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第61章

江随舟与霍无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渐渐的,竟是睡了过去。

他的座椅柔软,可车厢壁却是坚硬异常。他靠在车厢上,随着马车的颠簸,多少有点不大舒服。

不过许是因着睡得太熟,渐渐的,这点不舒服竟消失了。他像是靠在了一个坚硬却颇有韧劲的物事身上,温暖又平稳,将他托住了,像是渐渐沉入了个怀抱里一般。

他这一睡,便一直睡到被孟潜山叫醒。

“王爷,王爷醒醒,咱们到啦。”孟潜山在他面前唤道。

江随舟迷迷糊糊地睁眼,便见车窗外四下灯火通明,竟已然进了一处院落。下人们已经在车外候着了,霍无咎也坐在马车边,由后头的魏楷推着。

还是那天李长宁给他煎药时,说他不便随行,但江随舟和霍无咎日日都需有人煎药,便请江随舟将他徒弟带上。

江随舟不想声张,也怕出岔子,便干脆让魏楷顶了孙远的位置,将孙远留在了府中。

他只觉自己睡迷糊了,眼前都晕乎乎的一片,片刻之后才渐渐找回了神识。

“睡太死了,竟没发现已经到了。”他嗓音有些哑,说道。

他由孟潜山扶着下了马车,便见自己已经到了山上的宫苑中。天平山这一代海拔虽不高,却山峰绵延,这儿是其中的一座,是前两年推平的那处道观的旧址。

这儿属实风光好,夜色里也隐约能看见群山青翠,山下树林密布,河水潺潺。庞绍花了大工夫,这片山上的宫苑虽面积不算极大,却处处精巧别致,远远一看,宛如山中的阆苑仙府。

院中的正房是一进五间的房屋,两侧有两排厢房。孟潜山麻利地将下人们安顿好,又将江随舟和霍无咎请进了正房中。

东西两间恰有两张床榻,便也省下了不少麻烦。

江随舟虽说睡了一路,但车上颠簸,总归浑身酸痛疲乏。待进了房中,他由孟潜山伺候着收拾好,便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本王倒是觉得,身体似乎好了不少。”江随舟说。

孟潜山闻言,一边替他拉被子,一边问道:“王爷此话怎讲?”

江随舟说:“今日上午,本王坐在车上还觉得浑身酸痛,原想着坚持不了一路,却没料到直坐到现在,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累。”

孟潜山闻言,噗嗤笑了一声。

“怎么?”江随舟面露疑惑。

便见孟潜山连连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他笑道。“奴才这是为了王爷高兴呢。”

江随舟面露疑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却也没再问。

孟潜山说着话,便替江随舟放下床帐,笑着退了出去。

他自然是替王爷高兴的,不过,也不能明说,究竟为什么高兴。

孟潜山退出江随舟的卧房后,嘿嘿笑了两声。

他总不能告诉王爷,您今日舟车劳顿却不觉得累,并不是因为身子硬朗了的缘故吧?

他又想起了自己今日白天里看到的情景。

他今日打起车帘,本来要给王爷回话,却见王爷正睡着。他并非靠在车厢上,而是坐在轮椅上的霍夫人侧着身,正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他打起帘时,霍夫人正低头看着王爷。那眼神儿,孟潜山可从没见过。

听着王爷方才那话,想必是霍夫人让王爷靠着睡了一路了。

孟潜山又憋不住笑了。

他自是替王爷高兴,高兴王爷并非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呢。

——

山上的别苑地方不大,两侧的厢房也没几间屋子。因着带来的下人多,便要挤着住,即便是孟潜山,也要与旁人同住一间屋子。

第二日或许便要随从皇上进山,事情多得很,孟潜山便差了旁人在江随舟房外守夜,自己先回房中歇下了。

他住的屋子要清静些,房中只两张床榻,他进房时,另一张床上已经有人了。

见他进来,那人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躬身道:“孟公公。”

这人恰是扮作小厮跟着一同来的、李长宁大夫的徒弟。

孟潜山连连摆手,道:“别拘礼,你只管歇着。”

这小子是他特意安排在这儿的。他随侍在霍夫人身边,又要给两位主子煎药,旁的屋子人多眼杂的,不如孟潜山这儿清净。

见这小子瞧上去又木讷又乖巧,听了自己的话,便在床榻上坐了回去。孟潜山坐在床上,一边脱靴子,一边开口与他闲聊了起来。

“你师父也在王爷身边伺候了一阵子了,这霍夫人的腿,究竟有没有起色啊?”

