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辆车的车尾灯熄灭了。警察署里灯火通明。典子和龙夫的车也停下来,熄灭了车灯。
总编辑从车里下来,朝这边招手。龙夫、典子也下了车。
“坂本君,现在该你自首了。”
总编辑声音沙哑,透过灯光可看见他憔悴的面容。灯光虽不明亮,也可看见他面颊消瘦,两个眼窝发黑,嘴唇干裂着。
“坂本已经有所悔悟。他想袭击你们的详情在车里已和我说了,你们就别作声了。”白井看着龙夫和典子说。
“邦子的尸体,安稳地躺在车里,我和警察说说,看看是否有必要解剖,我陪坂本去自首,你们俩人在这儿守着邦子。”
“知道了。”
龙夫恭敬地答应着,典子也默默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总编辑又朝车上招手,这时从车里无精打采地走出一个年轻人,借着灯光可以看见他的脸,头发乱蓬蓬地,这就是在藤泽田仓家见到的坂本浩三。
他跟着白井总编辑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龙夫和典子。
“实在对不起!”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龙夫上前,拍着坂本的肩头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要保重!有机会我来看你。”
青年人又鞠了一躬:“对不起了!”声音带着哭腔。
白井什么也没说,一手拉开坂本,一手拉开警察署的门,两个人进去了,望着仍在晃动着的门,典子觉得坂本似乎将永远消逝在那门里面了。
龙夫走到前面的车旁,典子也跟了过去,借助外面的灯光透过车窗望去,只见软椅上躺着一个女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她累了,躺在那里休息呢。
典子在车窗外,两手合掌向死者致哀。龙夫也低头不语。典子心里感慨万千。
龙夫低声问司机,“两人什么时候搭车来仙石原的。”
司机无精打采地说:“我是箱根出租车行的,刚才那年轻人和夫人说让拉他们去仙石原,9点左右送他们来的,谁知会有这事,我只是吃惊,到底怎么回事,一点也不清楚。”
实际上邦子和坂本按予先约好的时间叫的出租车,司机眼睛溜溜地乱转,一付提心吊胆的样子。
龙夫安慰他说:“再忍耐一下吧。你也看见了,车里躺着死者,还要麻烦你帮着拉到医院。”
“没关系,行啊!”司机答应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认了。
这时警察署里走出三位警官,两个人穿着便衣。
“是这个吗?”他们透过车窗往里看。
“是的。”龙夫走上前去。
“我们是知情人,在这里守着死者呢。”
穿便服的看着龙夫和典子说:“没关系,你们跟去吧。”
白井总编辑出来了,其它的警官也跟了出来,汽车周围一时乱了起来。
畑中邦子的尸体被送往XX医院进行验尸。
死者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这使典子想起在浓尾平原的乡下和她一起谈话时的情景。昏暗的灯光下,屋里可以闻到草香,牛哞哞地叫着,她拿出往日哥哥的照片,亲切地和典子交谈着。
临别时,她在夜晚的田间小路上提着灯笼为典子照明,那灯笼的亮光在小路上晃来晃去,这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典子闭上眼睛,觉得畑中邦子好象还提着灯笼的。典子用自己的梳子给邦子梳着头,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坐在一旁的龙夫看在眼里。
不知什么时候白井总编辑和警官一起上了车。白井对龙夫和典子说:“从畑中邦子身上找到了遗书,刚才警察交给我,我已看过了,你们两位看看吧。”
白井拿出很厚的一封信。
