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一秒像是被拉得无限漫长。
静谧的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南夏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深在她面前裸.露上半身。
从她这角度, 清晰地捕捉到他略微僵硬的唇线。
南夏耳根发烫,很短暂地跟他对视了下,迅速挪开眼, 留下句“我先去放东西”溜进房间。
关上门。
背靠在门口,南夏按着胸口扑通扑通跳得猛烈的心脏, 好一会儿没缓过神。
虽然已经抱过他很多次, 每次都能触摸到他胸前和腰间的肌肉,但完全没有这一眼看上去直观和触动大。
他肌肤还是匀称的小麦色。
真是性感得要命。
脑海里刚才那个画面像是定格似的, 挥之不去。
直到几分钟后,顾深过来敲她门。
他声音平静, 只隔了一道门。
“出来洗澡了。”
南夏这才答应一声,想起手上袋子, 拿出来往衣柜抽屉里收。
刚看了那画面, 这内衣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
南夏飞速把内衣放进抽屉, 用冰凉的手背冰了下双颊, 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顾深这会儿已经穿回平时的长款睡衣, 正在倒水,听到声音撩起眼皮看了她一会儿, 似乎是在打量她神色。
南夏手里抱着长款睡衣,指了下浴室:“那我, 先去洗澡。”
顾深嗯了声。
*
热水从头上浇下来。
南夏伸手把温度调低了点儿。
既然已经同居, 他这房子又是两室两厅, 就这么一间浴室,将来这种情况大约也不可避免地会碰到。
她应该不用太紧张, 早点习以为常吧?
而且看他表情,挺淡定的就。
更何况,男生夏天光着膀子, 也是个挺正常的事儿。
南夏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调整好心态,吹干头发后,为了避免尴尬,还是把胸衣先穿上,然后才穿了长款睡衣,慢吞吞地走出去。
客厅电视里播着电竞比赛,解说声音激情澎湃。
顾深面无表情地瘫在沙发上,听到声音,目光转向她。
南夏穿了件淡蓝色的纯色长款睡衣。
顺滑乌黑的长发散在一边儿,没化妆的脸显得更纯。
脚上穿着拖鞋,露出嫩白的脚趾。
顾深挺直身躯,坐姿规矩几分,拍了拍旁边儿空位:“坐这儿。”
南夏慢慢挪过来坐下。
黑色茶几上已经给她倒好了一杯水。
顾深把电视机声音调得小了点儿。
他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没立刻开口。
停顿几秒,他缓缓开口:“我没想到你突然回来,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会注意。”
他表情认真,边说边打量她神色,似乎是生怕刚才他的举动吓着她。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
南夏想起了华羽说的话。
顾深一直没跟她进一步,该不会是真是她的原因吧?
她给了他一种,他不能碰她的感觉?
应该不能吧?她亲他的时候也挺主动的呀。
顾深轻轻抿了下唇,似乎有点紧张地等她回应。
南夏决定按照华羽说的,给他释放点儿信号,让他不用这么地小心翼翼。
南夏装作自然地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不会啊,这是你家,你可以自由一点的。”
顾深眉心微动。
南夏补上句,“就是,我也不希望我的到来,让你觉得反而不自在了。刚才也——没什么的。”
听到她这回答,顾深笑了声。
他吊儿郎当地说:“行,懂了。”
他笑声里的戏谑过于明显,南夏没敢看他,把目光转向电视。
里头在播LPL联赛,她完全看不懂。
她问:“能换个台吗?”
顾深把遥控器递给她,把投屏退了。
南夏随便点了个动物纪录片。
顾深视线还停在她脸上,散漫道:“这事儿说完了,说点儿别的。”
他手指在面前的茶几上敲了两下,一副找她算账的样子。
南夏:“怎么了?”
顾深扫她一眼:“才过来住了几天?就开始抛下我在外头浪了?”
