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近两月排除万难会面,鸡雀之间却没有亲昵只有互啄。
啄完一顿火锅,两人又去看了场爆米花电影,然后在电玩城溜达了一圈,时间一点都不够用。
陆星延定了第二天早上八点的返程机票,为了在星城睡一晚,他还得逃一上午的课。
沈星若知道他又要逃课了,但看他赶过来辛苦,也没说他。
可陆星延就是个给点颜色恨不得发展成今年流行色的性子,早上五点多沈星若叫他起床,他一动不动,抱着沈星若撒娇道:“宝宝,我起不来。”
沈星若亲了亲他,“起来了,不然要赶不上飞机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反正都得逃一上午,不然下午的课我也不上了,晚上再回去吧。”他不经意间就说出了昨晚就已经酝酿好的说辞,“对了,你今天几节课?我跟你一起去上蹭一蹭算了,你们P大的课总不会比我们学校讲得差。”
沈星若稍顿,忽然想到什么。
见陆星延还睁不开眼,她从枕头底下拿出陆星延的手机。
早上八点十五帝都机场飞往星城机场的航班订单……取消状态。
订单取消的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也就是他们回到公寓的时候。
沈星若彻底没了睡意,她平躺着看向天花板,忽然问:“陆星延,你觉得你有多大的几率能拿到今年交换到P大的名额。”
陆星延差点又睡着了,听到这话揉了揉眼睛,“嗯?什么。”
他皱眉睁眼,瞥见两人之间的手机,目光稍顿,忽地清醒。
他不死心地问了句,“你看到了?”
沈星若没说话,他脑海中却已经奏起了死亡协奏曲。
“宝宝,你听我解释,我就是觉得一早回去太仓促了,那人没睡好下午上课也不会有精神的,我回去在课上睡觉还不如在这边好好睡一觉多陪陪你,你说是不是?”
沈星若还是没说话。
过了好半天,她才翻身侧躺,背对着陆星延说:“那睡吧。”
陆星延:“……”
祖宗,这谁他妈还睡得着?
他从背后抱住沈星若,问:“你是不是生气了,气我逃课,而且还准备再多逃几节课,觉得我这个样子肯定交换不来P大,一点都不上进?”
陆星延在沈星若君主集权的铁血统治下讨生活讨久了,整个人都变得非常自觉,罗列自己的罪过都能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反思出一篇深刻有内涵的小作文。
见沈星若没动静,他打起了肉麻牌,“其实我在学校表现挺好的,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就是太想你了,特别想看见你,你骂我我都高兴。”
“你不知道,我们班上学期军训的时候就成了两对,还有和外班谈的,别人谈恋爱都是一起上课下课,天天都在一起,我平时总是一副特别看不上的样子,还跟我室友吹嘘什么距离产生美,谈个恋爱天天腻歪都要腻死了,但其实我心里就是想要天天腻在一起,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这一招还是见效的。
没一会儿,沈星若转回来,靠进他怀里。
“我没生气,你知道就好。”
陆星延松了口气的同时,自动翻译了下沈星若的话:看在你心里还有点逼数的份上,这回就先算了,我懒得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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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陆星延是为了哄住沈星若才说这么多,但他确实也知道,时间紧迫,要争取上P大的交换名额并不容易,回星城后,他对学习更上心了。
上学期他成绩平平,这学期开学,凡是给加分的活动他都没有缺席,早早就加满了课外分。作业也完成得很好,而且还时不时在各位老师跟前刷存在感,阶段考试的成绩出来,更是有了让室友侧目的进步。
五月份,星大终于出了交换生细则。
星大文学院今年有两个可以交换到P大的名额,还有其他985名额若干。
陆星延打听了一下,对外汉语的学霸基本都不打算申请P大。
因为星大还有不少去国外交换的名额,他们专业自然是去国外交换更为合适。
而且国外交换的细则得到下半年才出来,如果去了P大,再想去国外交换,时间会有冲突。
他的竞争对手基本就锁定在了本专业。
而本专业的顶尖学霸就在他们寝室,陈渡。
陈渡平日和陆星延一样不着调,看起来没有半点文学素养,一颗心全扑在了游戏上,有时候游戏打通宵了还胡子拉渣的,邋遢得要死,但很神奇,他就是很适合国情下的应试教育,考试每次都是专业第一。
“去P大干什么,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我才不去给我们学校丢人现眼。”
陈渡一边换装备一边随口应声。
陆星延放心了,“够意思。”
他懒洋洋地拍了拍陈渡肩膀,又摘下耳机,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
可他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稍一分神,有水从唇角漏下来,沿着下颌线条一路滑至脖颈、锁骨,将他的黑色卫衣都浸深了一个色调。
他忽地拧好水瓶,侧着倾身敲了下陈渡脑袋,“你说谁丢人现眼呢你,找死啊。”
陈渡乐了,“延哥,我可没说你,真没说你。”
他一脸真情实感,“你看看你成绩,要让你拿了P大交换名额我们学院还不得造反啊。”
陆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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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渡话糙理不糙,并且十分有预见性。
陆星延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垂死挣扎拼劲气力耗在交换生这事上,结果六月交换生名单出来——没有他。
其实本就知道可能性极低,这一两个月他在沈星若面前也是半点妖都不敢作,但怎么说呢,就总是感觉,自己像高中时候那样,在关键时刻努力过了,就应该得到一点奇迹般的回报。
他知道自己这种临阵磨枪的想法不对,但尝过两回甜头,就对自己有了种迷之自信,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天纵之资和别人不一样。