“利子,你先看吧。”龙夫让给典子了。
“那么我就先拜读了。”
典子手指发抖,从信封里抽出那封信,有十几页。字迹很漂亮,也很工整。
信里是这样写的:
想到结果会成为这样,只好写下这封信。这是明天就要去箱根,在出发前的夜晚写的。不管哪一位先生看到,大体也都在预料之中。那么就从我和田仓的关系写起吧。我死去的哥哥叫畑中善一,原在京都大学读书。受宍户宽尔先生的影响而酷爱文学,有许多好友。其中有白井良介,新田嘉一郎。不知什么时候田仓也加入到他们的文学小组里。他不是学生,不知在什么地方工作。田仓和别的小组成员交往不深,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和哥哥交往甚密。这时,哥哥正在恋爱。他的恋人就是坂本良子。哥哥和坂本深深地相爱着。这是在京都的事,我当时在乡下,本来并不知道,只是从探亲回家的哥哥那里听来的。后来哥哥的恋爱失败了,坂本良子跟了别的男人,那男人就是田仓。田仓和哥哥、坂本良子都很熟,后来田仓喜欢上了良子,从哥哥手中把她抢走了。从田仓的性格就可以知道他使用的是多么卑鄙的手段。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后来他也不顾廉耻,用同样卑劣的手段强行占有了我。这是多年以后的事了。
当时,无法知道哥哥是不是因为失恋,回到乡下老家,一直心绪不佳,后来得病死去了。也许就是因为失恋,过早的死去了。哥哥的文学才华受到宍户先生和同伴们的肯定。临死的时候把创作的小说草稿及笔记本,偷偷放进一个箱子里。
哥哥死后,留下了一张照片,那是和过去的恋人——良子及良子的弟弟一起照的。那张照片背面拍照人的名字用笔涂黑了,因为是业余摄影者照的照片,想必是出自朋友之手。哥哥为什么把拍照人的名字涂掉呢?过了很长时问才弄明白,那个人一定是夺走哥哥恋人的男人。我当时也不知道田仓义三这个名字,后来的一个偶然机会,才知道了这些。
我结婚了,丈夫是一个官吏。婚后五、六年因丈夫工作原因,我们去了满洲。那次田仓突然来到我家,当我看到他夫人时吃了一惊,她和哥哥的恋人良子一模一样,良子的弟弟浩三也一起去了,他和照片上的孩子长得很象。
可想而知,那时我是多么吃惊。因为住在附近,一天我偷偷地把良子叫过来,良子也很吃惊,承认了这一切。我替哥哥责怪了良子,她哭着向我赔罪,并说她和田仓结合不是她的本意,现在婚姻很不幸,而且始终忘不掉哥哥,看她情真意切的样子,我也就原谅了她,并且很同情她。也亲眼见到她不幸的婚烟。在那以后,我丈夫得了感冒,又不愈而转成肺炎,一个月后就死去了。因为同在异乡,良子很同情孤单的我,她弟弟浩三,也象亲弟弟一样和我亲近。
可是,就在我们俩交往的时候,田仓知道了我是畑中善一的妹妹,也许是良子不注意说漏了嘴。不知为什么田仓突然对我产生兴趣,常常和我搭讪。因为我的疏忽大意,他终于强行占有了我。我委屈的哭啊哭啊,当时的心情,是用笔墨难以表达的。我因为对亡夫失节而自责,也包含有愧对良子的心情。
田仓为了对常常思念哥哥的良子(实际上是田仓经常殴打,欺侮良子,浩三看到眼前的姐姐受虐待,非常憎恨田仓。)进行报复,对我采取了那种态度。愚蠢的我当时也许因为死了丈夫,不堪空虚和痛苦,又背着良子和田仓几次幽会。作为女人,维持着这么一种关系那是多么可悲的呀。田仓则是又玩弄我,又是嘲笑我。比起谨小慎微老实厚道的丈夫,也许精力充沛的田仓对我更有诱惑力。我及早离开了满洲,丈夫死了,一个人不愿再和田仓纠缠,就回到了犬山。随着岁月的流逝,往事渐渐淡忘了。有一天,突然田仓找到我,我吓得浑身发抖,当时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田仓找到我的目的,并不是我作为女人所深深恐惧的,而是对我哥哥的遗作感兴趣。以前是好友,他知道哥哥悄悄写小说的事。
