?”
陆宝棠起初是没听清楚,等又回忆了一遍才听明白,不知道是太过惊讶还是其他缘故,她就像是看疯子似的看着萧知,嘴里也是错愕般的惊呼道:“你疯了?!”让她跟一个丫鬟道歉,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道歉。”
萧知言简意赅的开口,冷冰冰的说道:“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陆宝棠张口想说什么,可看着萧知这幅模样,皱了皱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也只能吐出两个字,“疯子!”
真是个疯子。
她不想跟疯子说话,所以瞥了萧知一眼,就打算离开了。
可还没转身。
她的胳膊就被人从身后用力握住了。
“疼——”
陆宝棠自幼被娇养着长大,平日连剥个橘子拿把剪子都觉得累,此时被人这样握住胳膊,自是疼得惊呼出声。
走是走不掉了,想挣扎又挣扎不开,陆宝棠气得不行,便想拿另一只空闲的手去打萧知,就跟刚才打喜鹊的一样。
可萧知不是喜鹊,陆宝棠那只手刚在半空还没落下的时候,就被她握住了。
十分的力道。
一点都不留情面。
若是再重一些,甚至可以直接卸了陆宝棠的胳膊。
陆宝棠直接疼得掉起了眼泪,嘴里还不住道:“你这个贱人,敢这样对我,你活腻了不成?”
萧知这阵子每日推着陆重渊出去晒太阳,平日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绕着院子走个十来圈,强身健体,虽然不比以前那具身子,但对付一个陆宝棠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时她把陆宝棠的两只手直接反剪在身后,听到她嘴里那些骂骂嚷嚷的话,她也没回答,只是垂着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看着她。
声音冷冰冰的,道:“道歉。”
这是萧知第三次说这样的话了,看着陆宝棠愠怒的脸,她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道:“不道歉的话,我就打你。”
“你?”
陆宝棠起初还在哭骂着,听到这话却错愕的抬了头,她就跟傻了似的看着萧知,等反应过来,立马就骂道:“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还敢打她?
她以为她是陆崇越吗?
陆崇越那个没脑子的东西本来就不得祖母喜爱。
她可不一样。
萧知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她就要了她的狗命!
“你们都死了不成,没看到我被人欺负,还不过来?”陆宝棠挣脱不成,只能咬着牙朝身后的几个丫鬟喝道,等她挣脱开,看她怎么折腾这个贱人!
竟然敢当众给她难堪!
那几个丫鬟先前也是被这番阵仗给吓到了。
这才迟迟没能过来。
此时听得陆宝棠的斥骂,自是忙赶了过来,可她们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萧知抬了眼帘朝她们看来,那双清亮的杏儿眼一丝温度都没有,看着她们的时候,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几个丫鬟也不知怎得,迎着这样的目光,竟是连一步都跨不出去了。
眼见她们止了步子。
萧知才淡淡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二少爷的下场吧。”
“乖乖站在那,别动,要是惹我不高兴……”她的语气微顿,继而却是低低笑了下,可她虽然是笑着的,脸上的神情还是冰冷的,“我连府里的二少爷都打得,你们几个……你们说,我打不打得?”
话说到这。
看着几人苍白的脸色,她冷嗤一声,“就算我当场要了你们的命,也没人敢说我什么。”
那几个丫鬟听着这话,脸色煞白,起初还犹豫不决的步子,竟是再也都跨不出去了,甚至在萧知这样的注视下,她们连头都不敢抬。
她们自然知道二少爷的下场。
被打了三十鞭子,还被送去了北庄,过年都没能回来。
主子的下场都是如此。
更不用说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你们——”
陆宝棠见她们一动不动,看得又恨又气,她想破口大骂,可还不等张口,身后的女声便跟鬼魅似的如影随形,“聒噪。”
像是在跟人打商量似的。
萧知和人说道:“你呢,道了歉,今日这桩事就算了了。”
“若不然……”她另一只空闲的手落在陆宝棠的脸上,圆润的指甲正掐在那张甜美的脸上,像是蜻蜓点水般的从眉到下颌,一寸寸滑过,没使什么力道,但也足够让人害怕了。
陆宝棠就被她这番动作吓得僵直了身子。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萧知似是想了一瞬,然后才看着人惊恐般的双目,轻笑道:“你乖乖的道歉,我自然什么都不会做,若不然,我这手使不好力道,要是一个不小心,划破了这张小脸蛋,就不好了。”
“你!”
陆宝棠气得睁圆了眼睛,她狠狠瞪着萧知,想说什么,但迎着她这样一双云淡风轻般的眼睛,却是半句狠话都说不出。
她终于知道了。
以前那个看到她只敢低着头,半句话都不敢说的孤女,现在是真的不一样了。
她是认真的。
如果她不道歉的话,这个女人是真的敢划破她的脸。
陆宝棠不明白,为什么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女人可以变得这么恐怖?力道大的要死,脾气也差的要死,还敢威胁她……她最看重自己的脸了,要是被这个贱人划破了,以后她还怎么见人?
