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楚瑜骁对别人的媳妇有所企图的时候,房门猛地一下被踹开。
本就半旧的房门“吱呀呀”两声之后英勇就义,横倒在地砖上,发出“啪嗒”两声。
一身黑衣的男人手持血锋,面色阴冷地站在那里,他身后涌出冷风,“哗啦啦”的卷起来,撩拨起半边帷帐。
朦胧间,陆棠桦一眼看到被楚瑜骁压在床铺之上的苏念珠,气血上涌,直冲进来对着楚瑜骁就是一顿砍刺。
楚瑜骁虽然躲得快,但也避免不了被疯狗一样的陆棠桦刺伤了胳膊。
“来的还真是挺快的。”
虽然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但楚瑜骁确实是没想到陆棠桦能来的这么快。
陆棠桦单臂将苏念珠从床铺上抱起,上上下下的检查,“珠珠,你没事吧?”
苏念珠的身体还软着,她伸出胳膊把陆棠桦抱在怀里,眼眶渐渐红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没那么明显。可一见到陆棠桦,苏念珠就觉得心中的害怕化成了实质,犹如滔天江水一般汹涌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你怎么才来啊。”小娘子声音蔫蔫的抱怨,拽着陆棠桦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陆棠桦低头吻她的发顶,语气轻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站在一旁的楚瑜骁看着两人的卿卿我我,非常没有眼力见的道:“这个时候庆祝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你的人已经被我带来的暗骑卫拿下了。”陆棠桦抬眸看向楚瑜骁,眼神凌厉而阴鸷。
楚瑜骁半丝不惧,甚至摊开手,“我只要拿捏住一样东西就好了。”他手指向苏念珠,勾唇一笑。
“其实,我也舍不得折磨你的。”楚瑜骁虽然是在笑着说话,但看向苏念珠的眸中却浸满了一股阴沉之色。
他唇角下压,催动蛊虫。
陆棠桦面色大变,立刻就要持剑冲出去。苏念珠伏在陆棠桦怀里,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过去。
陆棠桦努力抑制着自己翻腾的怒火,他垂眸看向小娘子用力到泛白的指尖。
“珠珠……”陆棠桦颤抖着声音,轻拥住怀中的苏念珠,垂眸看向她的目光悲伤而痛彻。
苏念珠看着一脸自责的男人,轻声笑了。那笑到达眼底,漂亮的不可思议,浸满了被宠爱的柔软。
若是痛得厉害,是不可能笑出来的。
陆棠桦发现了端倪,他脸上悲痛的表情缓慢褪去,露出古怪。
那边的楚瑜骁拧眉,越发催动蛊虫,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好像感受不到蛊虫的存在,而窝在陆棠桦怀里的苏念珠依旧是一副岁月静好的表情。
奇怪。
楚瑜骁皱眉,正欲再发动一次蛊虫,却不想苏念珠缓慢偏头朝他看来。
女人面容明艳,尤其是在楚国这种风沙之地,肌肤细腻的仿若能掐出水来。
她的眸子也很漂亮,像楚国稀少的灵泉水,澄澈光亮,楚瑜骁是迷恋的,他第一次见到就觉得好看,想拿下来,揣在手里……不,揣在怀里……也不行,放哪都不安心。
楚瑜骁想,他迷上了这个女人,可惜,这个女人是大周的皇后,陆棠桦的妻子。
她为什么偏偏是陆棠桦的妻子呢?就算她是王妃,郡王妃之类的,他都能下手将她抢过来,可她偏偏是陆棠桦的妻子。
苏念珠轻轻推开陆棠桦,整理衣摆,从床铺上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穿戴好鹿皮靴,站在了石砖铺成的地面上。
楚瑜骁看着好端端站在那里的苏念珠,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忍不住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
苏念珠抬手捋了捋头发,露出纤细柔软的脖颈。
“你的蛊虫,早就不在了。”
早在大周,苏念珠将楚瑜骁卖入南风馆之时,她趁着他昏迷,取了他的指尖血,吞入腹内,引出蛊虫。
所以,苏念珠现在腹内根本就没有蛊虫。
你道她为何会知道解除蛊虫之法?那自然因为她穿书的身份了。
身为穿书者,苏念珠当然知道如何解除蛊虫。
原书之中,楚瑜骁对苏嫣初下蛊,用来威胁陆从嘉。一边折磨一边爱恋,楚瑜骁最喜欢看着苏嫣初一身香汗,痛苦又淋漓的挣扎。
楚瑜骁虽对苏嫣初下了蛊虫,但他其实是喜欢她的,因为谁都逃不过女主的魅力。
日久天长,从一开始的戏弄,到最后的真心相待,楚瑜骁欲给苏嫣初解除身上蛊虫,他划开自己的指尖,那殷红的血从指尖晕开,像一朵盛开的血色小花。
不防苏嫣初一把攥住他的手,问他,“是不是只要我吃了这口血,我身上的蛊虫就能解开?”
