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喜欢朕,偏偏还不承认。
枝枝,快别假正经了。
这两句话听起来也太熟悉了吧?
谢华琅心道: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还有,顾景阳你年轻时候真不要脸!
她伸手推他,脸却没出息的红了,推第一下时没推动,又想推第二下,手腕却被顾景阳握住,带到他心口处去了。
“枝枝,”他目光湛湛,问她道:“你用的是什么熏香?朕喜欢极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谢华琅努力板着脸,严肃道:“以后不经我允许,不可以亲我。”
顾景阳置之不理,抬手在她面颊上刮了刮,笑道:“朕是第一次亲人,感觉同想象完全不一样,枝枝软软的,香香的,着实可爱……”
他还没说完呢,嘴就被谢华琅堵住了,她面颊微红,气急道:“顾景阳!你能不能不说这些了?!”
“好,那便不说这些了,”顾景阳纵容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是打算在这儿留几日,还是随朕回宫去?”
谢华琅虽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仔细思量了会儿,半晌,才道:“如果方便的话,还是留在这儿吧。”
宫中不比道观,规矩多,日子也刻板。
现在这个顾景阳才二十四岁,宫中又有天后在,鬼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谢华琅心想自己过几日兴许便能回去了,何必去宫中走一遭呢。
顾景阳猜到了她心思,并不迟疑,只笑道:“枝枝既然喜欢,那我们便留在此处吧。”
谢华琅轻轻“嗯”了一声,看着自己脚尖,不说话了。
顾景阳虽骤然年轻了将近二十岁,但本性里的东西还是没有变,这当然不是说他假正经的秉性——这么主动的人,谁敢说他假正经?
他是一本正经的真不正经。
谢华琅所察觉到的本性未改,是指他一贯的喜好与偏爱,从道观之内素净的装饰,到他年少时候清冷一色的衣袍,半点儿都没有变化。
当然,此外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他同样喜爱自己的妻子。
谢华琅想到此处,心情不禁好了起来,抬脚踢了他一下,饶有兴致的问道:“陛下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顾景阳深深看她一眼,答非所问道:“明明都是一个人,你为什么唤他九郎,却唤朕陛下?”
谢华琅被问的一滞,竟觉得这话很酸,顿了顿,又道:“你们又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顾景阳道:“他便是朕,朕便是他。枝枝,你心里其实都明白,只是一时之间过不了那个坎儿罢了。”
谢华琅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我此前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办嘛。”
她说话时,语调的末尾总会忍不住加一个字,声音一低,更显得绵软,也更叫人心生怜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景阳听得心头发软,扶住她肩头,徐徐道:“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为什么不能完全信任朕?更何况,朕要的并不是你的全然信任,只是一声九郎罢了。”
谢华琅低声道:“你们不一样的……”
顾景阳耐心询问道:“哪里不一样?”
谢华琅抬头看他,顾景阳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如此过了一会儿,她重新又低下头,闷闷道:“就是不一样嘛……”
顾景阳见这小妖精活像个刺猬一样,竖着刺不准别人接近,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搂住她腰身,低语道:“枝枝,朕娶你吧。”
“啊?”谢华琅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
顾景阳笑问道:“如何就使不得了?”
“我,我不知何时,便会消失了,你如何能娶?”
谢华琅被他那想法给惊住了,结结巴巴道:“再则,若真是娶了,你怎么解释我的来历?就算是能解释,我一无相识之人,二无母家帮衬,朝臣们……”
她说的时候,顾景阳便只含笑听,只是等她说完,却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谢华琅被他看得老大不自在,推他一下,闷闷道:“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枝枝,你既不喜欢我,也不想嫁给我,说句不想嫁便可以,何必桩桩理由说的如此条理分明?”
“不过,”顾景阳定定看着她,语气难掩笑意:“枝枝口是心非的模样,也很可爱。”
谢华琅脸一热,觉得不好意思了,转过身去,不想跟他说话了。
顾景阳可倒没染上紧追不舍的毛病,顺势搂住她腰身,将人转了回来,温声道:“枝枝不是没有相识的人,你有朕,有你的夫君在;”
“所谓母家,于你而言,不过锦上添花罢了,没有也无甚要紧,纵观历代皇后,难道都是高门出身的?他日我们若有了孩子,朕便叫三品以上嫡子尽数入侍东宫,照样可以为他收揽心腹。”
“最后,朕才是天子,娶妻乃是家事,如何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到,这皇帝做的也好没意思。”
谢华琅听他一条条说完,禁不住有些动容:“你,你又何必……”
话说到一半儿,她便停了口,两手交叠在一起,愁的打起圈圈来。
顾景阳垂眼看了会儿,忽然低下头去,重新含住了她唇:“枝枝,朕实在忍不住了,你为何这样惹人喜欢……”
谢华琅又羞又气,推他道:“说过不准亲我了!”