可要让她像一个丫鬟道歉,她又实在做不到!
她可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一个卑微如蝼蚁的贱婢想要她道歉,配吗?可陆宝棠虽然娇蛮,却也不是傻子,她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同萧知说这样的话,她只能咬着牙,把心里的恨意暂时都压在心底,然后看着人恨声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祖母和母亲?”
这个女人就一点都不怕吗?
“陆小姐整日待在侯府,可能不大明白咱们大燕的律例。”萧知没有回答陆宝棠的话,反而是说起别的,“大燕律例明文规定,若是身契自由的奴仆是不能被主家随意打骂的,倘若有违背的,可以上告衙门。”
“轻则打骂,重则关押。”
奴仆分为好几种,一种是被牙婆买卖的奴仆,这种都是有身契的,生死皆随主家,另一种是家生子,比较得主家信任,但牵涉的利益太多,有时候反而更加不自由,纵然被打被骂也不敢多说。
还有一种,便是陪嫁过来的。
这类丫鬟的身契大多都是握在女方手中,而不属于夫家,除非女方死了,身契延传到夫家的手中。
要不然夫家的人是无权干涉和打骂的。
而喜鹊——
她虽然自幼跟着原身,却是没有身契的,也就是喜鹊其实是良家身份。
随意打骂良家,这可是重罪。
不过很多情况下,即便真的被打,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为了一个丫鬟而得罪自己的夫家,么必要。
可萧知显然不这么想,她也不怕得罪。
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候挟着陆宝棠,和她说这样的话,怕人听不懂似的,萧知好脾气的和人解释了一回,“我这丫鬟虽然自幼陪着我,却是自由身,你说,我要是闹到衙门里去,你会有什么下场呢?”
眼见陆宝棠变得越来越惨白的脸,她却没有住口,反而继续往下说,“新任京中衙门的那位大人是寒门出身,听说格外嫉恶如仇,即使你是侯府小姐,只怕也难逃此罪。”
“你说,你的祖母和母亲又该怎么帮你?”
陆宝棠听得怕极了,就连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以她这个身份,是没有权力去教训喜鹊的,可她向来肆意惯了,平日对底下的人都是动辄打骂,又觉萧知主仆好欺负,这才不管不顾打了这么一巴掌。可她没想到,萧知这个女人这么狠,竟然还拿律例来压她。
她虽然不爱读书,但这些条例还是知道的。
要是真的被告上衙门,可真是丢了人了,她以后还怎么在贵女圈里混?
恐怕那些人连理都不会理她!
背地里还要嘲笑她!
像是预感到了以后的日子,陆宝棠忍不住尖声喊道:“不要!”握着她胳膊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她的脸一下子青一下子白,眼中的愤恨也是遮也遮不住,咬了咬牙,她闭着眼睛,终于还是开了口,“是我错了。”
跟蚊蝇差不多响的声音响起。
萧知也没松开,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甚至还挂着一抹笑,“太轻了,还有……”
她提醒道:“不是对我,是对我的丫鬟。”
这个贱人!
陆宝棠睁开眼睛,迸发出眼中的恨意,可迎着萧知这样的目光,还有眼底的威胁,她缩了缩脖子,还是咬了牙……转头看向喜鹊,不知道停顿了多久,她才咬牙道,“是我错了!”
喜鹊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她从小跟着主子,以前在尼姑庵的时候也没少受那些尼姑的欺负,后来跟主子来了侯府,更是没少被底下人的挤兑,说骂几句还是好的,像林婆子那样的,直接拿着板子打她都是常有的事。
她不知道律例。
她以为这就是她的命。
可此时——
这个侯府的千金小姐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同她道着歉,祈求她的原谅。
这……怎么可能呢?
喜鹊就像是在做梦似的,忘记了张口,只能朝陆宝棠身后的女人看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也朝她看来,露出一个安抚和鼓励的笑。就这么一个笑容,却让她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不是做梦。
是她的主子在为她讨要公道。
她的主子……
她的主子说,她不是任人打骂的奴仆,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上告衙门。原本的慌张逐渐消失,反而是有几丝火热流连在心中,喜鹊坐在石头上看着陆宝棠脸上的不甘,撑在两侧的手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紧握着,可脊背却挺得很直……好一会,她才看着陆宝棠说道,“没事。”
而后她又看向萧知,很轻的说道:“主子,算了。”
她是恨陆宝棠,恨这些不把奴仆放在眼中的人,但她不想主子在府里难做……她是自由身,可主子不是,那个侯夫人和老夫人都不是善茬,要是因为她的事惹了她们不顺,继而连累到主子。
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萧知倒是不担心别人是怎么想的,早在她鞭打陆崇越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被人在背后议论的准备。
至于陆老夫人和王氏……
陆老夫人现在一心想利用她挽回她跟陆重渊的关系,纵使她再过分,她也不会说什么。而那个王氏……几年相处让她知道王氏是个趋利避害的人,她绝对不可能主动惹事,只怕早在陆宝棠回来的时候,王氏就已经和她提醒过了。
松开手。
轻轻揉着手腕,握了这么久,还是有些疼的。
几个丫鬟见她松开也终于敢上前了,她们想扶住陆宝棠,可是手还没伸过去,就一人挨了一巴掌。
陆宝棠明显是把对萧知主仆的气都撒到了她们的身上。
打完之后,她狠狠瞪了萧知一眼……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贱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气呼呼的冲几个丫鬟骂道:“还不走,丢人现眼的玩意?”说完,她就气冲冲的离开了,可还没拐出小道,她就跟一个提着食盒的丫鬟迎面撞上。
陆宝棠今天本来就处处不顺,想教训人没教训到,还被人反教训了一顿。
难堪和不甘让她现在整个人都快爆炸了,现在看到昨日刚送过来的裙子被汤水玷污,直接气得踹了过去,“你这个贱婢!”
