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海楼下意识就“卧槽”了一声:这么多年来,哪怕把顾沉舟身边的亲人都算进去,真正能一个电话一个声音就让他脑内雷达竖起来的,也就只有卫祥锦这个人了。并且他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证明对方看他也是一样的,从这个方面来说,其实他们就是相看两厌天生犯冲。
不过这一次,卫祥锦是打电话来通知说自己要结婚的……也算终于干了件好事吧?
贺海楼刚在这边欣慰地想着,就听见拿着电话的顾沉舟一连串的恭喜之后,非常开心地笑道:“你都谈了三四年了,现在终于达成最终目标走上红地毯啦?”
卫祥锦在电话那头哼道:“什么达成最终目标,要不是惦记着以前说过的和你一个时间结婚,我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小时候!”
“小时候那不是开玩笑吗?而且也不是一起结婚是我们两个结婚啊。”顾沉舟说道,话音刚落,就看见床上的贺海楼眼睛都嫉妒红了。
卫祥锦:“咦,是吗?”
“这个……”顾沉舟看着贺海楼,“其实是我记错了。”
卫祥锦:“……我知道了,贺海楼一定在你身边吧。”
顾沉舟这个时候也有点尴尬了:“猜得挺准。”
“妈的,老子就没有一次猜不准过!”卫祥锦突然放大了声音,“贺海楼你敢不敢自己呆个房间睡觉去?”
贺海楼冷笑:“老子不和一匹布说话。”
“一间破烂屋子也搞得自己多高贵一样。”卫祥锦也冷笑。
“反正总比布高贵。”贺海楼淡定说。
“没错没错,海市蜃楼也就只能靠自己的脑补来高贵了。”卫祥锦也淡定。
“……你们既然感情这么好,就你们两个讲电话去吧。”顾沉舟说完之后,直接作势要把手机丢给贺海楼。
电话里外的两个人同时切了一声。
卫祥锦正楼说:“婚礼的时间定下来了,8月13号,到时候你过来给我当伴郎。”
“你不找我给你当伴郎还找谁给你当伴郎?”顾沉舟笑道,“回头给你包份大礼去!”
卫祥锦说:“还少你那一份大礼啊?人来了就行!贺海楼也带来吧,我忍他一天!”
贺海楼立刻在旁边大声的冷哼了一声,接着就获得“小舟安慰吻”徽章一枚,他勉强满足,接着回送对方一个“贺海楼牌深吻”徽章一枚。
“行啊,没多少时间了,到时候我提前请两天假回去帮你。”顾沉舟笑道。
“等你。”卫祥锦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顾沉舟也随手把电话放在桌子上,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索性也不准备再起来,直接对贺海楼说了一句“我去洗把脸”,就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简单地花上二十分钟处理完个人卫生,再从客厅回卧室的时候,贺海楼已经拉起被子蒙着头在床上睡觉了。
顾沉舟躺上自己的半边床,头刚刚碰到柔软的枕头,温热的身躯就从旁边贴上来。
他一反手抱住了人,只略一转头,就准确地亲|吻上对方同样温热的嘴唇。
贺海楼如同被抚摸得餍足猫那样长长地“嗯”了一声,眯着眼睛,让手掌与手指贴合在对方的冰凉的肌肤上,将每一寸早已仔细把玩过的肌理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欣赏。
卧室的灯在进来的时候就被顾沉舟顺手关了,淡淡的月光从窗户中漏下来,像一层似有若无的轻纱,本身没有多少光彩,却将披着的人的肌肤都点亮了。
话语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多余。
顾沉舟的亲吻落在贺海楼的面孔上,身体上,甚至是更下边的位置。
贺海楼轻轻地喘了一口气,享受着对方口腔里的温热和湿漉,更享受着最亲密的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
他的欲|望在黑暗中攀升到顶端,又从顶端轻轻一跃,就跨到更高层的天堂。
不自觉绷紧的身躯有了一瞬间的僵硬,跟着就是极为舒适的放松。
他用手臂撑起上半身,和刚刚直起来的顾沉舟亲|吻,同时分开自己的双腿,用大腿的内侧轻轻磨蹭对方的欲|望。
带着淡淡气味的亲|吻结束,贺海楼在顾沉舟耳朵边低声笑道:“味道怎么样?”
