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房内热情如火。
收合的伞被随意丢至在门边,折合伞面淌着雪水，濡湿地板。
苏栖被傅时津打包，抱到床边坐好。
拖鞋掉落到地板上，苏栖抬脚想缩进被窝里,却忽然被傅时津捉住脚腕。
掌心和指尖都是温热的触感。
苏栖意识很清醒,傅时津这是在——给她暖脚。
脚心脚背都被傅时津捂住，苏栖全身一僵。
“这么冰。”傅时津低喃着,神情认真。
他坐在苏栖床边,握着苏栖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苏栖的脚长得很小巧,皮肤白皙,指甲透亮,修剪得整齐干净。
傅时津帮忙捂脚的同时,眼眸里闪现出一抹欣赏。
苏栖实在不习惯这样，捂脚什么的……
太羞耻了。
“哎，别，”苏栖动动脚,想收回来，“你不嫌脏么。”
傅时津按住她脚踝,没让她缩回去。
他浅淡地答：“自己老婆，嫌什么。”
“……”
苏栖心口忽然变暖。
这可是个有洁癖的男人啊，现在竟然摸她的脚……
不过感动归感动，苏栖还是很有理智地问：“说真的，你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傅总你这么日理万机,不会真的是因为想我了吧？”
傅时津抓过旁边被子，盖到苏栖露在外面的腿上，遮得严严实实的同时，回答苏栖：“不然呢？要说几遍你才会信？”
苏栖脸上露出得意的小表情：“说一百遍吧，少一遍我都不会信。”
傅时津这才看向苏栖，眼底闪烁着无奈笑意，倾身过来，小心地亲了亲苏栖的唇。
分开一点后，他说：“别闹。”
苏栖沦陷在这两个字里。
太特么宠溺了，她不行了。
“傅总，你还是高冷无情一点吧，你这样跟我说话，我有些不大适应。”
望着苏栖充满真诚的眼睛，傅时津暗自叹气。
果然，周嘉汶说的那些法子也都不奏效。
什么情话攻击，他这连情话都还算不上……
苏栖见傅时津在沉思，忍不住凑近，鼻尖碰上鼻尖，手臂也揽着他脖子。
她问：“你在想什么？”
距离过近，鼻息交织，勾出些许暧-昧。
傅时津眼神微暗，说了句：“没什么。”
仅仅只是一天没见，但傅时津是真实地想苏栖了。
他把自己的思念付诸行动，偏头吻住苏栖。
柔和绵长。
还有些热烈。
像火星噼里啪啦，一不小心被燃烧。
苏栖被亲懵，无意识地回应。
等后背碰到床单，衣-领-松-散-露出小半边-肩-膀时，她猛然间回神。
瞳孔蓦地放大，瞬间用手抵住傅时津的胸膛，将马上要倾身俯下的傅时津给推开。
“不行——”
被苏栖推开拒绝，傅时津微微皱眉。
已然情动，他声音都喑哑几分，说话时，似乎还带着几丝对被打断的不满。
他问：“怎么？”
苏栖的眼睫轻颤，呼吸有些不稳起来。
“我……现在……不行……”
短暂的疑惑之后，傅时津似乎明白了。
“生理期？”
苏栖咬住下唇，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摇了下头。
傅时津眉目之间有些疑惑，如果不是生理期，那她为什么会突然拒绝自己？
“你先让我起来，我有事跟你说。”
苏栖有些正经，傅时津的预感不大好。
他稍微起身，放开苏栖。
没了压制，苏栖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顺带把睡袍领口拉好。
她低垂着眼，有些犹豫地开口：“傅时津，我……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傅时津心沉下来，纳闷的同时也有些忐忑。
开口却是：“你爱上别人了？”
“啊？”苏栖茫然地抬头，未施粉黛的小脸写满疑惑：“你说什么？我爱上别人？”
看苏栖这反应，傅时津放心几分。
看来不是这方面的。
只要不是苏栖爱上别的男人，别的事情，他都能淡定接受。
“开玩笑的，说吧，要跟我说什么。”
苏栖：“……”
短暂的无语过后，苏栖寻找着措辞，思考好一会，才艰难开口：“是这样的……我大姨妈……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了……”
紧随而来的，是窒息一般的沉默。
苏栖不禁偷偷观察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发觉他眼眸深谙，下颌线紧绷，除了严肃，几乎看不出别的情绪来。
苏栖开始在心里打鼓。
傅时津听懂她的意思了吗？像他这种高材生，应该是懂的吧？
新婚之夜他连套套都能准备好，那肯定是懂避孕失败的后果的吧……
可是傅时津这样一直不说话，连表情都不带变化，苏栖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了。
相比于苏栖，傅时津其实是有些愣神的。
他很明白苏栖的意思。
两个月没有例假，时间往前推——
怀孕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这件事实在是太意外了，傅时津表面绷着脸，实际心里已经很不淡定。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和苏栖有一个生命共同体，他就无法冷静。
“验过了吗？”傅时津尽量镇定开口，可声音却不自觉发颤。
苏栖没听出来傅时津的颤音，讷讷摇头：“还没有，本来打算今天回去验的，但是下雪，回不去。”
傅时津的手背覆盖在苏栖的手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骨节，低头敛着眼眸说：“那下午，我带你去医院。”
“好。”
随后，空气再次安静。
