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以为叼着他后颈咬已经足够放肆了, 没想到现在这条恶龙竟然还想将他扒光,就算相剑尊脾气再好也难免有些生气,当即怒气冲冲用手肘朝着顾从絮的脑袋砸了一下。
顾从絮眉头一皱, 竟然还在坚强地去撕相重镜的衣裳,也不知哪来的色心。
相重镜厉道:“顾三更!!!”
顾三更被吼, 委屈地哼唧了一,双手紧紧搂住相重镜的腰身, 唯恐他跑了。
相重镜气得不行, 想把他给撕下去,但这恶龙力气太大, 相重镜一番挣扎反倒把自己的衣服撕得更厉害了。
相重镜脑子懵懵的,缓了半天才怒道:“满秋狭!”
在门外猫着腰偷偷往里看的满秋狭浑身一僵,屏住呼吸不想暴露。
相重镜阴恻恻道:“你若再不出来,我一剑削了你!”
满秋狭不怕他削, 但知道自己暴露, 也乐得进来光明正大地看。
从门缝悄咪咪看和直面这色气的场景完全不同, 满秋狭见状控制不住“豁”了一, 道:“真激烈。”
相重镜的衣服都被撕掉半边了, 隐约露出绷紧的腰线,配上那张因怒气显得更加明艳鲜活的脸, 勾人魂魄——怪不得恶龙要扒他衣裳了。
满秋狭面无表情对恶龙行注目礼,感谢他让自己再次有了作画的灵感。
相重镜森森道:“过来!”
满秋狭颠颠跑过去。
相重镜一手去推顾从絮往他腰上裸露着的皮肤拼命蹭的脸,一手朝着满秋狭咬牙切齿道:“给我药,随便什么都行, 能让他安安分分睡觉的。”
满秋狭为难道:“我没……”
相重镜视线如淬了毒的刀,轻飘飘瞥他一眼。
满秋狭呼吸一窒,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口一跳, 忍不住挨得近仔细看那张令他神魂颠倒的脸。
相重镜捡起被撕破的腰封,直接甩到满秋狭身上。
满秋狭见他真的动怒了,忙从袖子里翻了半晌,将一个瓷瓶递过来:“这个吃一颗就……”
“好”字还没说完,就见相重镜沉着脸掐住顾从絮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将一整瓶都倒了进去。
满秋狭:“……”
倒完后,相重镜面无表情地将顾从絮的下巴一阖,强行让他吞下去,又随手把那瓷瓶一抛,落在地上碎成渣。
神医的药果真有效,几乎是顾从絮吞下去的那一刹那,那还抱相重镜抱得死紧的双手立刻瘫软了下去,相重镜趁此机会一把将顾从絮推到床榻上。
顾从絮已经拽着那一小块红色布料呼呼大睡。
相重镜深深运气,来回好几次才缓过来,他衣不蔽体,胡乱将衣衫拢好,狠狠瞪了满秋狭一眼。
满秋狭立刻抬起手捂住眼,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相重镜让满秋狭给他拿了件新衣裳随意换上,气不过又踢了床榻一脚,冷笑一拂袖而去。
什么巨龙交欢期,让他自己咬自己去吧。
只是话虽如此,相重镜一边生气地往外走,一边心里深处却还是很清楚顾从絮和他有结界束缚着,就算自己想走,那牵制也不会让他走多远的。
相重镜走了两步就消气了,但满秋狭在一旁看着,他没脸再折回来,只好暗暗想着那结界禁制能把自己拉回去,最好能拽到床榻上去,这样自己就能顺水推舟继续留下了。
甚好甚好。
原本相重镜预估着自己走出门口就会被拽出来,但他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身上却没有丝毫牵制。
相重镜拧着眉头一边下楼梯一边在心中想:“那禁制难道是死了不成?”
为什么还不拽自己?