等结果出来之后才知道现实还是现实,你爹还是你爹,你不是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种子选手。
这种认知不是突然袭来的,而是他在这一个多月里,对他们专业的佼佼者们有过了解后一点点意识到的。
这次P大的两个名额没有他们班的份,一个落在了中文一班,一个落在了中文二班。
中文一班的是个男生,大一上学期参加中国青少年诗歌大赛拿到了一等奖,并出版了自己的诗歌集,加入了星南省作协,现任星大文学社副社长,综合成绩在专业里排前五。
中文二班的是个女生,高中便开始写网络小说,出版了多部作品,有些作品甚至已经进入影视开发阶段,自己正在参与剧本编写,现在是星南省网络作协的骨干成员,在校成绩也十分突出。
他们拿到P大的交换生名额,陆星延无话可说。
七月初,沈星若放假。
P大这种学校的学生,是不存在什么长达几个月真正假期的,大家大多都奔波在各种实习岗位上。
沈星若暑假申请了星城卫视的实习。
自从交换生名单出来后,陆星延和沈星若就没再见面,倒也不是吵架,而是因为考试周时间紧张。
沈星若也没有生气,至少陆星延看不到她半点的生气和失望。
两人还是每天发微信打电话,但陆星延的话越来越少,最后考试那几天,干脆只剩一句晚安。
沈星若回星城的时候,陆星延去接了机。
半个月没见,他显得有点颓里颓气的,但面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见到她好高兴的样子,一手揽着她肩膀一手推她行李,“我定了你喜欢吃的那家私房菜,还特意让留了香辣鱼片铁板牛肉和咸蛋黄茄子丁,你不是爱吃吗,这几个菜去晚了经常没有,对了,车已经提到了,我载你兜兜风……”
沈星若却忽地停了步子。
陆星延:“……怎么了?”
沈星若侧身,和陆星延面对面站着,稍稍仰头,然后双手捧住他脸,认真地看。
陆星延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他最近根本就不敢和沈星若多说话,而且经常失眠,一睡着就总是梦到沈星若对他说——
“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言而无信。”
“连个P大的交换名额都拿不到我和你还有什么未来。”
“陆星延我对你很失望。”
“分手吧。”
就像现在,沈星若站在他面前,好像下一秒就会将“分手”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他总是让沈星若失望,保证说得很漂亮但总也做不到。
这一次如果沈星若提分手,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厚着脸皮死缠着她不放,而且,他不敢再向沈星若做什么承诺了,因为他发现,他其实不是上帝的宠儿,没有一学就会随便努力就能KO别人的资本。
正当他准备堵住沈星若的话头时,沈星若却踮起脚亲了他一下,“我想你了。”
陆星延:“……”
“你怎么这么丧,见到我一点都不高兴吗?”
陆星延说不出话,只摇头。
“谁欺负你了?”
还是摇头。
“那就是因为交换的事情。”
见他不出声,沈星若又将他的唇角强行往上拉了拉,“都过去多久了,这么点小挫折你就受不住了?不就是多当一年处男吗,大二申请不上,那你努努力大三继续,大三还是不行那大四我们找一个近一点地方一起实习,你不是还能考研吗?”
“或者说,你觉得异地恋谈起来太累,而且也不喜欢我了,那大二申请不上还不如分手?”
“沈星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肉体和精神都是非常纯洁的!”
陆星延立刻否认。
被这么激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雀跃,之前那种颓气忽地消散,恶狠狠地反过来亲了沈星若一口,然后又做出一副恶霸抢亲的模样硬揽住她往前走,动作还有一点点的别扭和不自然。
机场外的夜风带着夏日热意,他凉得冒气的小心脏好像也被这股热意暖着,慢慢回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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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湖,裴月已经等候多时,只等沈星若回来就上菜吃饭。
裴月见着儿媳妇,比平日那些柜姐给她推销化妆品还要热情。
就一会儿功夫,陆星延脑子里全是他妈的笑声和嘘寒问暖声。
“若若多吃点!这个汤专门给你炖的!”
“哎哟又瘦了!陆星延你是死的吗平时都不知道叮嘱若若好好吃饭?”
“小菜吃了也好,健康!”
“食堂那饭菜清汤寡水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家自己做的是吧。”
……
有没有搞错,这是他女朋友!
陆星延想说点什么,可半句话都插不进去,到最后直接放弃了。
正当他准备做好人形空气的本职工作时,他忽然听到裴月问完暑期实习又问下学期的开学时间。
沈星若没立刻回答,而是cue到他,“陆星延,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陆星延莫名,“还不知道,估计九月份吧,比大一的应该晚点。”
沈星若这才转回去回答裴月,“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什么时候开学我就是什么时候开学。”
裴月没多想,都打算岔开这话题了。可陆星延却觉得很怪,“我开学和你开学有什么关系。”
沈星若边给裴月夹菜边若无其事道:“噢,忘记说了,我大二交换到星大了。”
“……”
陆星延夹的排骨都惊掉了。
沈星若将他掉回菜碟里的排骨夹起来,放进他碗里,“我大二开始修双学位,学法律,你们星大的法学院很强势,在全国可以排前三,而且和P大有交换项目互认学分,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老婆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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