“……”
顾深语气像个怨妇,“你是不是忘了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了?还是你觉得——你对我已经唾手可得了。”
南夏赶紧说:“没,我觉得你好难追。”
顾深用“你哄小孩儿呢”的眼神看着她。
南夏解释:“我哪有在外面浪,只是跟华羽吃了顿饭,顺便买了点东西而已。而且我也是为了跟华羽请教一下,应该怎么追人。”
她模样挺乖。
顾深来了兴致:“喔,那你都学到什么了?”
“……”
南夏沉默了。
刚才急着解释完全忘了这茬儿,现在这该怎么说?
南夏:“也没什么。”
她决定把锅全推给华羽,“就是送玫瑰什么的,都太土了,怪不得追平倬那么久没追上。”
顾深:“……”
他一听就知道南夏在撒谎,偏她一张脸正经得很,让他挑不出错。
也不知道她到底跟华羽密谋了什么。
不过他生日快到了,他隐约也猜到了她想给他个生日惊喜。
顾深就没往深追究这事儿,把她往怀里一拽。
她身躯又香又软,贴在他身上。
顾深闻着她发间香气:“以后超过十点回来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知道么?”
经过上次她被骚扰的事儿,顾深算是有些后怕。
今晚要不是她一直在给他发微信,他都打算直接出门接她了。
南夏很顺从地点头:“好。”
顾深亲了亲她额头:“去睡吧。”
他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特别过分的动作。
南夏也回亲了他脸颊一下,轻声说:“晚安。”
*
这一周的工作都在忙碌中进行。
两周后就是上交春夏设计稿的时间,设计师组的人又进入了加班儿常态。
林曼曼几乎是固定每天让南夏帮她细化两三个线稿,幸好她画工扎实又快,不然真没时间画自己的设计稿。
忙碌的一周终于过去。
周五南夏先到家,进厨房做晚餐。
顾深不到十分钟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厨房的动静,他差点习惯性以为是阿姨。
然后就看到厨房里探出她那张清纯的瓜子脸。
“回来啦?”
她声音大部分都被抽油烟机的轰隆声挡住了,顾深隐约猜到是这句话。
他换了鞋,直接进了厨房。
“有什么要帮忙的?”
“那你帮我把菜端出去吧。”南夏关了抽油烟机,声音清亮。
她蒸了条鲈鱼,炒了个西蓝花,拌了个拍黄瓜,还有一个鸡蛋羹。
顾深一一把菜端出去,心里有点儿暖。
真住一起很多事情还是不一样。
以前完全没想过,下班回家后能见到她,还能吃到她做的饭菜。
两人在餐桌坐下。
南夏还戴着围裙,额头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顾深起身过去帮她把围裙摘了,扯了张纸巾帮她擦汗。
南夏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他。
擦完汗,顾深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把围裙放回厨房,走过来从椅背后环住她。
“饭以后让阿姨来做就行了,真当我是来让你追我的?”
那不就是句玩笑话。
南夏看出他心疼她,握住他双手:“我想做饭给你吃嘛,而且我今天不累,这几个菜都很简单的,我才弄了不到四十分钟。”
顾深吻了吻她额头:“以后偶尔弄就行。”
南夏点头:“好。”
吃饭时,南夏问顾深周日有没有安排。
周日是他生日。
顾深早等着这天,早把所有安排都推了。
南夏看着他,双眼像一泓清水般:“那你能不能骑机车带我去兜个风?”
他好久没载过她了。
她很怀念当时坐在他怀里,追赶夕阳被风吹的感觉。
顾深目光深邃:“行是行,但是你得穿厚点儿,这会儿天气有点冷。”
已经进了十二月,立冬了都。
南夏愉悦点头。
顾深问她:“想去哪儿?”
南夏抬眼看他:“哪儿都行。反正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顾深勾唇笑了声:“你今儿怎么这么甜。”
周六把准备工作做好,周日一早吃完早餐,顾深就戴着南夏出了门。
黑色机车停在地下,跟以前那辆标志完全不同。
南夏问:“你换车了啊?”