田仓很热情地说,不能埋没哥哥的才能,一定要让哥哥的小说公布于世,并希望对我们在满洲的关系保持沉默。我很害怕,听信了他的话。而且我内心又何尝不想让哥哥小说发表出去呢?我按田仓说的,把箱子里的小说草稿交给了他,我盼望着田仓说的话早日成为现实。可是,杂志上没见到哥哥的名字,田仓虽那么说,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刊登的,也就死心了。可是过了很长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见哥哥的小说被用阿沙子这个女作家的名义发表了,当然根本没有提到哥哥的名字了。草稿被田仓卖给了阿沙子。我知道上了当,就从犬山找到他名片上在藤泽的地址。他左右搪塞,说不清楚原因,并要和我恢复在满洲时的关系。(他和良子已分居,想想良子的不幸,我诅咒我自己,那时就下定了自杀的决心。)
我在田仓家也遇见了良子的弟弟坂本浩三,从他那里知道了良子的详细情况,思念姐姐而又懦弱的浩三,非常憎恨田仓。我们俩人心照不宣,对田仓都有刻骨仇恨。
我又去过田仓家二、三次,也都徒劳无益,他始终不肯退给我草稿。尽管这样,我仍不死心,第四次去田仓家,刚好他不在,邻居说他去箱根了。去箱根干什么,我无法知道,浩三也上班了。没有办法,只好回去了。突然我想起哥哥的好友中,有一个叫白井的,他在阳光出版社任总编辑,这是从田仓那里知道的。
我给白井打了电话,那是11日4点左右,想让白井帮帮忙。白井听说我是畑中的妹妹很吃惊,并约我到附近的茶馆聊聊。白井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对自己的杂志不断发表村谷的伪作非常吃惊。而且实际上也欺骗了其他的杂志和整个舆论界。当白井听说我想去箱根找田仓,他沉默了一会儿,打算和我去一起去,因为村谷也在箱根,并跟我商量了去箱根的时间。我对白井所说的村谷也在箱根感兴趣,莫非田仓去箱根是去会见村谷吗?他把哥哥的作品卖给她,或许和村谷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田仓不仅对良子和我,而且对村谷也不肯放手,拿哥哥的作品作为诱饵,和村谷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我心情难以平静。田仓不仅夺走哥哥的恋人,现在又盗用他的作品,我心里牢记这一仇恨,当夜和白井乘开往小田原的快车去了箱根,暗暗地下了干掉田仓的决心。
在杉之屋旅馆暂时住下后,白井立刻去见村谷。白井嘱咐我,田仓的事以后再说,让我等在旅馆里。不一会白井回来了,问他谈的结果,他不回答,只说今晚住下了,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早晨,在外面白井和村谷又最后谈了一次,他们在朝雾中走了很长一段。在外面谈大概是想回避村谷的丈夫吧。从白井充血的眼睛里,可以感到他们的谈话不很投机。我也沉不住气了,那天夜里8点多钟,就打算去见村谷女士。(白井希望我听他的,不让我出去,让我在旅馆等着,第二天他回东京了。)不知为什么村谷女士住不下去了,搬到了对面的对溪庄旅馆。也许因为和我住在一个旅馆不愉快吧。当我得知住在春日旅馆的田仓也搬到骏丽阁时,就再也抑制不住。赶到骏丽阁去找田仓。我对女招待说,请转告田仓,他妻子来了,借着妻子的名义,被顺利的领到了田仓的房间,事情办得都很顺利。和田仓吵架(实际是责骂田仓不守信用,把哥哥的小说卖给村谷)被解释成夫妻吵架,后来就连警察也相信我是田仓的妻子。
