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夜色中无声穿梭。
月光下的树影像被打上了一层银霜。
就连向后迅速倒退的光影都比以往要温柔。
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
林冉的心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落寞到喜悦, 仅仅用了柏程渊一句话的时间。
她弯起唇角偷笑, 默默朝身边的人坐近了一些。
人总是贪心，尤其一不小心尝到甜头，心里总会有个念头不停吵嚷。
再靠近一点，再品尝一些。
林冉侧过头, 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怀期待的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你今天怎么找到我的啊？”
“恰好看到。”
“是因为我靠窗坐, 美丽动人又吸睛，让你一眼就看到的那种吗？”
柏程渊淡淡瞥了她一眼。
也许是为了照顾她刚才受伤十秒的情绪，难得没有反驳她。
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会来接我啊？工作不是很忙吗？”
柏程渊还未说话，林冉抬手阻止, 道：“让我猜猜，是因为担心我想陪我, 所以特地丢掉工作来接我吗？”
“……嗯。”
“我就知道。”林冉笑弯双眼，在微弱的光亮下仍然亮闪闪的。
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
回家的一路上，林冉问了柏程渊无数个问题。
他全都耐心解答。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他完整的回答, 只需要一个淡淡的认可，她就会感到开心。
快乐来得如此简单。
以至于，越问越快乐, 她有点得意忘形。
问题也渐渐脱离正常的轨道。
“你揉过你前女友的头发吗？”
话一问出口，林冉也愣了。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半侧着身子，硬着头皮等答案。
果然。
柏程渊顿了片刻后, 平静道：“没有前女友。”
“初恋？白月光？都没有吗？”
“没有。”
“别骗我啊，我今天和你说了好多心里话呢。”
“没骗你。”
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问，但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林冉很想在此刻借着气氛问一问，那张他房间里和许妍的合照是怎么回事。
但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见好就收，适可而止。
她不能再得寸进尺下去了。
林冉歪歪头，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然后看向他，无比认真道：“我也是。”
“什么？”
“我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前任初恋。你知道的啊，大学还没毕业，我就在追你了。后来又直接嫁给你。”
柏程渊闻言怔了片刻。
“人生中第一次追人，第一次嫁人。第一次送男生礼物，第一次给人做饭。都是你喔。”
林冉对着他眨眨眼，又问：“你感动吗？”
他回过神，嗯了一声。
—
夜深人静。
林冉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思前想后，她干脆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柏程渊的备注还是一个字，羊。
她盯着手机笑了下，删掉“羊”字，手指敲了几下屏幕，直接改成了“老公”。
然后，给楼下的“老公”发了条消息。
“今天谢谢你，晚安~”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三十。
他作息规律，明天又要去工作，估摸着这会早就睡着了。
林冉也没指望他回复。
结果消息刚发出去，没过多一会，他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老公：晚安。
嘻嘻。
林冉用被子挡住嘴，笑得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这狗男人的回复，竟然该死的甜蜜。
林冉趁着心情好，转头又去骚扰了罗灿灿。
林冉：“姐妹，我有件事想和你正式宣布。”
夜猫子罗灿灿迅速回复：“什么事？”
林冉：“我有场恋爱要谈。”
罗灿灿：“啊？什么意思？和谁？”
林冉：“和我老公。”
罗灿灿：“？”
罗灿灿：“发.情了？”
林冉：“嗯，爱情的情。”
罗灿灿：“滚。”
罗灿灿：“劳资吃够狗粮了。”
林冉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心满意足收起手机。
为了将她冬日萌生的恋爱贯彻到底。
林冉特地定了闹钟，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了。
没用做饭阿姨动手，亲自热了牛奶，做了三明治。
然后老老实实端坐在餐桌前，等着柏程渊起床。
果不其然。
柏程渊出了卧室，见到她时明显脚步一顿。
林冉双手撑着下巴，转头看着他笑：“快来吃饭吧，我亲手为你准备的！”
从来都是睡的比他晚，起的比他更晚的人。
一大清早出现在客厅。
沐浴着阳光，笑得一脸无害。
场面诡异到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升起。
柏程渊洗漱过后，坐在她正对面。
林冉一杯牛奶推过去：“还热的。”
说着，又用下巴指了指他面前盘里的三明治：“知道你不喜欢吃番茄，我一片都没加。”
柏程渊修长的手指刚端起牛奶，直接顿住。
他放下杯子，淡淡看过来。
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问：“吃错药了？”
林冉温婉可人的笑意差点没保持住。
她沉默了几秒，才笑吟吟看着他：“没有。”
“你昨天对我很好，我也想对你好。”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希望我们相处的融洽些，不好吗？”