“味道真不错。”顾沉舟很诚实地回答对方,跟着伸手在对方的腰上一托,手指就探入对方紧致的所在。
贺海楼唔了一声,肩背略一收紧就缓缓松开,刚刚发泄出来的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顾沉舟让贺海楼靠在床头,分出一只手安抚对方的东西,在身下的人略有闪神的时候直接挺了进去。
相较于之前的抚慰,这个动作显得有些粗暴。
贺海楼因为一瞬间涌来的饱胀感抽了一口气,身前立起来的东西也不由自主地溢出透明的液体。
总是这样啊……
不管经历过多少次,下一次也是一模一样的满足呢……
“真美。”相较于平时的音色更为暗哑的声音响起来,是顾沉舟凑到贺海楼耳边在说话。
贺海楼回了对方低低的笑声:“美的是我的脸还是我的身体?”
“美的是你这个人。”顾沉舟从容地答复对方,将自己的东西更深地埋入对方的体内。
紧致的、温热的、仿佛贴合每一处褶皱的。
再适合他不过了。
贺海楼和顾沉舟一同享受着这样亲密的快|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觉得我们真是再适合不过了,你说呢?”
“嗯,”顾沉舟应了一声,在律动的同时回答对方,“英雄所见略同。”
贺海楼恶劣地笑起来:“说自己是英雄呢?顾市长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谦虚啦?”
“你要说蛇鼠注定一窝我也不介意。”顾沉舟淡定回答对方。
贺海楼笑得不行,这样剧烈的笑声又牵动他的身体,让他因为突然的收缩而猛地喘了一口气:“操——”
“别急,正操|你呢。”顾沉舟平静地对贺海楼说,说完之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捧着贺海楼的脸,在对方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海楼……”
“嗯?”
“我们很适合。”顾沉舟笑了笑,目光如水一样轻轻触到贺海楼脸上。
“你看,我的选择,一点错都没有呢……”
八月的时候,顾沉舟提早了一个星期和贺海楼一起回到京城里,帮着卫祥锦一起准备结婚的各个事项:婚庆公司、新房布置、宾客名单、酒店宴席……一系列的事情并不算复杂,但亲自准备起来总是非常繁琐。
没事也跟着顾沉舟一起弄的贺海楼抱怨了一句“这种小事也要亲自做,真是闲的蛋疼”,卫祥锦立刻炸毛,两个人话赶话之下,差点上演了全武行。
顾沉舟见怪不怪了,由着他们自己闹去,反正互相嘴炮几句话之后,两个加起来也有六十岁的小孩子就甘愿了。
十三号的时候,天空特别晴朗,顾沉舟一大早就换好衣服陪着卫祥锦去敲新娘子的门,结果不止卫祥锦被门后的伴娘刁难地红包包酸了手,连顾沉舟都差点当场唱了一首歌。
紧闭的房门最后终于打开了,穿着白婚纱的新娘子坐在一众笑笑闹闹的伴娘里头,由新郎穿上高跟鞋。
从头连到尾的婚车鱼贯在京城的街道上行驶,酒店门前挂着大大的横幅,每一个到来的宾客似乎都是组成新郎新娘脸上笑容的微小一点。
婚礼的司仪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赞美新郎和新娘美满的爱情,忙碌了一天的顾沉舟站在台下,和贺海楼一起注视着台上的新人。
“我们的新郎英俊潇洒,事业成功,我们的新娘优秀温柔,善良贤淑,他们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彼此,相知相伴,相爱相惜,为自己的幸福画上了圆满的注脚。现在,请我们的新郎新娘把准备的好的礼物拿出来,将你们圆满的幸福,分给在场的每一位来宾!”司仪举着话筒大声的说,同时退后一步,早就准备的礼仪小姐端着托盘上来,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小布偶小玩具。
顾沉舟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看着婚礼的环节终于进行得差不多了,他对贺海楼说:“行了,我们过去坐坐吧。”
贺海楼盯着台上:“先等等。”
“嗯?”顾沉舟纳闷一下,顺着贺海楼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见站在卫祥锦身边的新娘子。
这个时候,新娘子从礼仪小姐的托盘中拿了最大的那一个布偶,刚刚往贺海楼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站在旁边的卫祥锦就凑近新娘子说了一句。新娘子犹豫了一下,跟着点点头笑起来。
盯得仔细的贺海楼心头立刻咯噔一下,就见新郎和新娘一下子将礼仪小姐托盘上的所有东西抱进怀中,然后在旁边司仪“一、二、三”的数数声中一下子全部抛售出去!
