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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系统VS系统(十九)

061产生了个有点荒诞的猜想。

这疑惑他暂且按下,在床边坐下, 跟着023擦拭的动作, 查看089的伤口。

新的数据补全了伤处, 但根据补全的记录可知,对方是个右撇子, 且看伤口走势是自上而下的,可以判断, 袭击者跟089身高相差不多, 只略高一些。

061和自己印象里的数据进行了比照。

季作山是右撇子没错, 但自从转化为alpha后,身高已经匀称拔高至一米九, 至于展雁潮身高倒是和089不相上下, 然而他常用的进攻方式是左手的光鞭……

思及此, 061无奈摇头。

……果真是想太多了吧。

023替他擦过伤口, 就去厨房做饭了。

按理说,系统并没有进食的需要, 但他们都是由人而来的, 总改不掉一些旧有的习惯, 受伤时总想着要吃点好的,仿佛热的食物流进肚里, 伤才能好得更快。

023的厨艺意外地不坏, 只是平时沉迷游戏, 懒得动弹, 系着围裙做饭时倒是一板一眼, 认真得很。

他在菜板边笃笃地切菜,089从后面认真望着他系在腰后的围裙结,而061转头,看向他的床头。

那里放着两个拿红丝线编着的平安结,其中一个已经编好,另一个才编了一半。

注意到他在看什么,089拿起那个编好的平安结:“我最近运气太坏,正考虑做个护身符,23还笑话我迷信,霉运就上头了。喏,这是23刚做的,怎么样,好看吧。”

061笑:“嗯。”

089把平安结放到他的怀里:“送你了。”

061试图拒绝:“这是他给你编的,算是他的心意……”

089有伤在身,他不好推脱得太狠,而089动作又格外坚决。

089把平安结放入他的上衣口袋,又在上面轻轻拍了两掌:“拿好。这可是父亲的一片苦心啊。”

061索性收下了,并打算自己下载一个编织教程学一学,下次做一个新的给089。

089往身后软垫上一靠:“任务出问题了吧?”

061:“嗯?”

089曲起一条腿,挑着眉看他:“你这回不急着走,是有事情找我。”

061便说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遭遇。

受保密系统所限,他说不出自己的秘密身份,因此他只是单纯地陈述自己遇到了什么,着重提到了攻略对象配备了系统,他可能会有些麻烦。

起初,089听得很漫不经心,但渐渐的,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本有些轻佻的眉眼也沉了下来。

讲完后,061平平淡淡做了个总结陈词:“就是这样。”

089:“明白了。”

061:“不过你现在身体不好,我说工作,怕是打扰你休息了。”

089:“是啊,爸爸只好用精神祝你一切顺利了。”

厨房里的023把他们的话尽收耳底,但听来听去,他们只是在讨论工作,便没往心里去。

061的确是有事来找089,但他的身体情况摆在这里,怕是不能做些什么了。

也罢,他自己来吧。

这样也不会拖累人。

023的饭快做好了,捧着三副碗筷出来摆好,061却起了身,准备告辞。

023诧异:“不吃一口?我做了你的。”

061说:“不了。我待了很久,怕他有事找我。”

“他”指的是谁,在场三人心知肚明。

023:“……你来了有一小时没有?”

061也有点惊讶,确认了一下时间:“才一小时?”

023:“……”

确认过时间,他仍抱歉道:“我还是回去吧,有点不放心。”

023翻了个白眼:“去去去,去你的,娶了媳妇忘了……”

“娘”字没出口,他的脸就黑了。

在089放肆大笑前,023便一筷子遥遥指了回去:“你给我憋住,敢笑一声我一筷子戳死你。”

089马上捂嘴:“什么笑啊,哪里好笑啊,我可没笑啊。”

023气鼓鼓地收起一副碗筷,转身回了厨房。

望着他的背影,089欣慰无比,小声对061道:“真懂事。我好久没和他两个人好好吃顿家常饭了。”

061自是会意,笑道:“你好好的,不用担心我这边,我能解决。要是事情解决了,我回来跟你报个平安。”

089歪了歪头,话里有话地问:“你有事,为什么总想着找我呢?”

061想了想,发现一时间竟想不出答案。

089是他认识的所有系统中最跳脱、最不循常理的。

但他偏偏有种奇异的认知,089是一个可以完完全全放心依靠的人。

061给出了答案:“直觉吧。”

089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挥一挥手,把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好了,你回去吧。”

门关上了。

089坐了这么久,身体略感乏累,便合着被子躺下了。

他单指抚过眼尾的泪痣,眼睛微微闭着,像是在想事情。

他不知是在对谁说话,语带笑意:“……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了。”

……

时近午夜,苏云前来禀告赤云子,说二师兄醒了。

赤云子一掷书卷,半字未语,拂袖前往□□堂,并告知苏云不要跟来。

苏云哪里见过如此盛怒的师父,本不敢跟上,一听赤云子如是嘱咐,简直如获救赎,连声称是。

赤云子赶至□□堂时,宴金华已经歪歪斜斜地跪在了那里,鼻青脸肿,口唇淤血,看得赤云子心头火气,上去便是一脚:“逆徒!”

