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天的劳累彷徨委屈连同丈夫与姐姐的同时背叛炸开了每个毛孔。秦氏愤怒的尖叫,死命抓.住叶俊民的领子嘶吼:“禽兽!你是禽兽!!!”
叶俊民本就是偷情,正爽了出来,被秦氏撞个正着,好悬没给吓软了。直接恼羞成怒,用力把秦氏推倒在地,喝道:“嚷什么嚷!有什么好嚷的!再叫唤我休了你!”
秦氏蠢了点,但要她公然反抗丈夫是不敢的。此刻叶俊民凡是说两句软话哄哄她便只好罢了,哪知叶俊民犯起了浑,不说哄媳妇儿,竟是动手打起人来,还说要休妻。秦氏哪里受的住这个,觉得八成是丈夫同姐姐已经约定了什么,才要休她。疯狂的哭骂道:“你不是人!你说!你说!你跟我姐姐多久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你满屋子姬妾我说了半句多话吗?你就这么作践我!作践我们家!二姐你出来!装什么死?我就那么碍着你的眼了?你巴不得我早去死了,好叫你当三太太!我怎么就有你那样蛇蝎心肠的姐姐!你可是我亲姐!!菩萨啊!你睁开眼看看吧!啊啊啊!!”
夜里本来就安静,秦氏的突然发疯把整个叶家都惊醒了。陈氏在凄厉的喊声中猛的睁开双眼,心脏好似被人抓了一把,连呼吸都顿了些许。外头纷纷亮起了灯,重重的喘了几口,正欲翻身起来,就被人按住了。
庭芳拍了拍陈氏的胳膊,道:“娘你躺着,我去瞧瞧。”
陈氏镇静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有些抖的声音道:“你别去,使人去。”
庭芳安抚了一句:“无事,我叫安儿陪我。”说着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喊胡妈妈,“妈妈陪着我娘,我去去就来。”又扭头对陈氏说,“娘先穿好衣裳,倘或是着火,你们就往外头冲,一定要冲到平地上去。别管大门二门的,先出去了再说。若是旁的事,就先躲在屋里。”说完,胡乱披上衣裳,就冲出了房门。
花园与正屋隔着一段距离,声音听不真切。庭芳听音辨位,就要穿过耳房的夹道往后走,迎头撞上了叶俊文。
叶俊文没好气的道:“你个姑娘家出来裹什么乱!回去!”
庭瑶也起来了,一叠声的问什么事。
庭芳先停住,待叶俊文走后才道:“大姐姐快去陪着娘,方才像是惊着了。我去瞧瞧。”
说话间,众人都出了屋子。庭瑶喊住庭树:“你同四妹妹去后头,其余的人都到娘屋里来。仔细看着妹妹,别唬着了。”
庭树点点头,来不及多说什么,带着庭芳就往后头跑。庭树比庭芳身量高些,却也没比庭芳快多少。安儿跟在后面飞奔,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案发现场。
只见秦氏跟叶俊民扭做一团,一行骂一行打吗,苗秦氏却是不知拿了根什么绳子要上吊,被苗文林死死抱住哀求不已,苗惜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群男女仆妇都指指点点的看热闹,闹的不可开交。
饶是庭芳身经百战,也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偷偷看了苗秦氏一眼,再次确认,长的不好啊!三叔你不是十年如一日只喜欢十六岁的小萝莉吗?卧.槽.你别乱改口味啊!偷寡姐可是死刑啊!!!
别说庭芳了,围观群众都一脸懵逼。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能这么闹下去。客院离后头近,后门过个小马路便是房家。房家如今的家主亦是阁老,排序不如叶阁老,但深得圣上喜爱,从人品上来说算的上是君子。凡是君子,必眼里揉不得沙子。大半夜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如此男女之事,被他家听见,叶家就等着明天上折子请罪吧!圣上心情正不好,叶家药丸!
庭芳才要喊安儿*,就听叶阁老喝道:“全都给我闭嘴!”
苗文林那“我们已经没了爹再不能没了娘”的苦菜花台词就被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叶阁老环视四周,全家大半拉人全聚集了,气的手直哆嗦。强行压抑着怒火,当场开审,率先问苗秦氏:“姨太太别只顾着哭!别忘了你如何上京的,叶家没了好,你便是死了,两个孩子也不得好下场。有什么便说什么吧!”按理来说最好别当众审,可如今根本没办法带人细问。怎么问都有人胡猜,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能先威胁苗秦氏一句,再说其他。只要苗秦氏赖账,便都好说。
苗秦氏果然被恐吓住了,然而比恐吓更难过的是铺天盖地的委屈。抹了把眼泪道:“才我都睡下了,并不知发生什么。忽的他们两口子就在我门口吵架。我是听见了,可两口子正吵着,外人如何好劝?哪知没过两句,偏牵扯到我头上。我且要问妹.夫一声儿,我与你多大仇,要这样害我!”说毕大哭,“我来投你们家,是我没出息。你不愿收留我便直说,何苦来害我!我儿子还要前程,我女儿还要嫁人!你看我不顺眼冲我来便是,为什么要害我满门!我苗家清清白白的人家,亦是当地望族,我受了污蔑除了以死明志,还有什么法子?儿啊,是娘对不住你们!死鬼啊!你早早的抛了我们娘几个去了,娘几个活不成啦!你来带走我们吧!”