“操!”贺海楼的咒骂声马上淹没在聚集在看台周围的人群的欢呼声中,一双双手朝天空抬起来,去接如五彩雨花散落下来的布偶,贺海楼也急忙抬起手臂,却被站在旁边的顾沉舟眼疾手快地拉了一下,躲避旁边伸出的手:
“小心点!”
大布偶落在了另一只从后头伸出来的手上,接住的人这时候才看到贺海楼,他挠了一下脸,拿着布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没注意到,贺哥,这东西你要?”
对方是顾沉舟的弟弟还比自己小上好几岁,贺海楼到底没好意思抢过来,但转脸看着顾沉舟的时候,脸上的沮丧是怎么都掩不住了。
“……怎么了?”顾沉舟问。
贺海楼阴沉说:“老子私下包新娘伴娘一人一个大红包,就是为了让新娘把最大的那一份幸福扔给我啊!妈的,我就知道卫祥锦妥妥小人!”
顾沉舟:“……你都多大了……”
贺海楼继续阴沉:“跟你一样大!”
礼物散完,围在周围的人群慢慢散去,卫祥锦挽着新娘的手走下来,笑容张狂地随手递给贺海楼一个盒子:“看在你的大红包上,勉勉强强给你吧。”
贺海楼还是阴沉地瞪了卫祥锦一眼,随手打开了盒子,脸上的阴沉就立刻变为惊讶,惊讶又转为纠结:“这个……”
新娘子这时候柔声笑起来:“刚刚祥锦跟我说送给你的东西早有准备了,所以我才没有往这里抛布偶。”
贺海楼又纠结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沉舟笑着接过话,祝福了卫祥锦和新娘几句,就在伴娘簇拥着新娘去换婚纱的当口,也拉着贺海楼一起走出宴会厅。
出了宴会厅的门,再经过米黄地毯的长长走廊,身后的喧闹开始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如同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窗户外的城市灯火辉煌灿烂,如星如雨。
跟着顾沉舟一直往外走的贺海楼侧了一下头:“这东西不至于是卫祥锦送我们的吧?”
“不至于,是我订的。”顾沉舟说。
笑容突然就爬上那张英俊的面孔:“怎么突然想起来弄这个?”
顾沉舟的脚步慢下来,远离了明亮热闹的婚宴厅堂,他们站在角落里,没有宾客,没有司仪,没有赞美,没有鲜花。
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这已经真正足够了。
顾沉舟从贺海楼手里接过放置对戒的紫绒盒子,这个戒指并不贵重,就是两个白金指环,外侧没有任何装饰,内侧也只刻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顾沉舟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一枚戒指给贺海楼戴上,又任由贺海楼给自己戴上另一枚。
风在窗户外呼呼地吹着。
这一刻,贺海楼的目光比整个城市的灯光还要明亮。
顾沉舟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慢慢笑起来:“如果你真喜欢搞这些,回头我们找个时间去国外,做个特色旅游吧。”
“我好像突然理解卫祥锦了。”贺海楼说。
“哦?”顾沉舟一挑眉。
“婚礼当然是要自己筹备的啊!”他喃喃着,“你说到时候要怎么布置会场呢?太朴素什么的一点都不符合我的风格啊!中式的当然要搞一场,但是西式的其实也不错,说起来不同国家的婚礼习俗也不同啊!我记得有几个国家挺有趣的——”
顾沉舟一下笑出了声:“行,行,你想搞什么样的就搞什么样的,你想举办几次就举办几次——我们现在先回宴会厅了,待会还要帮卫祥锦挡酒呢。”
“呸,就卫祥锦那个酒鬼会喝醉?别把其他人都喝趴下了好吧!你晚上喝了酒不是不好睡?待会你站在一旁等着,我去陪卫祥锦敬酒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灌酒。”
酒店外,月亮慢悠悠地走到云朵后,偷空小憩。
婚礼进行到八点钟的时候,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留在最后的顾沉舟和贺海楼和特意留下来的一群同龄人一起把新人送进了新房里,也没有闹得太过火,起哄片刻后就各自散去。
顾沉舟也贺海楼一起往正德园开车,车子经过检查开上山路的时候,喝了几杯酒有一点头晕的贺海楼看着山林中的房子,突然说:“你说要不要去你家一趟?好像来了应该去见见长辈才对……”
“你真想大晚上的被赶出来丢人?”顾沉舟说。
贺海楼迷糊片刻,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顾沉舟的家世简单一点,不管是用钱用感情还是用威胁,做大款做情圣做恶霸,他多的是方法,但要命就要命在顾沉舟的身份不简单,顾老爷子更是在当局那里也得尊重的老革命家,他要真敢豁出脸皮去闹上那么一回让顾家丢人,恐怕一回头,顾家的雷霆手段就要来了。
“还真是只能比耐心啊,这都头尾四年了。”贺海楼自嘲地说了一句,又说,“我倒是无所谓啦,就觉得你辛苦了点……”
“这话真不像是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顾沉舟说。
贺海楼在一旁笑:“你就当我今天晚上被感动成了正常人不行?”