顾景阳那双明亮的眼睛落在她面颊上,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见那小妖精瞪起眼睛来,忙道:“最后一口了。”
谢华琅郁闷起来,嘟囔道:“你都没有正事要做吗?奏疏都批完了吗?要不要见一见臣工,商讨些政务?”
顾景阳见她不再提从前那茬儿,心中便有了底,揽着她往室外去,笑道:“什么政务能比朕立后更要紧?”
谢华琅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跟九郎一点儿都不一样,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一个人。”
“哦,”顾景阳听得心头泛酸,只是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便多问了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九郎他呀,”谢华琅仔细思忖过后,道:“是最可爱的爱侣,也是最好的丈夫。”
顾景阳心里哼了声,面上淡然道:“朕与他何处不相像?”
“性情上不相像,”谢华琅回忆起往事,唏嘘不已道:“我刚见他时,他很自持的,都是我主动去找他,连句好听的都不知道说……”
顾景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忽然问:“那你还喜欢他吗?”
谢华琅不假思索道:“喜欢啊。”
顾景阳则问她:“喜欢他什么呢?”
“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喜欢。”
谢华琅说及此处,不觉露出几分笑意来:“我看见他的时候,觉得心里边儿在往外冒泉水,咕嘟咕嘟的,每一滴水都在说喜欢他。”
顾景阳摇头失笑,却没再说什么。
谢华啦见惯了他侃侃而谈,骤然安静下来,倒有些不习惯:“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景阳道:“只是觉得有些感触。”
二人已经出了道观,往山中去,侍从们远远跟着,不敢近前。
人间三月,芳菲正盛,观外桃花灼灼迷人眼。
顾景阳替她抚开旁逸的桃枝,笑问道:“枝枝,你方才问朕,第一眼瞧见你是什么感觉?”
谢华琅一怔:“嗯。”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你,却像是已经共渡过千山万水一般,”顾景阳摘下一朵桃花,别在她鬓边:“像是久别重逢,再结鸳缘。”
谢华琅饶是早知这个顾景阳善于言辞,此时也不禁被甜了一下,勉强抑制住上翘的唇角,板着脸儿,含蓄道:“陛下,你说话可真好听。”
顾景阳侧目看她一眼,道:“枝枝,朕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谢华琅道:“但讲无妨。”
顾景阳颔首,又问道:“你在他面前,也这样假正经吗?”
谢华琅:“……”
足足半晌过去,她才道:“顾景阳,你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顾景阳浑不在意道:“枝枝,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是很喜欢的。”
谢华琅断然否定道:“并没有!”
顾景阳道:“有的。”
谢华琅坚持道:“就是没有!”
顾景阳道:“明明就是有。”
谢华琅恼羞成怒:“我说没有便没有,你不许再反驳了!”
顾景阳目光含笑,微微俯身,低语道:“那枝枝唤朕一声九郎,好不好?”
谢华琅有些心动了,迟疑道:“我若是叫了,你便不会再提‘假正经’的事情了吗?”
顾景阳忍笑道:“嗯。”
“好吧,”谢华琅权衡之后,乖乖道:“九郎,你不许食言。”
顾景阳却又补了一个条件:“还要你再亲朕一口。”
谢华琅瞪他一眼,摇头道:“我才不亲!”
顾景阳道:“那我们就来说说‘假正经’的事情。”
顾景阳你真的变了!
谢华琅在心里开始画圈圈,踌躇一会儿,还是踮起脚,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怏怏道:“现在好了吧?”
“嗯。枝枝,我们是不是该将成婚提上日程了?”
顾景阳心满意足的颔首,又道:“要是能再给将来的孩子想几个名字,那就更完美了。”
“……”谢华琅艰难的道:“我们还是来说说假正经的事情吧。”"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