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懵了。
这会已经到班上的同学发现动静,也都望了过去。
石沁和李听同桌,见沈星若这样,第一反应就是——“李听你又干了什么?”
李听脑袋一片空白,大概知道沈星若是为了试卷的事情过来的。
可她要命地发现,脑海中脑补过的“气势汹汹占据道德制高点怼回去”的能力并不存在。
鼓起勇气酝酿半晌,她问:“证…证据呢?”
石沁:?
一班小鸡仔:???
印象中沈星若刚刚过来摔本子,是让她抄十二遍政治提纲。
正常情况难道不是问“你干什么”、“你神经病吧”这一类的吗……?
李听满脑子都在幻想怼她证据的事情,脱口而出完,才发现自己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于是又赶紧装傻找补,“沈星若,你……你干什么?”
沈星若声音平静,“看来你是很需要我当着班上同学帮你回忆一遍。”
她继续说:“你问证据,今天中午我去宿舍保卫室查了监控,早上七点过十分你出寝室,特意绕道男寝后面没什么人地方撕了我的试卷。”
“哦不对,你撕的是陆星延的试卷。”
“李听,想做坏事你也多转转脑子,寝室区和学校里面多的是摄像头死角区域,你竟然沿着一路摄像头绕到男寝后面,还找了个没什么人用的垃圾桶撕试卷,是生怕垃圾清理得太快,我会找不到证据吗?”
她从摔下的那三个练习本里拿出自己的练习本,然后将夹在其中的试卷碎片拿出来,从李听脑袋上洒下去。
“沈星若你干什么!你疯了!!!”
李听捂着鼻子往后退,还放声尖叫。
“我今天因为你去翻垃圾桶,没往你身上罩一个垃圾桶,让你感同身受一下,已经是看在你是个女生的份上手下留情了。”
沈星若重新将拿起来的本子摔回桌面,“现在就给我抄,我的,陆星延的,何思越的,每个本子抄三遍,你再自己找个本子抄三遍,然后拿去王老师办公室解释。”
李听脸色发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翟嘉静在远处看。
看到这,心里已对结果了然。
她攥紧手心,复而松开,低着头抽出本书翻来翻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班上其他同学因这场好戏,集体陷入愣怔。
李乘帆本来戴着耳机打游戏,听到女生吵架,他摘下一边耳机望过去,也望懵了。
直到耳机里传来一声“defeat”,他才回神,喃喃一句,“我操,沈星若太刚了吧……”
大家陆陆续续缓过劲,前后联系起来,慢慢理清了头绪——
所以,今天上午试卷的事,是李听偷了沈星若……啊不,偷了陆星延的试卷,然后她误以为是沈星若的,撕掉了。
有人小声问:“李听疯了吧,她干嘛这样。”
“这还用说,肯定是嫉妒沈星若啊,和沈星若一个寝室,沈星若处处比她强,你自己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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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延早就被沈纪检委的训话整清醒了。
刚醒的时候,其实他还有点迷糊,下意识以为沈星若在训他。
这会儿他有一搭没一搭嚼着口香糖,靠在座位里远远欣赏白孔雀课堂开课,觉得非常有意思。
对比李听这课堂教育,他忽然发现,沈老师对他这位终生制的VIP学员,其实还挺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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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因为沈星若的突然发作一时议论纷纷。
还没到上课时间,有其他同学路过他们班,也在门口看热闹。
李听被人指指点点着,从没觉得这么耻辱过。
她脸色白了会,又变红,心里慌得不行,抽抽了两下,就很想哭。
见她又要哭着卖惨,陆星延从笔袋里随手抽了支笔扔过去。
他没往李听身上扔,就看准了扔在她桌上,然后懒洋洋说了句,“撕我试卷,你很有种啊。”
这下,李听连哭都不敢了。
直到沈星若走开,李听脑子里还和一团浆糊似的,搞不懂为什么实际应对起来,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不过她知道,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害怕陆星延。
毕竟沈星若来的时候,她心态就已经被搞崩了。
这会她是真的有点理解二班那个杨芳为什么会那么怂了。
——沈星若战斗力爆表,简直就不是个女的。
李听有两个一起碎嘴的要好小姐妹,她们来教室比较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李听无声地哭着,哭到眼睛都肿了,还死活不肯说话,她们只好去问孟锋。
可今天的事,勾起了孟锋家长会那天被双星组合支配的恐惧。
他神色勉强,也没兴趣八卦,就简单说:“她得罪了沈星若,好像是试卷的事。”
小姐妹一听,看了眼沈星若。
当然,她们是不敢去找沈星若麻烦的。
但她们可以去告诉陈竹。
李听经常说自己跟陈竹她们玩得很好,那李听被欺负了,陈竹应该会帮她出头吧。
这么一想,两个女生就出发去三班找陈竹了。
陈竹最近看上了理科班一个男生,听说有人找,还以为是情敌上门了。
她指甲油小刷子都没放下,边刷着边往后门那走。
见是两个眼生的女生,她满不在意地问:“什么事儿?”