宴金华在心里骂了一百句娘,爬起来跪好时,出口仍是恭敬:“师父。”

他低着头,动也不动,一副任君惩处的模样,反倒消了些赤云子的怒意:“你好大的胆子!我静虚峰何时出过此等不尊师长、恣意妄为的恶事?你说,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辩解。”

宴金华想要把身体跪直,但满身的淤伤,让他直起腰时痛楚难当地咧了咧嘴,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哭腔:“师父……弟子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听凭师父处置便是。”

……嗯?

赤云子稍稳心神:“前因后果,详细说来。”

宴金华偏过脸去。

他是任性青年的长相,看上去心机并不深,还会给人一股孩子气十足的错觉:“弟子无话可说。”

赤云子慢踱至上位,振袍坐下:“你这般语焉不详,不就是引我发问?说。”

宴金华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但他一字未发,先是两滴眼泪落了下来。

情势实在危急,他走了一步昏招,现在一棋下错,就是满盘皆输。

他趁着刚才昏厥的光景,把剧本已经编了个大概。

而现在,求生欲让他演技爆棚。

看到徒儿落泪,赤云子诧异:“你……”

宴金华忍着周身剧痛,连叩三记响头:“师父,都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带段书绝回山!!”

赤云子轻轻“嗯?”了一声,并未言声,只等宴金华再说。

宴金华说:“弟子以前收留段书绝在渔光潭暂住,收拾他的物品,却发现了一些恶物,观之不似正道之物,是蛇蜕、蛇鳞之类,上有恶气附着。物证皆在,弟子可呈与师父观视。师父可还记得,段书绝颈上,常戴一条蛇牙项链?”

赤云子依旧不语。

他说得不错,但是这并不是证据。

宴金华也窥不到他的心思,不知道自己这番说辞能不能让赤云子产生疑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弟子觉得不妥,便拿了这东西去询问段师弟,他自是矢口否认,说这非是他的东西,但我观之……观之神色,觉得有异,便一路跟上回首峰,想从小师叔那里旁敲侧击,问问他的近况,便提出想与文师叔切磋,借机支走段师弟,好方便在切磋后问一问。弟子怎知,与文师叔交换掌力时,袖中不知怎的混入了一股毒气,袭向了小师叔……弟子根本无暇自辩,便引得文师叔暴怒……”

听到此处,赤云子终于发问:“你的意思,是段书绝诬陷于你?”

宴金华连声叫屈:“弟子本领低微,从无意胜负之事,师父是知晓的,弟子便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动手暗算小师叔?难道只是为了赢一场无关紧要的切磋?”

赤云子不言。

前面的内容暂且不提,他这话倒是当真有理。

宴金华再接再厉,装作十足的忧心和愧悔:“不知是否是疑邻偷斧之故,就连石中剑一事,弟子亦有所怀疑。……弟子疑心,自己是否被人利用,成了他人谋利的一把剑……他是不是早知先祖为鲛人,所以才与我接近,想要参与静虚剑会……”

言及此,他涨红了脸,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弟子省得,不该如此揣度他人,是弟子存了分别之心了。”

赤云子说:“你这便是控告段书绝,与外人私相授受,有所图谋?”

宴金华谨慎道:“弟子不敢妄测,也没有证据。”

赤云子说:“你可敢与他双方对质?”

宴金华不惧不避,言之凿凿:“两方对质,正是弟子想要的。但弟子可否提请,让文师叔回避?”

赤云子:“为何?”

……这不是废话吗?

宴金华现在见了他就腿肚子转筋,当然不想和他正面对上,以免一个不慎,说辞露出什么破绽。

他便随口扯道:“弟子……认为文师叔与段书绝交往甚密,难免徇私。”

赤云子反应了一下,登时大骇:“胡言乱语什么?!”

宴金华也愣了。

他之前东拉西扯了这么多,赤云子为何神色不动,偏偏提到文师叔就这样激动?

宴金华毕竟是从现代来,又看多了各种美艳大胸师父与浪子徒弟的故事,并不觉得师徒大防有何重要。

“交往甚密”这种词汇,在赤云子的思维体系里,用来形容师徒,是大大的不妥。

此事涉及文玉京清誉,赤云子不敢怠慢,却也不敢再轻易叫双方对质。

万一此事为真,宴金华再当众喊破,文玉京一世名誉,便要毁于一旦了!

赤云子压下心头惊惧,尽量平声道:“你先回渔光潭,好生养伤。此事莫要外传。”

把自己的碰瓷行为粉饰得冠冕堂皇的宴金华俯首,额上冷汗落下了大半,嘴角挑起一点笑意。

所谓“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书上所写,诚不我欺。

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赤云子转身,冷冷道:“待伤愈后,来□□堂领五十棍。”

宴金华急道:“弟子冤枉!”

赤云子满心都是小师弟清誉之事,怎容得他分辩:“你小师叔将你从回首峰一路提来,若是不惩处你,旁人岂不是要非议于他?况且,你若是所言不虚,引狼入室,那打你五十棍,是你该领之责,又有如何?”

宴金华:“……”

他憋屈地叩首,咬牙领了责罚,一瘸一拐走出□□堂。

他的系统问他:“宿主,伤势都已经拍照存档了,我什么时候发送给主神?”

“如果发过去,确认无误,那个系统就会被马上收容?”

“宿主,是这样的。”

宴金华收起了方才做小伏低的样子,咬牙切齿道:“留着。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