相重镜脚步越来越犹豫,已经要走出无尽楼了,那禁制依然没动静。
相重镜:“……”
满秋狭还没眼力劲地跟着他,让他想偷偷摸摸回去都没办法。
相重镜偏头瞥了满秋狭一眼,满眼都是嫌弃。
满秋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遭嫌弃了,无辜地眨眼。
“回去吧。”相重镜道,“我要去去意宗一趟。”
满秋狭道:“那真龙大人如果醒来,我要怎么说。”
相重镜面无表情:“就说我死了。”
满秋狭:“……”
对自己还真狠。
相重镜这次是真的拂袖而去。
满秋狭那药对修为再高的修士来说,一颗都能睡三日,但巨龙身体太强悍,那一瓶的药也只是让他迷迷瞪瞪睡了一晚上。
翌日一早,顾从絮揉着发懵的脑袋枯坐在床榻上,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梦。
梦中,他好像寻到了一件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珍宝,欢天喜地地把那包裹着珍宝的布给撕开蹭个不停,但那珍宝好像有神智,竟然把他揍了一顿。
在梦里是没有逻辑的,顾从絮当时还在想,挨揍就挨揍吧,只好珍宝不跑就好。
但后来,珍宝还真的长了腿,一眼没瞧见就跑开了。
顾从絮在梦里找了一晚上的珍宝,龙爪子都跑红了,累得够呛也没找到。
恶龙醒来后,两眼发直地呆了半天,才终于一点点恢复神智了。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舒爽,许久没睡得这么熟过了。
只是他一个哈欠还没打完,余光扫到了床上的一片狼藉,整个身子顿时僵住。
往常顾从絮醒来时,相重镜总是慵懒地躺在宽大的床上睡觉,阳光倾洒进来将那张绝艳的脸照得更加美艳,有时候会让恶龙失神看上许久。
但今日,偌大个榻上空荡荡,只有他一人,而锦被上不知为何洒满了白色的棉絮,还有几块红色的碎步凌乱散落在他周围。
顾从絮脑子冒出一个疑惑的泡泡。
他正要去捡那红布,手指一动却发现自己手上竟然还攥了一块红布。
恶龙仔细看了半晌,才惊觉这床榻上的布料正是昨日相重镜穿的那身衣裳。
顾从絮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迷迷糊糊把相重镜给吞了,忙利用那封印潜入了相重镜的识海。
相重镜的识海灯火通明,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灯海里似乎出现了几盏不太一样的灯盏。
素日里相重镜的识海灯盏往往都是漂浮在空中的,从未有过落在地上的。
今日顾从絮一进去,就瞧见几盏样式独特,上面还有些龙纹的灯正在地上三寸的地方微微漂浮着,时不时落在地上又被弹着漂浮起来,好像在玩闹似的。
那几盏黯淡的灯盏原本在四处乱飘,顾从絮一进来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忙一颠一颠地飘了过去,很快就将顾从絮围了起来,仿佛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十分欢快。
顾从絮:“……”
顾从絮诧异地看着这几盏灯围着他转圈,蹲下来仔细看了看。
那灯盏的灯芯好像是游龙形状的,顶尖的小龙头正在张着嘴叼着那豆粒大小的红色火焰,火焰的跳动仿佛和心跳似的,轻轻跃着,显得十分黯淡却又独特至极。
这些灯异常精致,灯盏罩上的龙纹好像是活的,慢吞吞地爬来爬去,有时候还会叼着自己的尾巴尖团成圈滚来滚去,蠢极了。
顾从絮:“……”
顾从絮发现了端倪,唇角抽动。
这些灯盏不会是相重镜心目中象征着自己的灯吧?
为什么灯这么暗,而且现在才出现?
他有好几天没进过相重镜的识海了,根本不知道这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他却清楚记得云砚里那灯出现时根本没有自己的龙纹灯。
连云砚里的灯都比他出现得早。
顾从絮越想越气。
当他将视线看向识海外的相重镜时,更气了。
——相重镜正在极其温柔地抱着一身孝衣的曲危弦低安抚着,看模样他正在去意宗,外面正是曲行的灵堂。
顾从絮心里极其不爽,怒气冲冲地变成龙形钻到了那漫天灯盏中去找找看有没有那曲傻子的灯。
在万千灯盏中找了半天,顾从絮终于捞出来几盏发亮的灯盏,上面隐约是曲调似的纹路,极其有辨识度。
顾从絮面如沉水盯着那灯一会,突然张开獠牙大口,一口将那好几盏灯给吞进了腹中。
识海中的灯盏皆是相重镜的意识所化,就算吞下去也烧不着人。
顾从絮嚼吧嚼吧吞完后,才心满意足地变成了人形。
只是没一会,那被他吞下去的灯盏竟然又出现了几盏,仿佛像是在故意炫耀,在顾从絮面前晃来晃去。
顾从絮:“……”
顾从絮恶龙咆哮,再次变成龙形去吞那灯盏。
来来回回许多次,顾从絮都要累瘫了,那灯盏依然没完,吞下去又立刻出现,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
恶龙要被那灯气哭了,怒道:“相重镜——”
相重镜一门心思在安抚曲危弦,听到这句差点被吓到了。
顾从絮在他识海里翻江倒海半天了,相重镜竟然半点没察觉。
有了这个认知,顾从絮更气了,看着相重镜宛如在看一个大渣男。
相重镜和曲危弦说了几句,起身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沉入识海,瞧见巨龙庞大的龙形和那满是怒火的竖瞳,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了真龙大人?”
顾从絮暴跳如雷,用尾巴尖指着那在头顶飘来飘去的曲危弦的灯盏,冷冷道:“这个灯盏你快灭了。”
相重镜古怪看着那灯盏:“那灯招你惹你了?”
顾从絮:“咩!”
相重镜:“……”
相重镜见真龙大人气得口音都变了,只好将那灯盏招来身边,仔仔细细看了看,疑惑道:“这灯盏上的纹路是什么意思?你画的?”
顾从絮:“……”
顾从絮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顾从絮愣了一下。
也对,相重镜连自己落寞心伤时识海会灭灯都没注意过,哪里会去注意这万千灯盏里灯的纹路。
相重镜瞥见顾从絮的脸色就知道这纹路肯定有问题,低下头去研究那纹路。
因为他垂头的姿势,披在后背的长发微微下垂落在双肩上,隐约露出后颈处还未褪去的牙印。
顾从絮还要催他灭灯,视线无意中瞥见那后颈上的牙印,竖瞳一缩,一股无名怒火腾地烧了起来,几乎将他理智给烧没了。
恶龙化为人形,又生气又委屈地质问:“你后颈是谁咬的?”
我吞了他!
相重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