两人无声地相对坐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苏栖试探地问：“你不高兴吗？”
“嗯？”傅时津抬眸，反应过来后，凝视着苏栖，淡淡一笑：“没有。”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
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电视剧里，男主角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不是都很激动么。
某音app上也有好多这样的小视频，里面的男主人公有些都会激动到直接飙泪。
怎么到了傅时津这，就这么冷静。
苏栖不免开始多想。
“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你会想要这个孩子吗？”
“为什么不要？”
“就……我们结婚才几个月，半年都没到……”
真要说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都不到半年。
这么快就生孩子，苏栖总觉得有些太快。
可是，如果真的要生，她也是愿意的。
因为孩子的爸爸，是傅时津啊。
“你不想要吗？”傅时津很认真地问苏栖。
苏栖迷茫眨了下眼：“啊，我……”
“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就不要。”
傅时津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苏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是在听她的意见，也在尊重她，可是为什么当听到他说“那我们就不要”的时候，她心脏会有钝钝的闷痛感呢。
苏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矫情。
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我又没说不要，你都不知道昨晚我多紧张，我一夜都没睡，看了一夜跟怀孕生孩子有关的东西……我还在想着回去怎么跟你说，结果你就这么冷静，连一点开心激动都没有……”
苏栖眼眶有泪，怨念的同时，还顺带指责傅时津没良心。
“没有套你还要做，还说自己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像你这种没良心的，不管这次有没有怀孕，以后没有保护措施你就别碰我。”
哄老婆是第一位的，傅时津也实在见不得苏栖掉眼泪。
他一面自责心疼，一面悉数收下苏栖的指责，抬手捧住她的脸，态度诚恳地认错：“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不会再怎样？”
“不会再用下半身思考。”
苏栖第一次被傅时津说笑，把头往旁边撇了一下。
“你好烦，都怪你把控不住自己，现在都要闹出人命了。”
“嗯，都是我的错，我认错。”
向来高高在上的傅时津忽然间这样低声下气，苏栖被这样的他打败。
但她还是转过头来，锲而不舍地问：“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开不开心。”
傅时津敛着眸中暗光，拇指指腹轻轻擦拭着苏栖眼角的晶莹，字句清晰地说：“开心。”
“为什么我都感觉不到。”
“什么都让你感觉得到，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
苏栖竟无言以对。
不过想起傅时津平时就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苏栖想想也就算了。
反正……怀没怀，现在都还没个准信呢。
怀孕的话题到这，还没算完。
苏栖的问题很多，她又问傅时津：“你有想过这么早就当爸爸吗？”
傅时津倒是很诚实，没多考虑就答：“在今天之前，没有。”
“之前我爸和我小姨催我们生孩子，你也没想过？”
“没想过。”
因为傅时津知道，苏栖并没有生孩子这个打算。
而且，他好不容易才和她结婚，两人的关系也才刚刚开始，现在或许还不是生孩子最合适的时机。
然而苏栖没有想到傅时津想的这些，她不知怎么就生了股闷气，撅着嘴瞪着傅时津：“还说喜欢我那么久，我看你也是骗我的。”
不是都说要真的很喜欢一个人，都会幻想过结婚生子组建家庭么。
傅时津竟然都没想过！！！
闻言，傅时津蓦地皱眉：“我骗你？”
“对。”
苏栖跟他对视着，最后放弃：“算了算了，就当我是我多想吧。”
她这一夜，真的差点都快给自己孩子取名字了。
怎么好像在怀孕这件事上，比较激动兴奋的好像是自己？
苏栖躺下，钻到被子里，准备补眠。
在长久的沉默后，傅时津跟着躺下，侧躺在苏栖身旁，手臂轻揽着她。
“我没骗你。我对你，是真的。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苏栖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怔怔地转头，对上傅时津藏了许多情绪的眼眸。
“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只要有你，我就够了。苏栖，你要相信，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