顾深嗯了声:“原来那个早坏了。”
分手那天坏的。
雨太大直接把发动机毁了,电池也短路了。
那天他心情极差,只顾着在雨里骑车狂奔,什么也没管。
但这事儿没必要让南夏知道。
过了这么长时间,坏了也正常,只是南夏觉得有点儿遗憾,毕竟那是她坐顾深的第一辆机车。
顾深先把头盔给南夏戴好,坐上去,跟以前一样把她抱起来坐在前头。
他磁性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走了。”
南夏说好。
出小区时顾深骑得很慢,一旦沾上马路,机车就风驰电掣般跑了起来。
现在正是清晨,马路上车不算多,但也不少。
寒冷的风从耳边掠过。
光线从东方亮起来。
他压低身子,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炙热的温度。
前头有辆黑色比亚迪。
顾深轻而易举地超过,还比了个耶的手势。
南夏从后视镜里看见,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知道这手势是比给她的。
*
大学里两人发生了一次交集后,南夏回送了顾深钥匙扣,那之后有阵子他们都没再有交集。
只是各自能从周围人口中听到点儿对方的消息,偶尔能在校园里碰个面,也不打招呼。
直到那次南夏回家。
南恺照例派了方伯接她,她也在10点准时来到校门口,跟平常一样正准备上车,却忽然听见一阵口哨声。
南夏抬头看向马路对面。
晦暗不明的夜色下闪着几个猩红的小点儿。
七八辆机车停在路边儿,阴影里围了几个男生嘻嘻笑骂着。
不知谁说了句那应该是南夏,家里每天都来接的。
声音传到马路这边儿。
方伯警惕性很高,催她上车。
南夏坐上车,隔着车窗玻璃看着他们。
方伯问:“小姐,学校里没人骚扰你吧?”
南夏让他放心,说没有。
方伯点点头,嘱咐她千万小心,然后发动了车。
那群人开始在窗外倒退。
南夏盯着那群人看。
有男生被围在中间,夜色把他脸笼罩住了。
她看见他懒散随意地靠在身后那辆机车上,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有一点猩红,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痞劲儿,收都收不住那种。
他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往过扫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人是顾深。
但她也只是那么隔着车窗看了一眼。
跟往常一样,她在车上随手画点儿线稿,却忽地听见车窗外响亮的喇叭声,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一共响了十来声。
像是挑衅,更像是调戏。
她往外看。
一辆辆机车呼啸而过,很快超过了方伯的车。
方伯没忍住:“这群人也太疯了。”
南夏打心眼儿里羡慕他们,但她没敢说,只低低嗯了声。
又隔了几天她回家。
直接在门口看见了顾深。
一辆机车停在他身后。
他手里捏着根烟,像是很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他拿烟的姿势一点儿都不规矩,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很肆意地抽了口,两颊陷进去,尔后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朝她的方向。
他完全没避讳她,就那么直白地看着她。
南夏下意识望了眼对面,还是有七八辆机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这边儿。
她没敢多停留,径直上了车。
关门前,听见对面有个女生喊他:“顾神,还不过来,准备出发了。”
这车队似乎改了路线。
因为上次他们很快超过南夏的车后就不见影儿了,但这回却跟他们并行了一半的路程,而且全程压着她的车跑,但又没甩开她的车,跟护航似的。
终于到了一处分岔路,机车一辆辆转弯,跟她走了相反的道路。
最后一辆机车经过时,仍旧给她比了个手势。
方伯一开始对这件事很紧张,后来他发现一个月都这样儿,也就逐渐放下心了,只不过稍微吐槽下这群人开车疯。
南夏却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
比如几乎每天她回家的时候,顾深都站在那儿抽烟,眼神毫不掩饰地看她,摆明了告诉她对她有兴趣。
南夏一直都是听南恺话的乖乖女,她没打算谈恋爱,也没打算理他。
大约又过了一阵子,顾深突然出现在课堂上。
教室里女生简直都沸腾了。
顾深吊儿郎当地走进来,手里的书还是崭新的。
他目光扫她一眼,像是随手选了个座:“坐那儿吧,靠窗户敞亮。”
他在南夏身后隔了三排的位置坐下。
平倬和于钱他们也跟着坐下。
陈璇戳了戳南夏:“今儿什么风啊?能把这尊大佛吹来?”