坐在旁边装傻充愣的魏楷听到这话,立马绷紧了神经。

来试探了。他在心下说道。

他斟酌着词句,小心开口道:“回公公,如今也不过能减少夫人几分痛苦,使得夫人雨天不必再那么疼了。但是师父也说,夫人腿上的经脉断得彻底,恐怕……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听到这话,孟潜山不由得叹了口气。

“减少两分疼痛,也是好的。”他说。

魏楷打量着他的神色,连连应是。

孟潜山见着这小子老实,不由得开口提点了他两句:“你和你师父,只管好好地伺候着。霍夫人的腿但凡恢复上一两分,都少不了你们两个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话,魏楷装出的呆愣里,也多了几分真。

他难道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便见孟潜山将靴子往地上一搁,抬眼瞥了他一眼,笑道:“这位霍夫人,可要紧着呢。”

魏楷顿了顿,迟疑问道:“这……是为什么?”

孟潜山闻言笑了两声。

还真是个未经世事的憨小子。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夫人,王爷宠着夫人,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笑了几声,收回目光。

“你不懂。”他慢悠悠地说。“过上几年,自然知道了。”

——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传旨,让江随舟准备一番,一会儿要同皇上下山打猎。

江随舟昨日里舟车劳顿了一整天,此时一动都不想动。他原想着差孟潜山去回了,只说自己累病了,可那传旨的下人却硬等在那儿,说皇上有旨,今日靖王必须要去。

江随舟当然知道后主没安好心。

别无他法,江随舟只得认命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让孟潜山给他换骑装。

却在这时,霍无咎坐着轮椅行了过来。

“何事?”江随舟忙抬头问道。

霍无咎往外看了一眼。

院中虽说都是江随舟府中的人,但四下里却尽是宫中的守卫。将院子的每个出口都把守住了。

“你走之前,和我起一场冲突。”霍无咎道。“动静要闹得大一些,只说对我不放心,将我锁在主屋里。”

顿了顿,他接着道。“只由魏楷一人在房中便好。”

江随舟听愣了:“这是为什么?”

霍无咎张口正要解释,抬眼却见窗外似有人想从远处往这里看。他低下头,言简意赅道:“权作自保。”

江随舟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带着人走了,独留霍无咎在这里,若有后主派人过来,当如何是好?

江随舟飞快且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于是,后主派来的近侍院中等了小半个时辰,便见靖王殿下面色不虞,一身骑装自房中走出来。周遭的下人们也像被斥责了一般,低着头自房中鱼贯而出。

近侍见状,连忙走上前去。

便见靖王正冷着脸吩咐周遭的下人们锁门。

“钥匙交给本王,本王若没回来,他即便死在里面,也不许开门。”端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冷声说道。

“哎哟,王爷您这是……”那内侍连忙上前问道。

“怎么?”江随舟侧过头来,冷脸道。“本王的家事,你也要管?”

那公公一时犹豫,眼睛却机灵,滴溜溜地顺着关门的缝隙,看见了里头冷脸端坐着的霍无咎,身后只剩下一个推轮椅的小厮。

内侍哎呦了一声。

“王爷,旁的大臣们,今日都带着家眷的!”他说。“您何苦把夫人所在房里呢……”

“他骑马都不能,去了丢本王的人吗?”他道。

“这……”

那内侍正欲再说话,便见孟潜山苦着脸走上前来,将他拉到一边去了。

“公公,您就别劝了!”孟潜山道。“里头那位的事,千万别管!”

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里头那个是个俘虏,您也不是不知道……王爷锁了他,是既不想带他,又不让他出门乱走,才借口怕他跑了,将他关起来的。”

这内侍了然地应了一声,对孟潜山道了一声多谢。

江随舟早跟孟潜山说过,这内侍听去的话,必然会告诉皇上。因此,他将该说的话说完,便抄着手站远了些,眼看着厚重的锁头将房门锁了个严实,连窗子都一扇一扇地关死了。

靖王这才领着人,浩浩荡荡地离了别苑。

院中渐渐静了下来。

“将军?”一直听到外头没了动静,旁边的魏楷才匆匆上前。他也是被今日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到了,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

却见轮椅上的将军站起了身,利索地宽起衣带来。

“换衣服。”他命令魏楷道。

魏楷直发愣,却也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跟着脱起了衣袍。

“接下来的话,听清楚了。”霍无咎说。

魏楷连忙应是。

“今日早上的事,是我刻意为之。”他说。“一会我要出去一趟,你只管坐在轮椅上等我回来。只要切记不发出声音,门窗锁着,没人会进来。”

“是。”魏楷道。“可是将军,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霍无咎已然脱下了外袍,将魏楷放在桌上的短打往身上一披,利索地便穿好了。

他将长发在脑后一扎,看向魏楷。

“那天,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带走一个人?”他问道。

魏楷点头。

便见霍无咎扎好了头发,垂下手时,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那人就是靖王。”他说。“野外不安全,我去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