“说真格的?”顾沉舟问。
“当然说真格的。”贺海楼说。
“说真格的,我觉得你还是不正常点比较好,习惯了。”顾沉舟认真说。
“……”贺海楼。
“行了,到了。”顾沉舟将车子停在贺南山的房子前,熄了火后安慰对方,“从实际情况上来讲,你就算不能上我家门,换我上你家门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能这么比吗?”贺海楼咕哝了一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稍微踉跄了一下,顾沉舟连忙走过去扶了一下人,“喝多了?”
“还好吧,没醉。”贺海楼回答,两个人刚相互扶着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面前的房门打开来,顾新军和贺南山一起从房子里走出来。
顾沉舟:“……”
贺海楼:“……”
一瞬间微妙的静默之后,贺海楼跟玩川剧变脸一样飞快切换上满满一脸的笑容,样子特别乖巧地快步走上去说:“舅舅,我回来了,顾书记,您也来了啊?”
顾新军淡淡看了贺海楼一眼,神态和平常的贺南山差不了多少。
但贺海楼现在的态度可比对贺南山热情了不止一百倍,他几乎是凑到顾新军旁边,亦步亦趋嘘寒问暖,真正就差点头哈腰地把对方的每一句话奉为圣旨了。
顾新军简单地对贺海楼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对顾沉舟说:“行了,回家。”
“好,爸爸。”顾沉舟说道,顺势看了一眼贺海楼,就看见贺海楼仿佛没有听到顾新军的话一样继续保持着满满的笑容把人往车子上送。
几步路的距离,顾沉舟也不去管自己停放在这里的车子,直接对顾新军说:“爸爸,您坐旁边休息,我来开车。”
顾新军“嗯”了一声,绕过车子坐上副驾驶座。
顾沉舟随之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开离贺南山的别墅的时候,他瞟了一眼还站在车子外头的贺海楼,又忍不住看了旁边的顾新军一眼,却没有从对方平静的神态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短短的路程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顾新军和顾沉舟一起走进家门的时候,顾正嘉正送自己的女朋友、也是圈子里一位世交的女孩子出门。
女孩子比顾正嘉还小上一点,刚刚才过完二十岁的生日,但两个人已经差不多订下来了。她笑容灿烂地跟迎面走来的顾新军和顾沉舟打了招呼,往外边走了几步之后,又转头冲站在门口的顾正嘉连连挥手。
本来就有点舍不得的顾正嘉忍不住跑了上去,和女孩子开心地说起话来,十来步的距离磨磨蹭蹭的就是走不完。
至于顾新军,一进了屋子就径自往楼上走去,看起来根本懒得跟顾沉舟说话。
顾沉舟呼出一口气,先往三楼自己爷爷呆着的书房走去,准备去跟老人家打个招呼。老人家正在屋子里看书,见顾沉舟上来,先是微微点头,跟着突然一指顾沉舟的左手:“戒指都戴上了?”
顾沉舟怔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把戒指取下来。他眼皮连跳了好几下,连忙解释说:“爷爷——”
“算了算了。”顾老爷子一挥手,“不用解释了,你出去吧。”
“……爷爷,晚安。”顾沉舟克制那些已经到了喉咙的话语,礼貌地对老人说了晚安之后,才转身出去。但顾老爷子在他转身出去之前,又不经意补上了一句话:
“这两天多陪陪你爸爸,回头找个时间让贺海楼上门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