夺走哥哥的恋人,对妹妹施暴,这还不够,还用哥哥的作品和村谷维持那种关系,我鼓起了杀掉这个男人的勇气。我要了啤酒,趁田仓去洗手时,把事先准备的安眠药放了进去,(在警察面前说的全是谎话)准备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杀掉。事出意外,田仓喝完酒又出去了,这出乎我的意料,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就跟在田仓的后面,等着田仓乘坐的缆车回来。等我走上国家公路,朝宫之下方向寻找田仓时,突然看见路上停了一辆卡车,有两人在纠缠不休,走近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浩三正抱着田仓往卡车上放,浩三发现我也吃了一惊,浩三说他看见田仓喝醉了,打算把他拉到附近的人家去。这辆卡车是开往名古屋的夜车,恰好经过宫之下。在浩三的怀里田仓渐渐神志不清了。我对浩三说,想使田仓离开卡车,但是,由于让田仓服用了安眠药,使浩三识破了我要杀死田仓的意图。他也和我一样,早就决心杀死田仓。浩三说,大姐,我给您帮个忙!我也就同意了。我俩急忙策划,打算把他从悬崖上仍下去,伪造成自杀现场,又考虑到被人发现以后的事,于是商定有必要预先猛击田仓后脑,令其致死,这样让人把头上被打的伤误看成跌落碰伤,以求一箭双雕,又选定了在行人和车辆很少来往的僻静地方仙石原干掉他。而我为了证明案情发生时不在现场,又返回一趟骏丽阁,然后又偷偷离开。坐在助手席上的青年叫木下(浩三这样称他)令人很不放心,浩三不知怎么说服了他。这样,我就回到了旅馆。
回到旅馆,骏丽阁的缆车,又可以证明我有作案的嫌疑,我注意到这一点,有意对女招待说,我丈夫到朋友那里打麻将去了。
进房间后,我从窗口跳出去,通过庭院,淌过河,来到对面的对溪庄,用那里的缆车出去的,
人们会认为对溪庄里住的人用的缆车。这是先前去见村谷时,想尽快见到田仓时考虑是不是非得乘坐缆车时想出来的办法。
来到国家公路,浩三的卡车已等在那里,田仓在车上已昏睡过去了,在去仙石原的路上是木下开的车,浩三说木下答应帮我们了。他还问了我在犬山的住址,我都一一告诉了他,(木下这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打算去敲诈我们)。
到了仙石原没有人家的地方,浩三把田仓从车上抱下来。是我用螺丝扳手敲击田仓头部。由于用力过猛,血溅了一地,是木下用鞋抹掉的,扳手被用油布擦干净了。
我们又返回坊岛,把车停在国家公路上,浩三和木下把田仓拖到村公路的悬崖上扔了下去。道路很窄,卡车上不去。
这大概用了一个半小时,我和浩三分手后又用老办法回到骏丽阁,第二天早晨对警察说我是田仓的妻子,事完后就回犬山老家去了。
我写信给白井向他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并说我没有按他说的去做,表示谦意,白井一定大吃一惊吧。而且社里的下属有人对这件事感兴趣。事到如今想隐瞒也不行了,他回信让我在家里躲些时候。
我回到犬山,心里就踏实了。谁知白井的下属——一个女编辑拿着新田的介绍信找上门来了。我比见到田仓时还吃惊。表面上装成农家妇女,实际上脑子里早已打算好了。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但心里已感觉到危险终于来临。我拿出以前登有哥哥作品的旧杂志和照片给她看,对她说谎,但有关哥哥的事,说的全是真话。我以为这样能蒙混过关,没想到会弄得不可收拾,我取照片花那么长时间,她也许看清了我是打算说谎。
我回到犬山,心里就一直不安,本想遮人耳目,就以田仓妻子的名义,把家产送到秋田的五城目。恰巧浩三害怕警察调查,也逃到我这里来了,这正是个收拾家当的好机会,便对表妹说,浩三是朋友的儿子,(后来知道木下因这一事件失业后,来我家勒索,浩三用车灯的强光直射他的眼睛,趁他不备用螺丝扳手打死他时,我简直惊恐若狂。)五城目附近的村子,有表妹夫的老家。又托故请他帮忙把家产处理掉了,表妹夫是个老实人,不知事情真相,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干。这也是白井的意思,白井也觉得这些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下属知道,这也许是对朋友妹妹的友情吧。白井来犬山和我商量过对策,我也曾去过东京向他讨教。
