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絮满脸懵然地被相重镜抱在怀里, 有心想要挣脱开相重镜那太过热情的拥抱,却被拽着衣襟无法后退,只能被迫对上他炽热充满爱意的眼神。
相重镜从来不会这样看他,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性格放浪,实际上却很少会主动放纵情绪, 更何谈爱意。
顾从絮推开相重镜一直在抚摸他脑袋的手,艰难道:“重镜, 你真的中摄魂了?”
相重镜笑了笑道:“我不会中摄魂。”
顾从絮一愣, 后知后觉意识到孔雀的镇魂便是相重镜教的, 他已经融合前世的神魂,不会受摄魂操控才对。
那现在相重镜的异样是……
顾从絮正疑惑着, 突然听到窗旁有拍翅膀的声音,一回头就对上小凤凰诧异的视线。
顾从絮:“……”
小凤凰疑惑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
一向内敛连笑都是和和气气的相重镜正满是爱意的抱着不断挣扎的顾从絮,而刚刚破壳的孔雀正挥舞着翅膀艰难地围着相重镜转圈, 眸里全是泪花, 嘴里还在啾叽叫着, 活像是被父母抛弃似的。
小凤凰很快就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落在窗棂上, 古怪道:“少尊他中了「随印」?”
顾从絮皱眉:“随印?”
“嗯。”小凤凰看着可怜兮兮哭个不停的孔雀, 解释道,“孔雀和凤凰在破壳后, 会把他第一眼见到的人当成父母。”
顾从絮看着围着相重镜一直跌跌撞撞转圈的孔雀, 越看他越烦,伸出脚尖一绊,小孔雀“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哭得更凶了。
“然后呢?”顾从絮欺负完孔雀,心情终于好些了, 任由相重镜对他又揉又抱,“这不就是寻常的雏鸟情结吗?”
小凤凰点头:“但孔雀凤凰太过罕见,难免有坏人妄图偷盗夺取元丹,所以我们在破壳后对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本能施展「随印」,让那人真心实意保护自己。”
顾从絮恍然大悟。
相重镜抱着顾从絮的脖子,闻言点头:“原来如此。”
顾从絮诧异看他:“你能听到?”
相重镜痴迷地看着他,嘴中却道:“自然,我又不是被夺去了神智。”
顾从絮面无表情:“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相重镜整个人都挨到顾从絮身上,他本来是想将顾从絮抱在怀里的,但顾从絮比他高大许多,相重镜尝试了一下发现无法让这条恶龙对他“小鸟依人”,只好勉为其难地靠在顾从絮怀里,还将双腿抬起坐在顾从絮大腿上,务必亲密无间。
“我没做什么。”相重镜口齿清晰,看着根本不像是被夺去神智的样子,“我在护三更。”
顾三更:“……”
顾从絮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小凤凰有气无力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说实话,若是在平日里能看到相重镜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欢喜得恨不得冲上天,但一想到现在的相重镜对他的爱意全是那什么鬼的「随印」而产生的对幼崽的怜爱,顾从絮便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
顾从絮还趁此机会去相重镜识海里走了一遭,发现那龙纹灯彻底大亮,和一旁的云纹灯差不了多少。
顾从絮不认为相重镜爱自己能有这么深,脸上全是挫败和难过。
小凤凰道:“按照少尊的修为,半日就能散。”
顾从絮疲惫地点点头。
相重镜还在抱着他的脖子,见他这副疲倦的模样,歪头想了想,突然欺身凑到顾从絮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顾从絮:“!!!”
顾从絮差点蹦起来,骇然看向相重镜。
相重镜此时就像是鸟对待雏鸟一般,怜爱地在顾从絮脸上啄了一口又一口,“啾啾啾”,听得小凤凰脸红心热。
见顾从絮都惊呆的模样,小凤凰忙有经验地道:“这是孔雀表达关心的方式。”
顾从絮被亲得脸热,却一点都不开心。
相重镜坐在他怀里,见他不开心更是卖力地啾啾,顾从絮彻底忍不了,只好强行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道:“我……我不伤心了。”
相重镜古怪地瞅着他,幽幽道:“三更长大了,还会说谎了。”
“我没有说谎。”顾从絮忙道,想了想又顺着相重镜的话说,“对,我只是长大了,不用安慰。”
相重镜道:“胡说,你若长大,为何不回啄我?”
顾从絮:“???”
小凤凰脸都绿了,见顾从絮朝他投来疑惑的视线,犹豫半天还是说不出来“你回亲他”这种话,别扭半天,道:“你自己理解去!”
说罢,拍拍翅膀飞走了。
顾从絮愣了好一会,才理解相重镜所说的“啄”是什么意思了,他木然看向相重镜满是期待的眼神,不想在这种时候占相重镜便宜,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未开化的禽兽。
他面无表情道:“哦,我还小,我没长大。”
相重镜一笑,又开始捧着他的脸亲脸颊。
顾从絮:“……”
孔雀瞧见自己的“爹”正在啄一条没毛的龙,气得眼泪哗啦啦地流,它叫声极其凄惨,但相重镜根本都看不见它,一心只想安抚他的三更幼崽。
顾从絮一脸生无可恋,任由相重镜在自己身上闹腾。
与此同时,云中州大殿中,云尊主的手猛地一用力,突然将手中云镜捏了个粉碎。
云砚里正坐在他脚边靠在他的腿,喋喋不休说相重镜在九州如何如何受苦的,还没说完就被当头糊了一脸齑粉。
他“呸呸”两声将粉拍开,抬头看着云尊主满脸风雨欲来的杀气,但他知晓这杀气不是对着自己的,也没多害怕,还撺掇道:“父尊,您要下九州把那帮渣滓给劈成齑粉吗?”
云尊主神色冷厉,冷冷道:“我先将那条龙劈成粉。”
云砚里:“……”
云砚里知晓顾从絮在相重镜心中是何种地位,连忙劝阻:“顾从絮虽身负三毒,但在重镜被困秘境六十年里,全是他在身边陪着。您若伤他,重镜……玉舟会更排斥您的。”
云尊主冷厉道:“我管他排不排斥我?”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再杀气腾腾去劈人了。
云砚里松了一口气,听到外面的闷雷一个接一个,壮着胆子拽他爹他的衣摆,小声道:“爹,玉舟知晓这云中州雷云暴雨皆有您掌控,他才刚回来您就电闪雷鸣暴雨不歇,指不定他还以为您是不欢迎他。”
云尊主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下颌漠然道:“他连这云中州少尊之位都不愿当,我还欢迎他回来做什么,给我添堵吗?”
下一瞬,外面下了半天的滂沱大雨转瞬停歇,晴空万里,云雾漂浮。
云砚里:“……”
云砚里在心里笑得直打跌,但给他一百个胆子面上也表现不出来。
就在这时,云尊主突然起身,一甩手将自己的衣摆从云砚里爪子里拽出来,雪白的发披在他身后,微卷的发梢直直垂曳至脚下。
他垂下雪白的羽睫,冷淡道:“走,去雪重苑。”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危。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