“陈…陈竹。”
一个女生喊了声,又有点说不出口,于是推搡了下另一个女生。
另一个女生硬着头皮道:“那个,陈竹,我们是李听的朋友,她在班上被欺负了。”
“李听?”
陈竹脸上写满了“这他妈都谁我又不认识”,见两个女生茫然,她又问:“你们哪个班的?”
“一班。”
陈竹想起来了,李听这女生她不熟,也不知道和她认识的是谁,反正就混在她们一群小伙伴里,出去玩过几回。
好像还是沈星若的室友,上次沈星若请吃饭,她也在。
陈竹还想着是个什么事儿,要是不打紧的话,帮沈星若室友出个头,然后和沈星若套套近乎那也不错。
正这么想着,那女生又说:“李听被沈星若欺负了好像是,沈星若逼着她抄政治提纲。”
“谁?”陈竹笑了声,刷指甲都刷抖了,“你说沈星若欺负她啊。”
这可是真是给她贫瘠的生活送上了乐趣,她忙追着问:“她作什么妖得罪沈星若了?哎沈星若怎么欺负她的,你给我仔细说说,你们班有没有人录像啊,给我也欣赏下。”
碎嘴小姐妹发现事情走向仿佛不对。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吾着都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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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听这事其实没什么悬念。
沈星若那一摔,她心态就被搞崩了。再加上陆星延那笔一飞过来,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她怕得要死,心里也委屈慌乱得要死,可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只好边哭边抄提纲,赶在放学前跑去王有福办公室承认了错误。
曾桂玉气得发晕又下不来台,明天的数学课还死活不肯去上。
赶巧来了这么个活靶子,王有福训完,直接将人移交给了曾桂玉。
毕竟是她数学课上的事,让她处理也算正常。
曾桂玉一下子出气筒和台阶都有了,足足训了李听一个小时的话。
李听被训得怀疑人生,抽抽搭搭连寝室都不想回,直接回家了。
曾桂玉训话那会王有福也没闲着,心里想这小姑娘,家里怎么教的,这也太不安分了。
住在寝室,现在还只是撕室友试卷,那以后保不齐还能干出点啥,于是当机立断,给李听父母去了电话。
在电话里王有福拿出以前新闻上报道过的种种寝室投毒案作例,和她父母促膝长谈了一个多小时。
李听正委屈巴巴回家找安慰,没成想一进门就被她爸妈送了顿藤条炒肉,然后又被骂到不省人事。
她爸妈还说周五给她请了假,让她连着这个周末一起,呆在家里好好反省。
宿舍也不要去了,这就立马在明礼附近找房子搬出去住,以后她妈陪读,没收手机零用钱按天给,让她安分读书不准作妖。
李听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做坏事,代价会这么大。
晚上睡觉她还做了噩梦,梦里沈星若和陆星延对着她来了通组合双打,她被打得晕头转向,搂紧小被子,嘴里碎碎念着“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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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听倒是好命,梦里还有沈星若。
可陆星延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沈星若了。
青春期的男生,喜欢上一个人,难免就有点躁动。
每天睡觉前,陆星延都要幻想一下和沈星若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然后再幻想一下沈星若对他言听计从乖巧柔顺。
——当然,这些在现实生活中都是不可能的。
尤其周末在家补课的时候,沈星若总能三百六十度出口成章地对他进行花式凌|辱。
周六晚上,陆星延洗完澡,在等待沈老师过来花式凌|辱的时间里,他在狐朋狗友微信群里找了找存在感。