她这一脚直接踹在了那个丫鬟的胸口上。
丫鬟疼得直接叫出声。
。……
萧知正扶着喜鹊起来,那边的阵仗她瞧见了,却没打算管,府里这么多下人,她只能护得住身边的人,其他人……她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心力。刚想扶着喜鹊离开,可听到那边传来的细微的熟悉嗓音,步子却停了下来。
这个声音……
她僵硬着身子,转身往身后看去。
陆宝棠还在拿脚踹着丫鬟的心口,一脚又一脚,就像是有仇似的,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
而那个倒在地上的丫鬟此时已经疼得连身子都蜷了起来。
她的衣裳都乱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可萧知还是看清楚了她的面貌……那是一张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熟悉的面貌。
如意……
萧知心里轻轻喊着这个名字。
她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就连身子也僵住了,可那熟悉的声音就跟在她耳边环绕似的,是她,真的是如意!萧知的瞳孔微缩,她收回扶着喜鹊的手,白着一张脸,脚步匆匆的朝如意走去,拂开几个丫鬟,推开陆宝棠。
陆宝棠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了,好在身侧丫鬟及时扶住。
她原本没看到萧知,张口刚想骂过去,等看到萧知的时候,身子一颤,嘴巴倒是也跟着闭紧了。
她还记着刚才那种恐怖的压迫气势,怕这个疯子又要拉着她,何况她现在的气也卸得差不多了,陆宝棠咬了咬牙,还是没在这个时候说话,冷冷收回视线,“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一会功夫。
陆宝棠一行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而地上的如意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怎的,仍旧躺在地上,要不是胸口还在轻微起伏着,只怕旁人都该以为她死了。
萧知蹲在地上,看着这样的如意,她竟然有些不敢伸手,好久之后,她才颤着手朝人伸过去,只是还没触碰到……躺在地上的如意却睁开了眼睛,她眼里没有一丝生气,死气沉沉的,就跟个活死人一样。
看到萧知伸出手,她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平平的说道:“多谢五夫人。”
说完。
她便手撑着地想爬起来。
可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刚刚坐直身子,又剧烈咳了起来。
“你没事吧?”萧知忙伸手扶住如意,怕她摔倒。
“奴卑贱之躯,不劳五夫人费心了。”如意一边说,一边轻轻推开了萧知的搀扶,她的确疼得受不了,但也不是真的站不起来了,相较受陆家人的这些恩惠,她宁可靠自己。低着头,她把地上碎了的瓷盏一片片放进食盒里。
然后咬着牙站起身。
起身的时候,她的身子跟着轻轻晃了一下,却还是撑住了。
萧知看着她这幅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才半年的时间,这个以往她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任谁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大丫鬟,竟然会落魄成这样。她瘦了好多,好像风大些就会倒似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如意还留在府里?
原身的记忆里,当年跟着她的那些丫鬟、婆子不是都离开了吗?
还有?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知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如意说,甚至在想要不要就这样放她走,可就在看到她外露的那截胳膊上有明显的伤痕时,她先是一怔,继而忙追了上去,手握住她的胳膊,把那节袖子往上拉。
原本应该洁白无瑕的胳膊上,此时却有不少伤痕。
有烧火棍的痕迹,有鞭痕,有针刺过的小孔,甚至还有一些是手用力拧留下的痕迹,这些伤痕有些有一段时间了,有些是新伤……她的手不住颤抖着,就连眼眶也有些酸涩,她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胳膊,颤着嗓音问道,“是谁?”
“是谁,是谁伤得你?”
“五夫人……”
如意皱了皱眉,她想推开萧知的手,但她的手看起来没什用什么力道,但也不太容易推开……何况,她现在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只能拧着一双眉,看着她淡淡道,“五夫人未免有些太多管闲事了。”
她心里也觉得奇怪。
这个五夫人今日怎么这么奇怪?但是别人的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想拂袖离开。
可刚刚迈出一步,那个扶着她胳膊的人,突然低声朝她喊道:“如意,是……我。”
“我回来了。”
如意整个身子都跟僵住了似的,她不敢置信的朝声音来源处看过去,看着她抬起脸,看着那一张不算熟悉的清丽面容,好一会才呐呐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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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