南夏垂眸说不知道,但潜意识总觉得,他是为她来的。
他这人太过危险,也太过肆意,南夏没回头都觉得颈后发烫,仿佛有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但这堂课并没发生什么。
他也像是没打算对她怎么着,就只是来上了堂课。
以后接下来一周都是这样。
他就坐在离她不太远的座位上,倒也没什么动作。
南夏也就慢慢怀疑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但又解释不通为什么她总撞上他目光。
班里的人也以为顾深转了性,因为他开始按时上课,系里不少逃课的女生也开始来上课,还有不少系外女生蹭课,每节课人也越来越多。
南夏每次来教室上课都很早。
但她喜欢坐靠窗的中前排。
有天于钱先进来,直接坐到了她身后,没一会儿顾深和平倬也进来了,于钱跟他们招手:“这儿。”
顾深懒散地走进来,终于坐到了她身后。
陈璇又戳她胳膊。
南夏没应声。
这应该挺明显的了。
这回不止陈璇,其他人也看出来了顾深对她有意思,因为快一个月了总坐她附近。
南夏生怕他招惹她,连课都没上好。
一下课陈璇就问她:“我觉得顾深应该是看上你了。”
南夏说应该不是,但她心里也不太确定,只是觉得不安。
下次上课时,他又退了点儿距离,隔了两排跟她坐。
除此之外,他也没别的动作,南夏又感觉是自己误会了。
又过了几天,有次下课时往外走,后头有个女生不小心撞了南夏一下,把她手上书撞掉了。
女生连连道歉,南夏说没关系,正要弯腰去捡,顾深懒懒地俯身,很随意地帮她把书捡起来。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也是极为随意的。
他手指骨节分明,把书递给她。
南夏说了句谢谢,接过来。
两人交集慢慢多了起来。
他后来也就没再遮掩,直接坐她身后了。
论坛上出现两波声音,一波说是平倬在追她,一波说是顾深在追她。
站平倬的说他俩互动多又甜,人也般配;站顾深的说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她来上课?肯定是在追女生。
两派各有各的理,把陈璇都搞蒙了。
有次上小班课,只有四五十人,下课后南夏一直没起身,顾深也没动。
等人走得差不多,南夏让陈璇先帮忙去食堂占位置,陈璇知道她是要找机会跟顾深说清楚,直接走了。
南夏直接回头,看着顾深:“有没有空聊一下?”
于钱起哄打了声口哨,直接被平倬拽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俩。
南夏很直接地问顾深:“你是不是在追我?”
顾深撩起眼皮。
她这么直接大胆,倒是出乎他意料,但也觉得她更意思。
他观察她表情,漫不经心地转了下笔:“没有啊。”
她这样完全没到摊牌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承认。
摆明了是谎话。
南夏却没办法戳穿。
顾深笑了下:“我就是想好好学习。”
南夏说:“你一直坐在我附近。”
顾深装得跟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儿似的:“是吗?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南夏点点头:“没有最好,因为我没打算在大学里谈恋爱,跟你说一声,请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顾深脸上看不出情绪,他只是稍微顿了下,然后用惯常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知道了呢。既然你没打算谈恋爱,我呢也懒得费这劲,所以我以后靠窗坐万一坐到你旁边儿,你就别怀疑我了呗?”