“……”
柏程渊收回视线，轻点了下头：“嗯。”
八点未到。
他穿好衣服，刚推开门。
林冉小跑着从身后追了上来。
“等我一下。”
她迅速蹬上高跟鞋，拎起包包，走到他身侧。
柏程渊垂眸看她，淡淡道：“你不用去这么早。”
“我想和你一起上班。”
林冉说着，自然而然地挎起了他的胳膊。
他比她高许多。
只有在她穿上高跟鞋时，头才能刚好靠在他肩膀上。
此刻，她微微歪着头。
从远处看，就像是倚在他身上一样。
“走吧，今天是好好相处的第一天。”
林冉拖着柏程渊向前走。
柏程渊顿了片刻，只能任凭她搂着。
看这样子，好像也并不只是单纯想好好相处。
—
林冉方案通过后，一些细节经常需要和柏程渊一起修改。
平日里除了去他的办公室，就是花大笔时间查阅资料继续完善方案。
她几乎没再去过自己的公司。
但她习惯熬夜，上班时间通常在上午十点以后。
和柏程渊手挽着手一起进公司，还是头一次。
公司里的人认为她是成功晋升老板娘，事业爱情两头抓。
她认为自己是准备就绪，全面攻陷柏某人。
柏程渊则认为，她应该就是吃错药了。药量还不小。
往后的一个多星期，除了早饭没有坚持准备，她每天都和他一起上下班。
方案通过第三周。
柏盛集团临时召开一场高层会议。
林冉对方案调整了一上午，原本正坐在沙发上休息。
柏程渊抖开西装外套，侧头瞥了她一眼，问：“不走？”
林冉还喝着奶茶，一脸疑惑地问：“往哪走？”
“去开会。”
“你们高层会议，我去开什么？”
“你出的方案，有参与权。”
林冉放下奶茶，有点不好意思地咬咬下嘴唇：“不太好吧？”
“去不去？”
她顿时站起身：“去！”
大会议室在二十九层。
林冉跟着柏程渊抵达的时候，人几乎已经坐满了。
最前方的投影仪上，正在播放她方案的第一页。
林冉自诩什么场面没见过？
到了这一刻，手心开始冒汗。
这场合，她真没见过。
一群人西装革履，穿得比电视剧里还正式。
自打柏程渊和林冉双双进了门，目光无一不聚集到他们身上的。
同在一个公司，都知道方案是柏总的夫人做的。
平日里，私底下也不是一两个人在讨论这件事。
柏盛集团的策划部，人才辈出。多少高学历的人云聚于此。
为了BIKA的秀场，方案被打回了一次又一次。
做了大半年都没有通过的事，柏总夫人只不过上手半个月就通过了？
水分太大。
柏盛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多少人为了它都在日以继夜地奋斗着。
光明正大走后门他们不接受，哪怕总裁夫人也不行。
因此不少人在会议召开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反驳的准备。
PPT开始播演。
黄特助站在屏幕前准备讲解这次方案的主旨。
难得开高层会议，一群领导人议论纷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然而，从开始阐述舞美的那一刻起。
议论声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被吸引了过去。
时装秀本就是一场艺术与视觉的灵魂碰撞。
但凡有几年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这场由林冉策划出的秀场方案有多么别出新裁。
整场会议开了两小时。
结束之时，柏程渊抬手松了松领结，抬眼看向众人：“针对这场方案，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沉默良久。
而后纷纷鼓起了掌。
秀场还未做出来。
但从方案上来看，已经能感受到这其中的汹涌澎湃。
无论是灵感还是美感，都令人叹为观止。
BIKA五十周年秀场方案，全票通过。
—
直到重新回到柏程渊的办公室，林冉都没从刚刚的震撼中走出来。
她在原地站了良久，后知后觉自己刚经历了什么。
先是吃惊地张了张嘴，然后渐渐笑开。
她有些兴奋，又有些感动。
也不管柏程渊是否在处理工作，直接凑到他身边去挽住他的胳膊。
“刚才他们的表现是……是我得到认可了？是这个意思吗？”
柏程渊轻飘飘递给她一个眼神：“还不够明显吗？”
！
！！！
没有什么比认可更让人激动的事情了。
林冉简直太高兴了。
她双手紧紧搂住柏程渊，整个人贴了上去。
低下头，前额靠在他的肩膀上，弯起唇：“谢谢。”
柏程渊垂眸看向她。
她穿了件紧身毛衣，梳了个低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
抱着他的时候，还稍微晃了晃身子，像在撒娇。
阵阵柚子清香传来，胸前毫不避讳地贴着他的胳膊。
他眸光不由得沉了沉。
“谢什么？”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也谢谢你认可。”
“是你自己有这个能力。”
林冉抬起头，视线与他相触。
一双鹿眼里亮晶晶的：“从我踏入这行，我第一次感到这么幸福。”
“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林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五官精致，眸色浅棕。明明面无表情的，可林冉总觉得他也在浅笑。
林冉眨眨眼，主动提议：“我以身相许吧！”
办公室里很安静。
安静得连墙壁上的钟表走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落地窗外的阳光恰好躲过大片的云，投射进室内。
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光影。
林冉侧脸迎着光，笑得一脸天真。
实际上内心却在打着盘算。
趁着兴奋，她已经鼓起全部勇气了。
这几天的预热，加上此刻又很直白。如果他再拒绝，那绝壁是基佬无疑了。
柏程渊淡淡地看着她。
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随后，他移开目光，抬手松了松领带。
再开口时声音带了几分喑哑：“不用。”
林冉：“？”
她笑容立刻垮掉。
下一刻，再多一秒。
她马上就能松开他的胳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去准备离婚文件。
结果又听柏程渊道：“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个预告：下一章高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