不用上课的时候,群里诸位清白公民都活跃得像豌豆射手,消息唰唰唰地没个完。
李乘帆还分享了一部新的“科学发展观”,并且附上两百字小作文评价一份。
李乘帆:【真的好看不骗你们,质量太高了!】
李乘帆:【我看完还做梦了呢!】
陆星延本来没什么兴趣,看到最后这句,心念一动,悄没声息地将其将加入了下载列表。
高清的“科学发展观”动不动就是一两个G,下载起来有点慢,他放在那,放着放着,金鱼脑子一下子就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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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若洗完澡,拿着自己的笔记和作业,敲了敲陆星延的房门。
她晚上穿了条鹅黄色的小裙子,是吊带的,外面随便套了件连帽外套,省得陆星延这纯情小处男见个吊带就害羞到说不出话。
可她并不知道,只露出两截白嫩匀称的小腿,已经够陆星延这躁动小处男浮想联翩的了。
沈星若之前整理了自己高一的数学笔记,这一周又抽空把其他的整理好了。
这会她拿了地理的笔记过来,给陆星延讲了他特别搞不明白的“洋流”这一块的知识点。
紧接着又对应练习册,给他布置了几道题目。
沈星若自己作业还没写完,陆星延做题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写数学试卷。
见陆星延手机就放在桌上,她拿起来晃了晃,“借我用下计算器,我验算一下。”
陆星延心不在焉“嗯”了声。
他手机密码是生日,这个沈星若早知道了。
解完锁,她打开计算器,可还没等她按数字,手机忽地“叮”了声。
屏幕上方也滑下来一条提醒——
“在科学发展中解决三农问题.mp4”已下载完成。
沈星若直觉就不怎么对,可她手比脑子还快,下意识就点了下。
陆星延从那声“叮”中回过味来,“哎”了声,转头一看,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一片日文,然后是两男一女。
……这就是三农问题啊。
陆星延一看这画面不对,心里还在想“我操怎么是三个人”、“李乘帆这逼竟然不说清楚口味竟然这么重”,然后又快速组织语言想要解释。
沈星若只在网上看过荤段子听人开过玩笑,这么真刀真枪的画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难得觉得烫手,一下暂停都不知道从哪儿按了,点了几下,竟然还快进了,直接跳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
沈星若想把手机扔陆星延脸上,可手机很贵,她只好远远地往床上一扔。
陆星延望了望远处手机,又解释,“不是,我没有看,我不知道……”
沈星若一巴掌推开他脸,“你怎么这么色|情!”
这会手机扔床上,远远地,嗯嗯啊啊的声音还是特别响亮。
沈星若头皮发麻,起身就想走。
陆星延决不允许自己在她心目留下如此不堪的形象,也跟着起身拉住她手腕,“哎沈星若你等等你听我解释。”
“你快闭嘴吧,我难道还需要你翻译日文雅蠛蝶吗?”
陆星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真不知道还是三个人的,我口味没这么重。”
“你口味重不重关我什么事,你别抓我手。”
沈星若甩了两下没甩开,可身后那声音愈发不堪入耳。
她耳后根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当然关你事。”
陆星延没松开,发现沈星若有点疑似脸红,还低着头凑近看了看,“沈星若,你是不是脸红了?你真的脸红了,哎,你还会害羞啊。”
沈星若面无表情绷着一张脸,耳朵却红得越来越厉害。
她踩了陆星延一脚,陆星延死杠着没松手,而且还往下打量,似乎有撩开她头发的趋势。
她又踩了一脚,警告:“处男,你再看我就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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