“……”
南夏没搞懂他这脑回路,但是她松了口气。
因为她已经把态度传达的挺明显,听他这话也像是不会在她身上再费劲,她点头说:“好。”
没太在意座位的事儿。
这之后,顾深就光明正大直接霸占她身后的位置了。
但他也直白地说过不追她,所以南夏后来对他也没太大戒心。
因为挨得近,南夏跟平倬关系又还不错,偶尔也会跟顾深搭上句话。
有次讲一个图怎么画,顾深怎么也弄不明白,平倬解释了好多次无奈放弃,求助南夏:“夏夏,帮个忙?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南夏画图功底是教授都称赞的。
她也向来乐于助人,就答应了。
她讲了一遍,顾深散漫地回懂了。
南夏看他表情:“真懂了?”
顾深:“嗯。”
南夏觉得他在装,就说:“那你画一个看看。”
旁边儿于钱和平倬都快笑抽了,头一回见他这么被人管。
顾深也没忍住笑了:“行,我今儿回去画,明儿上课给你带过来。”
后来听于钱说,他一个从没动过笔的人,那天回去练到半夜,隔天才拿了张勉强能看的图过来,还让南夏指出来一堆毛病。
顾深转着笔,吊儿郎当地说:“那你教我呗。”
就这么莫名其妙,她开始教他画画。
他基本功差到不行,唯独在看女装上眼光还不错,很多系列服装凭借本能都能挑出那个设计最出彩的。
在女装上的确有天赋。
南夏开始教他后,他也上了点儿心,课老老实实上,线稿老老实实画,慢慢成绩也就追上来了。
有次南夏指着他线稿跟他说:“你这个地方稍微往这边处理会更平滑。”
顾深改了下:“这样?”
南夏:“不是,再收一点。”
顾深再次动笔,看她:“这样?”
南夏本来坐他前头,这会儿没忍住起身坐到他旁边儿,在他的角度提笔画:“这样,这里的腰线更容易突出。”
她双手白皙,手腕细得不堪一握。
两人第一次离这么近,她身上淡淡的玫瑰味儿在四周散开,弄得顾深心旌荡漾。
南夏画完后问他:“明白了吗?”
顾深:“没看清,你再画一次。”
南夏又画了一次。
一抬头,正好对上顾深那双深邃的双眸。
他手随意地放在座椅背上,像是半环着她。
南夏一颗心仿佛漏跳一拍,还好这是自习,周围没人,她连忙放下笔坐回前头。
那之后她还跟顾深刻意保持了一阵子距离。
但顾深待她跟平常没什么不同,有次还特意说:“你呢放心,我没打算在你身上费劲,就想让你帮我好好学习,我有这成绩不多亏你。”
他说的坦荡,南夏也就真误以为他是想好好学习,一直在帮他。
哪知道他这么有耐心,一点点等她这个猎物慢慢上钩。
两人就这么走近了,他每天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周围,大多时候都带着平倬和于钱,偶尔就只是他。
她上课他跟着,她去图书馆他也在旁边儿。
他几乎不怎么逃课了,偶尔打个篮球,赛个车。
有事儿不来上课或者不上自习的时候他会发微信跟她说,也会发微信拍一些赛车现场的图给她看。
周围缠着他的女生也少了,只不时能看见高韦茹跟着他们那群人混。
时间长了,南夏也感觉到了顾深对她不太正常的感情。
但她每次提起这个事儿,顾深就直接说对她没那意思,她也没办法强行说人家对她有意思。
事情就一直这么发展。
直到有一天,南夏和陈璇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见高韦茹摔伤了腿,高韦茹抬手让顾深抱她去医务室。
她脚步停在了原地。
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顾深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就看了高韦茹一眼:“就蹭破一层皮也需要人抱?让于钱扶你去得了。”
他知道高韦茹对她心思,但没打算给她任何机会,让她在身边也是因为她跟平倬于钱他们都能玩到一块儿,没必要不让别人交朋友。
他说完这话抬起头,一眼看见了站在篮球场外的南夏。
两人隔着很远目光对视了片刻。
南夏起身离开了。
从那天起,她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儿了。
脑海里总是涌现出顾深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嘴唇,他的双眼,他吊儿郎当的模样……
也是从那天起,南夏回家时很多时候都能看见顾深。
他这回没带着车队了,只有他一个人,像是陪着她,也像是护送她回家。
南夏没再说让他别追她。
他也没再说没打算在她身上费劲这种话。