楚瑜骁点头道:“对。”
苏嫣初垂下眼睫,语气轻柔,“那我就不喝。”
楚瑜骁面露诧异,“为什么?”
“吃了这口血,我与你就没有关系了。”苏嫣初抬眸,泪目盈盈,一脸眷恋。
楚瑜骁心神一动,他看着面前娇软柔弱的小娘子,忍不住倾身吻了上去……好吧,下面的画面就不宜播出了。
这就是为什么苏念珠知道如何解除楚瑜骁在她身上种下的蛊虫的方法。
“那你来楚国不是为了找我解除蛊虫的?”楚瑜骁诧异道:“那你来干什么?”
苏念珠斜睨他一眼,就跟看只臭虫似得。她转身看向陆棠桦,“还不是你跑得太快,害我好一顿找!”苏念珠气死了,伸手狠狠拧了陆棠桦一把。
男人漆黑双眸深沉,脸上并没有表现出知道苏念珠并未身中蛊虫的开心,反而浸出一股深沉的忧郁,“你……骗我?”说着话,他像只搭拢下了双耳的哈士奇。
苏念珠略有心虚,“你之前不也骗我来着?咱们这,这就算是扯平了。”女人最喜欢翻旧账,苏念珠就势把前头久远到陆棠桦几乎遗忘的旧账翻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还舍身救你,谁想那竟是你对陆从嘉算下的计谋。”
一提到这事,陆棠桦瞬时就怂了。谁能想到这小娘子还真当成了他的皇后,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算计了……
见陆棠桦变了脸色,苏念珠心中一松。其实她本早该告诉陆棠桦的,只是这段日子事情太多,她给忘了。
苏念珠拥上去,抱住陆棠桦的腰,小嘴巴十分甜蜜蜜的道:“我很高兴,你为我来到楚国。”
男人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双臂突然空落落的,苏念珠有些呆,也有些急。她知道这件事是她不好,可是她已经道歉了啊。
“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害你冒生命危险来这里。”苏念珠急急扯住陆棠桦的宽袖,“可我不是也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了吗?而且如果你跟我商量一下,我早就告诉你了……”
说到后头,苏念珠突然觉得这分明就是陆棠桦的错啊!
“对啊,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来了?你若是跟我商量了,我就不会让你来了,你若是不来,我也不用来这里受苦,你看看我,脸干成这样,手也脱皮了,还被这人绑架……”
小娘子越说越委屈,使劲把自己脱了一小块皮的手往陆棠桦面前蹭。
虽然陆棠桦看晕了眼也没发现哪里有脱皮,但他还是忍不住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棠桦几乎忘记了刚才是他在生气。
“你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苏念珠红着眼瞪他。
陆棠桦妥协了,他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还这么不甘不愿的,你难道还觉得是我在逼你认错吗?难道这错你不是心甘情愿认下的?”
陆棠桦:……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了!”
陆棠桦:……
被苏念珠一顿推搡的陆棠桦突然弯腰,一把扣住苏念珠的腰肢,然后把她使劲往上一提。在苏念珠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陆棠桦扛到了肩膀上。
一旁的楚瑜骁:……
陆棠桦转身,离开前终于想起来那边还站着一个楚瑜骁,他偏头朝他道:“你与我的事日后再算。”话罢,陆棠桦扛着苏念珠出屋门,先去跟她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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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珠被摔在隔壁屋子的床铺上,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柔软的指尖从他面颊上往下滑,眸中印出男人俊美标志的脸。
她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陆棠桦倾身吻她,细薄唇瓣带着微凉热气,从额头顺着向下滑,轻轻略过她纤柔的眉眼。
他正在用事实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
苏念珠伸手按住陆棠桦的肩膀,面带羞涩,“现在,现在不太合适吧?”隔壁就住着楚瑜骁呢!