老太太被搅的头痛,脾气立刻就上来了:“行了!要哭说完正事有你哭个够!”娘的!只差没捉奸在床了,就想一推二五六?扮可怜也不看看情况,皇后尸骨未寒,以为扮可怜就能脱罪了!你要脱罪麻烦想个法子!越哭越大声了还,生怕邻居不知道呢!
叶阁老扭头问叶俊民:“你说!”
叶俊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秦氏却是扑到苗秦氏跟前:“亲姐姐!你真个是我亲姐姐!我好心变成驴肝肺,老天怎么不叫雷劈了你们!”
苗秦氏怒道:“闭嘴!没影的事叫你说出三分浪!你要污蔑人也要讲证据,你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在我门口遇着你男人就嚷了!他路过不行啊?”
越氏实在听不下去了,自己先动手把秦氏拉开,与赵妈妈两个联手捂了她的嘴,又喝骂叶俊民:“还不快说!”
叶俊民眼神乱飘,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我就是路过!那疯婆娘就厮打起来,谁知道她发什么癫!”
庭芳:“……”卧.槽,你撒谎能不能敬业点!
秦氏奋力挣脱越氏,尖叫道:“路过!从院门里头路过?你怎么不说从房……唔唔……”
越氏快气疯了,也不怕秦氏咬她,死活把秦氏的嘴捂了。秦氏死死挣扎,老太太使了个眼色,几个仆妇上去团团围住,彻底控制住了秦氏。
叶俊文脸色铁青,甩着袖子骂:“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老太太急的额头冒汗,国孝偷情原就是重罪,还是与守寡的大姨子,更是逆伦。打死老三不足为惜,被人参了,整个叶家都要吃挂落。不当众审不行,但凡有一个人胡乱攀咬猜测,政敌就能把此事做实了。当众审,更是无解。如今最好的法子,是先把苗秦氏脱出来,推到丫头身上。可推也不是那么好推的,你推人家就信?谁不知道有事栽给丫头保全自己?咬牙切齿的想,非得休了秦氏这蠢货不可!
叶阁老踉跄了一下,又稳住了身形。庭芳眼疾手快搀着,叶阁老压低声音道:“快,栽给丫头!不拘哪个,我事后保她。你是小孩子,说话有人信!”
庭芳立刻明白了,在纷纷攘攘中,当机立断的喊:“孝期勾引主子的丫头就该打死!嫣红,你还躲?前儿你替三叔绣的荷包,我都看见了,你还哄我说是绣给你哥哥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不都招了!”
叶俊文恨不得给庭芳一下,冲过来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姑娘家嘴里说些什么,嫌你闲话不够多?”
庭芳故意顶嘴:“我说什么了?难道为个丫头冤枉三叔?我就亲见她绣荷包了!不信你们搜三叔身上,必有的!”
杜妈妈借着天黑,悄悄的在叶阁老腰带上一抽,把叶阁老的荷包藏进袖子里,才去搜叶俊民。叶俊民有荷包更好,倘或没有,就拿叶阁老的荷包给众人“看”。黑灯瞎火的,只要是个男人使的款式就能应付。哪知搜了半天,还真叫搜着了!高兴的扯出来与众人看,庭芳登时就崩溃了,尼玛!春、宫、图!!老天亡我!
杜妈妈本来就有些老花,一时兴头下,思虑就不周全。待看清荷包时,已把庭芳埋沟里了。
越氏咬牙切齿的道:“即刻把嫣红拖出来打死!这样的东西也敢拿给姑娘看!”
庭芳:“……”别介!虽然为了家族,二婶你坑我坑的这么干净利落真的好吗?
苗秦氏见有洗白的机会,伸手抓过自己的贴身丫头,又捶又打:“我打死你个婊.子!你就是个千人骑的婊.子!婊.子!我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我拦着你嫁人了?浪到姨老爷头上,我今儿就打死了你正家法!我要你不得好死!”
可怜嫣红吓的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躲又不敢躲。两行清泪,楚楚可怜。叶俊民登时心软了,方才的哑巴病不用人治疗就好了,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般的道:“不是嫣红!”
叶阁老又是一个踉跄。
叶俊民低下头去,扭扭捏捏的说:“是桃红……”
四下里顿时鸦雀无声。
庭芳一口老血喷出,叶俊民!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