陪她,好像也变成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儿。
渐渐地,他就直接坐到了她旁边儿,成了她同桌。
大一结束的暑假,两人都没见面。
但顾深还是不时会给她发消息,要么说自己干嘛了,要么问她点儿问题。
大二上学期,他又这么跟了她两个月。
有天晚上吃完饭,南夏把他约到操场,特意又跟他提了她不会谈恋爱这个事儿。
她这语气比之前软了许多:“就是你也知道我家里对我管得严,我爸不许我大学谈恋爱的,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顾深听出她声音里那点儿不舍。
是真难追。
他费了这么大心思,花了这么长时间,也就这会儿才感觉到她对他露出来那么一丁点儿的感情。
顾深猜测她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这些从她日常生活都能看得出来。
雷打不动的每晚家里派车来接,即便全班聚会也从来不许她跟同学一起玩得超过10点。
但他就是喜欢上了,能怎么办?
顾深笑了声,没太在意:“我也没说非跟你谈。”
南夏看他。
他吊儿郎当地说:“那就这么着呗,等你毕了业再说,反正你身边儿也不会有别人,我呢也没打算找别人。”
他说,“将就过呗,不就是个名分。”
“……”
他这话说的,两人像偷情似的。
但南夏听着莫名觉得甜。
他那意思听清楚了,不谈就不谈,但他人肯定在她身边。
南夏也的确被他吸引了,默认了他这想法。
这次谈话后,他行动上更是肆无忌惮,摆明就直接帮她当女朋友对待了。
南夏也慢慢跟平倬和于钱他们混的熟了。
有次跟他们一块儿吃饭,于钱还替顾深抱不平:“我说南大小姐,你这打算考验我哥到什么时候啊?要不愿意就直接给个准话儿,别吊着他。”
顾深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你少废话。”
那之后,于钱在她面前再没说过这事儿。
论坛里也有一些声音,说顾深追人追了大半年,压根儿都没追上。不过也正常,他一个放荡不羁的混子,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
也有少部分人坚持说是平倬在追南夏。
关于南夏自己的评论,她从没在意过。
但论坛把顾深说得太过不堪。
什么花心、玩弄女生、打架一堆罪名往他身上扣,说他配不上南夏。
南夏不希望别人这么说他。
所以她找了个时间约平倬去了趟操场,问他顾深有没有受论坛那些评论的影响。
平倬说顾深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又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南夏没说话。
平倬说:“你很优秀,我也的确很欣赏你。但顾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对他没意思,不如给他一个痛快,好过慢刀的钝痛。”
南夏问:“他每天不高兴吗?”
平倬:“在你面前当然不会,一回宿舍人就蔫儿了。”
南夏那会儿不知道平倬在诳她,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平倬看她表情的确纠结,也没逼她太紧,把她送回了宿舍楼下。
顾深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儿,当天他本来是要去骑行,却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出现在了图书馆楼下让南夏出来。
他一身黑衣,手上抱着个黑色头盔,有点儿紧张地看着她:“你别听平倬瞎说,我都挺好的。”
“我也尊重你的想法,咱们就这么相处,我挺开心的。”
“真的,只要能在你周围我就挺高兴。”
他好像生怕她给他直接来一刀,不停地在给她做心理建设。
语气也逐渐变得卑微。
不知道为什么,南夏不想看见他这样儿。
他应该是那个篮球场上意气风发、放荡不羁的样子,不该为了她这么妥协。
也许是一时冲动。
也许是她血液里藏着的孤勇。
又也许是,这么多年来都活在南恺的要求下,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做一件事,想喜欢眼前这个人。
她抬眸看着他:“可是我不太高兴。”
他眼里的光仿佛在那一刹那灭掉了。
人也在那瞬间变得颓败。
他听见南夏清亮的声音:“我想给你当女朋友,你要不要?”
