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在学堂,某一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正常上学,突然发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穿错了衣服,要不就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一头雾水地走进学堂,直待徐贤成近乎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地对她道了句:“恭喜。”
池鱼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放着书包:“离月假还有一天呢,这就恭喜上了?”
徐贤成原是要试探她反应的,见状凝了下神:“你还不知道?”
池鱼懒洋洋地掏书,呵欠打地泪眼婆娑:“你们今天神神叨叨一天了,路上见了人也是同我说恭喜,我远远打声招呼都躲开,也不知道集体抽的什么风,有事说事不行?”
徐贤成:“听说你要嫁给南时倾尊神了。”
池鱼的手停在空中,两秒。
勉强稳了稳神,压着局促的呼吸:“啊?”
我要成婚了,这事儿不需要我参与的是吗?
“你真不知道?”他眼里涌上点期盼。
池鱼一时不知道先惊喜还是先无语,扫了眼前后左右终于明目张胆看过来的众人:“看来大家都知情?请问我的婚事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一句,直接在学堂炸了锅。
池鱼只听得众人七嘴八舌:“说是正欲派媒人来纳采呢,还早还早。”
“前线的战事虽然已经进行到尾声,却还没彻底清算完毕,尊神怕是得迟些才能亲自提亲。”
“不过聘礼已经在准备着了,我听说那单子,啧啧啧,不敢想!”
池鱼更不敢想她们为何能了解得如此清楚,看着一个个兴奋地眼眶赤红的同班同学:“不是,既然还未纳采,八字连个开头都没有,你们哪里得知来的消息?”
“南钰上将你晓得伐?南时倾尊神最心腹的上将。明明还是战时,他却被紧急掉回了洛水,一路都是走的空间阵,快马加鞭地往回赶。这么大的动静,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说是南时倾尊神吩咐的时候没避着人。事情板上钉钉,南钰上将清点起聘礼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若问,都说是给你的。你说,这不是八字的一点?”
“焦爷,不是我说,昨夜蓬蒙连夜搬走了几户大世家,都是之前到城主府相看过的。他们不敢同南时倾尊神抢人,这都夹着尾巴走人啦!你说动静闹得这么大,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池鱼忽然有种自己即将嫁给顶级流量明星的错觉,对方婚都还没求呢,尽职尽责地八卦媒体已经将通告贴得满世界皆知了。
这样一来,她怎么能在求婚仪式上装出惊喜来?
池鱼矜持地咧了下嘴,
实事求是地想想,就算她不知道,古代人又不兴求婚那一套,要什么自行车?
名分在手,它不香吗?以后说不准就是帝妃了啊!!
池鱼搅了搅手指,竭力按捺下来自己想要一拍桌子振臂高呼:“兄弟们,先脱单真对不住,明天花语楼,我请客!!!”的冲动。
客要请,再等两天,
她因为自己先亢奋兜底,坏了不少事,耐心一点,等稳妥了总没事。
况且这事说板上钉钉还指不准呢,她和临殷虽然复合了,两个隔着时差,一人忙着战争,一人忙着上课,几乎没聊过几句。
【本源之种】的事,池鱼一直没勇气问,不知道发展得怎样了。临殷目前没有一点介怀的征兆,但她还需要悠着点,找个机会该道歉得提前道歉,自首应该可以减点刑。
她捺着嘴角不说话,计划着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一鼓作气,一会下课了就给他打“电话”问问。
课堂一片高亢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徐贤成的声音显得格外的低沉,忽然道:“你是真的想要嫁给他嘛?”
“你们根本没见过面。但是我听说了,你同你的姐姐池鱼模样生得一般无二。”徐贤成灼灼地盯着池鱼的面容,“世人都知道,南时倾尊神和你姐姐关系匪浅,甚至有可能早就是道侣了,当年的逃亡时期也是一起的。”
他一字一顿,重复问:“你真的想要嫁给他?”
气氛有片刻的死寂。
就像是有人撕开了虚假欢笑的面具,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原形毕露。
临殷的名声不好,哪怕如今坐天元大陆的正主位,世人对他的评价依旧是畏多与敬。这跟他凶残的手段,和说一不二的霸道有关。
他说要娶池焦,谁能阻止得了?小伙伴们明知池焦有可能是被当做替身了,是送过去给魔王聊作安慰的,内心都唏嘘不已,但当着她的面,总不能如此表达。
既然结果是定的,那往好处想,往好处劝,总比苦大仇深过得舒坦。
再怎么说,临殷也是天元大陆的第一人,抛开爱不爱的,他能给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小伙伴都这么想,唯独徐贤成不懂眼色,撕破了脸皮。
池鱼:“……”
我给自己当替身,fine。
“想不想嫁,这话得南时倾亲自来问我,我才会回答。”池鱼慢悠悠冲众人眨了眨眼道,“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人活一世嘛,爱情和钱财权势有一样就足够满足了。保不齐我运气好,还能双收呢?”
想了想,又觉得伙伴们能为自己这么着想,十年的同学情谊半分不假,
自己再装模作样就不地道了,省得人担心:“啥也别说了,这若是真的,那是好事。我听说南时倾尊神模样生得好极,魔界的妖女都惦记着他。虽然年龄大了些,还疑似二婚,但我也不嫌弃他。明天正好月假,花语楼我包了,大家都来吃酒!”
明明是“被迫”的事,在她嘴里说来,却好像是她勉勉强强接受了人家似的。
众人被她自我安慰的话语逗笑,见她心态如此之好也就放心了,为了不让场面难看,不住有人回话应好,再度活跃起气氛来:“嘿嘿嘿,我能点几个小姐姐陪吗?”
唯有徐贤成脸色苍白转头冲出了教室,
池鱼稍稍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里想:原来我的小弟里面出了一个叛徒。
所幸她发现得早!
……
自从婚礼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池鱼没有片刻的安稳,打发完同学,被先生一一开导了一番,回了家,给爹娘抓住了又是一通的审问。
她没时间独处,自然也抽不出空去找临殷摊牌。
像是被爆了重量级绯闻的大牌,各方消息轰炸,简直让她没有喘息的余地。
稍一晃眼,便是第二天,花语楼中。
虽然包了楼,但同学是一伙儿来的,不肯分散在雅间,
一应席位全排在大厅里头,围坐着正对着舞台,视野极佳。
池鱼的后桌孙蕾,从家里偷来了一大缸陈年老酒:“焦爷,我不是说你们花语楼的酒不好,是太金贵了,总那么小口细抿着喝,少了点淳朴的感觉。今天咱们是同门之间的聚会,整点接地气的,这是我家自己的酒。是我出生那年娘亲亲手酿的,说让我成婚的时候挖出来喝,今儿就献给你了。好不好喝,大家尝尝手艺!”
她说着,给一人倒了一大碗,众位贵家小姐见这彪悍的架势,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傻眼,
池鱼寻思这场面看着很有梁山好汉的热血感,就是怕这一大碗下去,在场一半不怎么喝过酒的都爬不起来了,到时候场面不知道多热闹。
池鱼就爱看搞事,
反正有竹香守着,她装装样子,回去之后给自己治愈一发就了事了。仙界不像凡俗,醉酒而已,伤不了身。
乐呵呵端起酒碗,“整起!”
前厅热闹非凡,舞台后台亦是人头攒动,为演出奔忙。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悄无声息、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舞台边缘。
他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狐狸似的眼,
弯眸朝一妆容精致的女子一笑,那人便晕乎乎地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