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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惯她这娇毛病

三个时辰之后,离烨脸色难看地找到了坎氏的大门结界。

尔尔缩着脖子跟在他身侧,察觉到大佬心情不佳,没胆子开口戏谑,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仰头感慨:“坎氏仙门好生威风。”

白玉石雕的双龙柱矗立两侧,一眼望去,全是着深浅不同的蓝袍进出的仙人,乳白的雾气缭绕仙门之中,划过仙人的衣摆,温柔又缱绻。

离烨看得膈应极了。

他最讨厌坎氏这股子拖拖沓沓的形态,一点也不干脆。

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火翎战袍,离烨忍了忍,闭着眼伸手一划。

烈烈的殷红化为了一片蓝色,与那些坎氏小仙看起来差不多。

他满意地点头,驾着行云就要进结界。

尔尔连忙拽住了他。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离烨跟看傻子似的,下颔微抬:“说人话。”

“师父,这样穿是不行的。”尔尔吐了口气,伸手与他比划,“普通小仙肩上不会有上古翎羽,蓝色的也不行,您且别动。”

说罢,小手就朝他伸了过来。

离烨很想躲,但她的动作飞快,兰花指一拈,他那一身利落的蓝衣就化了一袭水蓝绣云的长袍,肩上翎羽悉数收进香囊悬于腰间,束发的金冠也变成了一支碧绿的玉簪。

上下打量,尔尔毫不吝啬地夸赞:“师父平日里眉藏火电,威严摄人,没想到换一身行头,却也能当个‘行止月在怀,动摇风满袖’的翩翩士人,妙极妙极。”

“……”这小仙别的什么都不行,就这眼光,属实是不错。

离烨轻哼,也懒得再计较这袍子的制式,只斜眼打量她。

女儿家的心思就是这么浅显易懂,给他变了一身水蓝衣袍,给自己便是一套水蓝的衣裙,和着发间的玉簪,往他身边一站,当真是相称得很。

真是,太明目张胆了,也不知道含蓄着些。

离烨别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

尔尔浑然未觉,她打量着远处那些坎氏的小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大佬的装扮,觉得没什么差别了,才欢喜地将大佬拉下行云,徒步走进结界。

坎氏失了坎泽,气氛实在算不上轻松,但百年一次的甘霖节将至,街上小仙还是不少,离烨收敛了神识走在其中,倒也未曾被人发现不对。

这里比上丙宫可有人情味多了,或者说,这才是仙宫该有的模样。

尔尔一边走一边打量。

仙宫矗立在最高处的山巅,山路无数,皆开辟成了集市仙馆,小仙们如凡间百姓一般生活,只是买卖往来,多用仙露。

仙露从哪儿来呢?尔尔看了看重伤未愈的自己,顿了顿,十分期盼地看向了旁边。

离烨没看她,只伸手甩出一枚瓷瓶。

“嘶。”尔尔双手捧着接过,瞪圆了眼,“这么多?”

一滴就能买一套上好的仙衣,大佬一出手就是一瓶。

她果然没有跟错人。

又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离烨不屑,翻手便又甩给她一瓶:“随手可得的玩意儿,有什么稀奇。”

身边果然又传来一声惊呼,接着这小东西就双手抱住了他的腿。

“师父也太厉害了,我在人间见过那么多阔绰之人,也没有师父这般爽快,咱们能用这些直接买个小宅子了,师父喜欢竹木宅子还是砖瓦宅子?”

离烨费劲地抬着腿,面目表情地往前走:“又不在此地长住,要什么宅子。”

“师父有所不知,自己的宅子住着,定是比客栈舒服。咱们为何要当神仙呢,神仙不就为了活着更舒坦么,所以衣食住行,一样也不能亏了自己。”尔尔振振有词。

这贪图享逸的性子,能修成正果才怪。离烨听得直摇头,修仙哪里是为了舒坦,分明是为了比别人更强,更强之后,捏死别人需要的力气也就更少,花的力气少了,那就能捏死更多的人。

如此循环,方是大道所在。

离烨觉得,这么简单的道法这小仙都参悟不了,实在可怜。

既然都这么可怜了,那还是给她买处宅子吧。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离烨站在了一处青瓦小宅里。

宅子的主人千恩万谢地领着仙露走了,那小仙还抱着他的腿没肯松。

离烨轻哼,垂眼道:“还没抱够?”

尔尔含含糊糊地应着,手一松,呱唧一声就滚到了地上。

身子软绵绵的,瘫成一团。

离烨一怔,倏地低下身子探了探。

路上耽误的时辰有些长,这小东西内伤严重,没顶住,到底是发起了高热。

离烨身边已经几万年没有出现过这么脆弱的生命了,乍然见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扔着不管吧,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可要管,这小东西又麻烦得紧。

伸手将她揽起来,想掐着她的腰让她站稳,可脑袋里划过上丙宫温泉里那白腻腰肢上的青痕,离烨顿了顿,不情不愿地放轻了力道。

尔尔嘟囔了一声,下巴磕在他的肩窝里,像猫似的蹭了蹭。

身子微僵,离烨毫不留情地将她往床上一扔。

谁家神仙这么娇气,不管了,就这么扔着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可没那个闲心照顾这种低等小仙。

离烨坐去了旁边的茶座上,冷漠地开始饮茶。

片刻之后。

大佬嫌弃地看了看床上那陈旧的被褥,伸手给变成了缎面锦被。

又过了片刻。

简陋的烛台化成了宫灯,层层叠叠的纱帐从梨木床架上垂下。

再过了片刻,床帐里多了个人。

在离烨的想法里,受了伤自己调息几日就该痊愈了,所以他瞪眼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小仙,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弱。

还要睡多久才能醒?嘶,额头为什么更烫了?

他拧眉,伸手在虚空里一拧,揪出一本泛黄的书册,犹豫许久,还是哗啦哗啦地翻看起来。

尔尔烧得迷糊,一直在做梦。

她梦见离烨胸口被一柄蛇尾刀贯穿,嫣红的血浸透了水蓝色的长袍。四周都是人,悉悉索索地说着话,没一个愿意上前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