“放心,他现在没空管我们。”
“为什么?”苏念珠奇怪道。
陆棠桦勾唇一笑,转头朝一侧窗户看去。
窗户半开,印出一片天际,血红氤氲,像破开的鸡蛋黄。突然,一片滚烫黑雾腾空而起,犹如野火烧入,直将那鸡蛋黄烧得乌黑。只一瞬,那一块天空就变得极暗,那幕布一样的黑,几乎遮天蔽日。
那方向是……
“大楚的皇宫。”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大楚皇宫失火了。
怪不得,原来这个男人是有备而来的。
苏念珠放心了,因为她已经听到隔壁发出的楚瑜骁的惨叫声了。
“你好坏。”苏念珠觉得自己真是无法不赞美陆棠桦。
陆棠桦躬着身体,在她的脖颈间拱着。
“你干什么?”苏念珠被他拱得痒,“咯咯”直笑。
男人终于抬头,一双眸子漆黑莹润,衬着外头的火光,像是真蕴了一团火在里头。
苏念珠听到他说,“取悦我的皇后。”
帷帐被打落,厚实的被褥半落到地上,苏念珠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细的沾满了蜜糖的线吊着。
上上下下的浮。
一个国家的帝王,拥着她,抱着她,说,取悦她。
她已经该满足的。
可是苏念珠尚觉得心中缺了一角,她咬着陆棠桦的头发,双臂箍着他的脖子,像藤蔓一般。
“陆棠桦,你爱我吗?”身为女子,只爱足矣。
“我爱你,珠珠。”男人喘息着,轻吻她。
苏念珠不罢休,潮红着一张脸问,“你爱的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人?”
男人定定看着她,面颊上有汗水滑落,他一字一顿道:“我爱的是你的灵魂。”
至此,苏念珠才觉得自己的心终于被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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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虫已解,苏念珠和陆棠桦也就没有继续留在楚国的必要了。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是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更何况,陆棠桦还捅了楚瑜骁一剑。
“这一剑你受的不冤枉,那蛊虫虽说解了,但你确实让珠珠疼了。若非蛊虫早解,我不仅不会留你这条命,就是你整个楚国我都不会留。”陆棠桦和苏念珠的马车被楚瑜骁拦住,男人撩开马车帘子,朝外头的楚瑜骁看去。
“陆棠桦,我并不觉得你有跟我讲条件的筹码。”
再横的龙到了别人的地盘都会变成一条蛇。
可陆棠桦却半点不惧,他神色慵懒地掀了掀眼皮,“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大楚和大周多年交战,受苦的是百姓,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开辟一条官道,专门用作大周与大楚之间的通商之路,助你们大楚的百姓衣食富足。”
乍听之下,这是一条对于双方来说都极为有利的条约,尤其是对楚国。可楚瑜骁却只是一笑,表情中充斥着无奈。
他抬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士兵们往后退开。
楚瑜骁跃下马匹,上前,朝陆棠桦走过去。
楚国官道上风沙最大,楚瑜骁迎着风,袍角被吹得鼓起。他眯起眼,站定在陆棠桦面前,微仰头看他。
陆棠桦半蹲在马车帘子处,单手撑着马车壁,把在自己身后的苏念珠护的严严实实。
楚瑜骁叹息一声,“陆棠桦啊陆棠桦,你不是狗,你是只老狐狸呀!”
这条通商之路一旦开启,他楚国大地就从经济上真正依赖于大周了。一旦经济被钳制住,就握住了他楚国命脉。
可这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法子。
不急,不急,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谁能永远占据主导地位。
“我希望你不要食言。”楚瑜骁盯着陆棠桦,像是在打量他话里的真实性。
陆棠桦垂着眼帘,语气淡薄道:“不会。”
天下太平亦是他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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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走远,楚瑜骁重新上马,望着官道之上留下的两条马车痕迹,抿唇,勒马疾驰而走。
马车厢内,苏念珠歪着头问陆棠桦,“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不等陆棠桦回答,苏念珠猛地一拍手,“我把周玳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