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天很不能理解地看着太上老君:“她能有什么本事?就那点修为,定是要被龙鼎他们撕成碎片。别说她了,太和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眼下苍生有难,天道卦人不曾有示,你我难道也要在九霄上看笑话不成?”
太上老君回神,摇头道:“上神莫要着急,此事天道卦人既然不愿理会,那自有他的道理。”
他能有什么道理,无非是想坐收渔利。
乾天险些将这话脱口而出,稍微一愣之后咽了一口气,背后反倒是出了一层冷汗。
他怎么也会这么想天道卦人?
就算对离烨再不满,他也是九霄之主,断然不会挟私报复。
摇摇头,乾天惆怅地叹了口气:“可惜了那小丫头,挺好的根骨,怕是要化成灰了。”
太上老君含笑,不予置评,只一抱拂尘,扭头看向九霄之下。
强光大盛之后,四周逐渐恢复了轮廓。
原本高耸葱郁的仙山只剩了一根山柱,仙门立在山柱之上,周遭都已经夷为平地,松动的岩石哗啦啦又掉下去几块,接着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尔尔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的手脚好像都还有知觉,她眨眼,接着飞快地摸了摸自个儿,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竟然没事?
抬头看向天上,一群缠绕的龙不知为何散走了不少,但龙鼎依旧盘旋在她头顶,气急败坏地甩着尾巴:“离烨,你欺人太甚!”
尔尔怔愣,连忙回头,以为大佬在自己身后,结果一眼看过去,结界完好无损,里头的师兄们站在广场上远远地看着她,人头攒动,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离烨在何处。
狐疑地扭头,她问:“你看不起我?”
龙鼎气得直打转,也没再多说,化出人形落下来,径直与她过招。
尔尔身上已经负了伤,应付起肉搏来有些吃力,但好在她体内修为深厚,一招抵得过龙鼎三招,即使狼狈了些,也不至于还不了手。
龙鼎更是难堪,与个女娃子打斗也罢了,关键一时半会还拿不下她,察觉到她身上离烨的气息,他忍不住一边过招一边骂:“堂堂上神,竟也学会了躲在女人后头乘凉!”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找他麻烦,你何必拉着整个仙门给他陪葬!”
尔尔挑眉,扭头朝被毁了的仙山示意:“您难道一开始是打算放过我的仙门的?”
龙鼎不吭声了,他怒不可遏,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原想拉来龙族上百长老,怎么都能眨眼毁了这地方,没想到竟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折了面子。
生气之余,他仔细打量了这小丫头一番。
纵火术虽是高阶,但还不甚熟练,然而修为太厚,神火虽不及离烨那般厉害,能伤人魂魄,但也实在棘手。
眼眸微动,龙鼎收手,突然捏了一个诀。
孟晚在结界里瞧见了,当即慌神,想喊尔尔快跑,可嘴被封着,发不出半点声响。
情急之下,他扭头看向离烨,狠狠地挣了挣身上的枷锁。
离烨没看他,一双眼依旧盯着尔尔,见龙鼎捏诀,他身形动了动,却也没立刻上前。
那可是专克火道法术的东流诀!
孟晚脸都急白了,尔尔这样刚习得高阶法术的神仙,哪里能应付与之五行相克的高阶法术?龙鼎摆明是在欺负晚辈,这要是不去救她……
天上的云搅成了一个漩涡,四下的暴雨突然都朝龙鼎的方向聚拢,尔尔手里捏着神火,突然歪了歪脑袋。
“你们龙族,也是坎氏的旁支?”她好奇地问。
龙鼎冷笑,压根懒得回答她,只用看死人的眼神睨着她,然后捏着东流诀下了死手。
离烨应付这一招都为难,更别说她了,先前觉得区区小仙用不着这一招,也伤他自己的神,但眼下,龙鼎只想要她死。
巨大的水流带着刀搅一般的仙气朝尔尔席卷而来。
尔尔沉默地看着,没躲,也没闪,右手将神火掐灭,左手抬起来,轻轻划了一个圈。
激烈的水流仿佛冲到了宽阔的平原上,原先利如刀刃的水流温柔地从她手臂上绕过,仙气径直没入了她手上的伤口里。
杀气在周遭炸开,但中心站着的人毫发无损。
龙鼎以为自己眼花了,后退两步抬手按了按眉心,睁眼再看,却发现斩尽一方火神的东流诀,竟当真被她给破了。
怎么可能?
水流在她身边绕了三圈,坎氏的仙气进了体内,剩余的水落去了仙山脚下,成了一片清湖。
尔尔动了动胳膊,又笑眯眯地道:“我问你是不是坎氏的旁支,你怎的也不说话。”
白让她收一份仙气,也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自从坎泽消失之后,尔尔就没有再刻意修炼过坎氏的法术,但她体内始终是有坎泽的元神的,水道法术对别的火神来说极为克制,但对她而言,就是进补。
挠挠头,她道:“仙师教我,无功不受禄,您这一股仙气极为强大,在这时候使出来,难免伤着肺腑,要不我还您一道吧?”
说着,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捏了一个东流诀。
龙鼎白着脸,被这情形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没示弱,只冷眼看着尔尔,心想自己是龙族,与坎氏本就渊源深厚,东流诀自然也是伤不了他的。
可是,这个离氏仙门的神仙,为什么会这么厉害的水道法术?
来不及等他想明白,东流诀已经到了眼前,龙鼎伸手欲接,然而,东流诀在他面前三寸远的地方炸开,里头竟是一道千里术。
“卑鄙!”龙鼎只来得及骂出这两个字,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群龙无首,剩下的龙族中人在天空不忿地盘旋了半个时辰,许是见龙鼎没有马上回来,也没别的办法,于是开始接二连三地离开。
直到最后一条龙消失在云层之后,尔尔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一倒。
“师妹!”孟晚终于喊出了声。
有人伸出手来,稳稳地将她托住。
尔尔都不用睁眼看是谁,闷哼一声就扁嘴:“好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