我长时间的担忧终于不幸成为了现实。一天新田突然来犬山看我,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我7月12日是不是在家里。他来过了,表妹什么也没跟他说,我听到这些,彻底绝望了,只对他说不在,他也没追问下去,只是淡淡地笑笑。
见到新田的3天后,我收到厚厚的一封信落款是崎野龙夫。我不认识这个人,看完信,一切都明白了。
信中详细地推测了这件事的经过,最后要求和我见一面,地点选定在仙石原。
啊,仙石原,我知道一切全完了。崎野说明了自己是白井的下属,我觉得白井有这样的下属真让人羡慕。
最初,我不打算让浩三知道这封信,可是浩三看见了,他骂道:畜生,杀死他!我表面上同意他的作法,心里又一次下定了自杀的决心。
见面时间,是我们确定的,晚上9点半到9点40分,地点就在仙石原。浩三打算用杀死田仓、木下的办法杀死崎野。因此又一次强调了见面时间。
在仙石原将会发生什么,我心里是很清楚的,看到异常激动的浩三,我知道,把那么懦弱的他逼到这一步,罪魁祸首就是我。
异常愤怒的浩三,坚决要杀死崎野,我知道他不会成功的,具有那么缜密的推理能力的崎野到仙石原去,会有充分准备的,只有力气的浩三怎么能战胜有头脑的崎野呢。失败是可以肯定的了。
万一浩三成功了,他又多杀了一个人,最终也逃脱不掉警察的追捕。浩三终竟也将败露,我很早以前就打算自杀了。促使我自杀的原因有三:第一,是那位年轻女记者到犬山看我的时候,我拿出哥哥的照片和她聊天,心里在发抖,那天晚上,我拿着灯笼送她出去,望着远去的公共汽车,泪水夺眶而出。我并不是害怕,也没有犯罪的意识,只是凄楚地觉得我生命不会太长了!第二,是浩三逃到我这里来了他对别人说是去朋友家。当他在我面前哭着说杀死了木下时,我绝望了,死的决心更坚决了。最后是收到崎野的信,就做了死的准备。
我给崎野写了信,在同一张桌子上写下了这封造书。想必第一个见到它的是白井和崎野吧,所以信封就写上了他们俩的名字。
浩三不知道我的决心。他说杀死崎野,我们就安全了。杀死田仓,浩三没意识到是犯罪,他觉得这是对欺侮姐姐而使她自杀的田仓的复仇。
浩三说:崎野一定会从宫之下来,我们先到元箱根,从湖尻方向去仙石原。在元箱根叫出租汽车。让车前灯开亮。指定的等待地点路很窄,所以对方看见车灯,一定会到路旁闪避。我们的汽车慢慢往前开,因此对方是无所戒备的。
可是,车前灯照得对方睁不开眼,无法判断车型,对方难以确认是小轿车、卡车、还是三轮卡车,等车开到他身边时,打开车窗,探出身去,趁灯光使对方目眩的时候,朝他头上一击。对方一定正站在狭窄的路旁,在车通过的一瞬间,头上就挨了一棒子。
等他倒下,我们就下车把他杀死。多么好的计划呀,看着他那么自信地说着,我也感到似乎真有成功的把握了。我们也确有过站在路旁,车子一过的瞬间,很难辨清车型的体验。
我问他,那么汽车司机怎么办,他说到一定时候把他绑起来,扔下车,多么幼稚的想法,我们开了别人的车逃走,也会给警察留下追查的线索。
我还是按着浩三说的去做了。对他来说,丝毫没有自首的意思,我又不能亲口对警察说。我们这样作不管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都给警方提供了一个机会。浩三只是杀死田仓的从犯,而我是真正杀死田仓的凶手,浩三只杀死了木下,动机归动机,不致于被判死刑吧。作为遗书也许过长了,没有勇气重读一遍,有什么地方写错了,请批评指正。
天亮了,雄鸡叫过几遍。附近早起的人们开始作事了。我桌上放着从熟悉的药店里买来的氰化钾,把它看成贵重药似的,写完遗书打开药包,望着象白糖和阿斯匹林一样的药,一点也不害怕,就在夜风瑟瑟的仙石原的草地上把它吞下去吧!
祝大家顺利!
畑中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