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楚瑜骁醒过来以后逃跑或出手伤人,众人将他五花大绑后锁在屋内。并讨论道:若是孙天琊要医治他,身边就一定要带一个会武的一起进去,以防万一。
如此安排完,天色已晚,众人纷纷回去歇息,留钱伯和郝鹭轮流坐在门口看守楚瑜骁。
古代晚上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苏念珠无聊的在床上蹬了一会儿腿,又骑了一会儿脚踏车,觉得差不多了,就准备歇息。
她吹灭床头那盏油灯,本就昏暗的屋子瞬时阴暗下来。
床铺被褥都是新晒洗过的,虽厚,但冷。苏念珠穿着亵衣,哆哆嗦嗦躺进去,蜷缩成一团。
屋内一暗,周围便寂静下来,连极细微的声音都变得非常清晰。
迷迷糊糊间,苏念珠似乎听到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走路。
嗯?大半夜的,谁在外面走路?
苏念珠迷糊间直觉身上一阵阴寒,像是被冷风从脚底板灌到了头顶。
她身子一颤,想起郝老将军的棺木就放在这座宅子的某个地方,整个人顿时一怔,猛地惊醒过来,然后才发现那冷风不过是自己睡迷糊了将被子蹬掉一角,露出了一只脚。
怪不得觉得冷。
“啪啪啪”外面的脚步声还在继续,苏念珠这才发现那声音居然不是做梦。她用力搂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虽然说郝老将军是一位令人佩服的好将军,但她胆子小啊!她还是怕啊!
苏念珠瞪着眼,恨不能把自己全部埋进被子里。
突然,窗口略过一层氤氲灯色,朦胧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被身影被风扭曲,像一簇随水飞舞的海带。
“啊!”苏念珠惊叫一声。
随着她的惊喊声,门一下被人推开。
“怎么了?”男人疾冲进来,手里的琉璃绣球灯左右摇晃,更将那颀长的身影印的七扭八歪。
苏念珠惊恐之余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谁,那颗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小心脏总算是回来了。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胸腔之中那股恐怖的悸动感还没褪下去,大睁着一双眼,委实是吓得够呛。
“陛下,您能不能不要把灯对着脸。”
屋子里黑,就男人手里那盏灯有光色。郝府的蜡烛小,又细,那灯色也不亮,如今似要烧完了,那光色就更加暗了。
陆棠桦把那灯往自己脸前一怼,黑的黑,白的白,真真是要将人吓出心脏病来。
真要吓死了,这大晚上的,都没人给她收尸!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苏念珠下意识用被子盖住自己。
男人轻咳一声,将灯往下放了放,一副“你这个女人就是麻烦”的表情道:“要不是你突然叫,我怎么会进来。”
苏念珠如果没记错的话,陆棠桦住的地方可跟她差了好几间屋子。敢情刚才那鬼影子就是这男人的,莫不是故意出来吓自己的?
好吧,人家一个皇帝应该没这么闲。
“没事,做噩梦了。”苏念珠伸手揉了揉额头,“陛下您可以出去了。”
小娘子的语气咻然冷淡下来,盖上被子转头就睡了。
陆棠桦站在那里,拎着小灯笼,不尴不尬的。
突然,男人拎在手里的灯灭了,屋内瞬时陷入一片黑暗。
房门没关,有风入,呼啸席卷着冬日里带着寒霜的空气。苏念珠不自禁缩紧了,万分烦闷的想着自己刚刚捂出来的一点热气又没了。
她正想让陆棠桦滚蛋,却不防身后幽幽传来一道声音,“灯灭了,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茅房?”
苏念珠:……原来是有人怕黑不敢去上茅厕。
苏念珠原本的一腔怒火在男人的这句话下突然消散无踪,甚至觉得有点被逗笑了。
今天又是觉得这只哈士奇有点可爱的一天。
虽然如此,但依旧不能洗脱这只哈士奇诓骗她的事实。
“行啊,走吧。”
苏念珠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好人。
她掀开被褥,穿上袄裙,披上斗篷,一遍打着哈欠,一边朝陆棠桦的方向招了招手。
陆棠桦想,这个女人真是大胆,也就她敢对着他一个皇帝呼来喝去的乱招手了!
男人提着手里的琉璃绣球灯,乖乖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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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府确实是挺穷,连外头的房廊上都没挂灯笼。这一路过去,真是只能凭着还没化开的雪充当引路之灯。
也幸好,雪够亮。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原本随在她身后的陆棠桦突然走到了她身边。
苏念珠想,果然是怕黑啊。
不过这男人长得高,长得壮还是有好处的,非常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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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苏念珠站在茅厕门口,示意陆棠桦去上。
男人看到茅厕,下意识皱眉,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苏念珠在外头跺着脚,觉得冷。等了一会儿,男人出来了,看到还站在门口的苏念珠,眼睛亮了亮。
苏念珠道:“我送你回去。”
两人又往回走,气氛似乎是有点沉闷,陆棠桦开口道:“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事。”小娘子的话不多,说话的时候也不看他,屏住一股子气,像是还在生气。
陆棠桦想,她这么爱他,肯定会非常在意他,被他骗了,生气也是正常的,他就勉为其难的哄哄她吧。
苏念珠将陆棠桦送到门口,然后伸手搓了一把自己冻僵的脸,“我走了。”
送佛送到西,她这也算是为自己以后积财了。指不定这陆棠桦打败了一众主角后就统一大周了,她还能因着这些虽然微不足道,但毕竟是助人为乐的小事找这位皇帝算上些恩德,多讨要点银子呢。
苏念珠喜滋滋的打着小算盘,还没走出几步。
“等一下。”陆棠桦一把拽住苏念珠的胳膊。
苏念珠转头看他。
雪色中,男人的黑发上浸润出一层细腻霜色,身上的袄袍亦是浸了一层濡湿痕迹,将其墨绿的颜色更染的黑暗了一层,也不知是在外头走了多久。
周围风很大,像陆棠桦摇摆的心。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冒出一层细腻绯红,磨蹭着,踌躇着从衣襟内掏出一个油纸包,装作不在意地递给苏念珠,“喏。”
苏念珠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陆棠桦偏头,连耳尖都红了,“梅花糕。”
苏念珠盯着梅花糕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一会儿陆棠桦的手,道:“进过茅厕的东西还是您自己吃吧。”
而且这厮还没洗手。
话罢,苏念珠转头就走,生恐陆棠桦把那梅花糕硬塞给她。
陆棠桦站在寒风里想了想。
她一定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