像是难过到了极致突然喜从天降。
顾深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认真的?”
南夏垂眸,嗯了声,看他迟迟不回答,她有点儿恼了:“不要就算了。”
顾深用气音发出声笑,往前靠近她一步:“要。”
他坚定地说,“我当然要。”
南夏后来在国外的时候常常在想,那是她人生唯一一次的叛逆。
只有顾深,让她有了那样的勇气。
但她还是把顾深弄丢了。
*
耳旁突然传来尖锐的鸣笛声。
南夏思绪被拉回。
她贪恋着顾深的环抱,越发觉得能再次在一起,是太过难能可贵的事。
她乖巧地钻到他怀里,任由风迎面刮过来,觉得安心又畅快。
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自由的感觉。
附近三四公里有个湖,顾深就在湖边儿把车停下。
湖水没结冰,但周围的树和草都已经枯得差不多。
因为太冷,附件也没什么人。
顾深把她从机车上抱下来:“咱们走走?我怕开太远把你冻着。你要是喜欢,等开了春三四月我再带你去别的地儿。”
南夏点头。
两人摘了头盔挂在车把上,牵着手在湖边儿走。
脚踩过地上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南夏亲昵地抱着顾深的胳膊,把他带到前面长椅上坐下。
顾深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座位,自己坐的那块儿则是完全没在意,直接就坐下了。
南夏直勾勾盯着顾深看。
顾深问她:“看什么呢?”
南夏说:“你今天是不是过生日。”
顾深扬眉:“你记错了,是昨天。”
南夏一惊,连忙拿出手机:“怎么可能,明明今天是12月8号。”
她说完话看见他眼里的坏笑,就知道他在逗她,没忍住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捶了拳。
顾深顺势握住她的手。
南夏视线对上他的:“生日快乐。”
她表情认真,双眼灵动,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挑,煞是好看。
顾深心头一动,嗯了声。
南夏有点儿紧张:“你把眼睛闭上。”
顾深笑起来,是他一贯的痞笑:“要亲我?”
南夏有点恼:“你先把眼睛闭上。”
顾深:“行。”
他微微闭起双眼。
感觉到南夏缓缓起身,站在了他面前,她似乎蹲下了。
这动作,怎么不像是要亲他。
他耐心地等着。
大约过了十几秒,南夏握住了他的手,说:“可以了。”
顾深睁开双眼。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掉那个场景。
光线从她身后照过来。
湖面上几道波光粼粼,还飘着干枯的树叶。
所有的背景都仿佛虚化了。
有微冷的风拂过,吹得她乌黑长发扬起来。
她半跪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的表情认真而虔诚。
手上拿着一对戒指。
顾深扶住她的手,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紧紧握住她手腕,哑声道:“先起来。”
南夏没动,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我还有话没说呢。”
顾深一抬手,用力把她抱起来横着放自己腿上:“坐这儿说一样。”
这场面,他再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就是傻子了。
但也不可能真就让她跪那儿说,他心疼得要命。
南夏低低喔了声。
本来她这么做也是几乎鼓起了所有勇气,才在他面前半跪下,就是想对他好,让他开心。
他这么一打断,她也的确没勇气再跪下了。
他手扣着她腰,把她禁锢在怀里。
南夏把戒指往前一送,把这几天在脑海里反复说了好多次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顾深,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可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字数多,因为卡章刚好到告白这儿了。理下大纲,明天应该就更3K了~完全没存稿了,谢谢小天使们的礼物 么么哒
*
感谢在2020-11-16 11:03:11~2020-11-17 17:2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稚 5瓶;蔚藍之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