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阮皙在浴室简单的洗漱完, 换上保镖为她准备的干净毛衣和裙子, 等擦干脸蛋的水滴, 整理好自己走出去,外面客厅里, 已经被几名黑衣保镖占据。
阮正午坐在真皮沙发上, 一旁, 桑盛盛每次见到这位首富,就乖得跟什么似的。
她冲阮皙眨眨眼,小声说:“你爸来了。”
完事后,很识趣地腾出空间, 溜进了房间里。
阮皙在原地站了三秒,才走过去。
这一夜她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反倒是阮正午跟没休息过似的,眼底还薄红, 冒着一丝血色。
“皙皙, 爸爸……”
“爸不要再说了。”
阮皙不愿意听半句有关秦霜妍的解释, 比起这个,她只相信眼前看见的。
所以阮正午接下来想说的任何调整母亲关系的话, 都被阮皙一句话给堵过去:“这些年来, 我知道您也是看在眼里,为了家,已经很努力的给双方做思想工作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妈妈对我的态度,是她自己放不下执念。”
秦霜妍从骨子里就恨透那个薄情寡义抛弃她和阮玥的负心汉,更恨自己当年被长相柔弱的女人给绿了。
当时刻面对她的时候,只会想怎么严厉教育她要像阮玥那样。
而不是真正理智的想过,无论怎样,这是她的亲生女儿。
阮皙说到这些,扯了扯唇:“恐怕连恩师都看出来这些年,我的心理病根源到底是什么。”
她一心想要活的优秀完美,能获得母亲的赞许。
可是弄巧成拙,把自己变成了个小废物。
阮正午对她说的这些话,沉默了很久。
阮皙没有一哭闹二上吊,要父母给个说法。
她折回房间一两分钟,重新回来的时候,将阮家给她的卡和支票,都还给了阮正午。
“皙皙,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和爸爸也断绝关系?”
阮正午看见她这样,脸色完全黑了下来。
阮皙却说:“爸爸,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不是活在父母阴影下的附属品。之前也是我错了,我希望母亲能在尊重我的基础上好好爱我,但是却依旧甘愿被她的观念支配着。”
她以为听妈妈的话,就能让妈妈爱自己。
结果越听话,在秦霜妍眼里她就是越没主见,不懂得独立的坏小孩。
只要没有人养,是活不下去的。
跟她记忆中的那位祝女士一样。
阮皙把这些卡还给阮正午,是想真正的独立起来。
她不是首富的千金,只是自己。
“爸爸,你不需要替妈妈跟我说抱歉,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
对于这话,阮正午盯着阮皙白净的脸蛋,满腹想说的话,都被她字语行间给拒绝回来了。
最终,阮正午是绝对不会收回这些卡,态度也异常坚决:“你是阮家的女儿,我阮正午的亲生女儿,皙皙,倘若你连爸爸的东西都不要了,爸爸这样打拼是为了什么?”
阮皙眼睫划过一丝雾气,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到底不是个百分百孝顺的合格女儿,摇了摇头,微笑道:“爸爸,我已经成年了,不是17岁之前那个哭着鼻子要父母陪伴的小女孩了。”
套房的门开启又重新地关上。
走廊上,一群保镖跟着阮正午被请了出来,周围格外的低气压。
其中一名保镖看着阮正午沉色的表情,默默地说:“阮总感觉像是被牵连到了。”
——“你不废话吗,他即是父亲又是丈夫,能逃得了?”
——“自古婆媳问题丈夫难两全,怎么到了阮总这边,就是妻子和女儿了。”
——“难啊!”
此刻阮皙关了门,也听不见外面八卦的嘀咕声。
她转身,看见桑盛盛琢磨着听见人走了,才探头探脑的出来。
“你爸走啦?”
阮皙不懂桑盛盛怕阮正午做什么,明明也没对她说过重话。
她的疑惑不解被桑盛盛看在眼里,小声地说:“我十九岁那年为了资源去陪酒,那次凑巧你爸也在饭局上。”
被闺蜜的父亲撞见自己陪酒,从此桑盛盛心虚的很。
看见阮正午,就跟死耗子碰见了猫咪一样,躲都来不及。
阮皙:“……”
“对啦,你真的要和阮家摆脱金钱上的关系?”
方才客厅里的谈话,桑盛盛在房间里是竖起小耳朵听的,耐不住好奇心地问。
阮皙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缓解下心中情绪,说:“嗯,我觉得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做主,而不是事事都要回家问过父母,在这个前提下,想独立,就应该连带金钱上也独立起来。”
这样她才有底气地去面对秦霜妍,而不是一直是卑微求爱的姿态。
阮皙替自己解开心结,连带的笑容真诚实意不少。
而桑盛盛又欲言又止道:“昨晚喻银情给我发了短信,他没找到你,这个狗直接猜到你肯定是来找我了,所以就没急着翻天覆地在榕城找你,而是先去段家一趟。”
提起段家,桑盛盛知道的内部消息都是从喻银情的口中套来的。
阮皙没有想提段易言的意思,在她眼里。
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
……
接下来连续三天的时间,阮皙连居住的高层公寓都退了,这个举动,引起媒体的关注。
首富千金频繁换住处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但是有小道消息声称她和家族闹矛盾,再加上种种的行为举止,就很令人寻味了。
奈何对此,阮皙面对记者跟拍和采访时,从不透露一句话。
反倒是阮正午在某处慈善晚宴上被人问起这事,当场黑着脸色离席。
这些报纸上被人津津有味报道着,每一张都会准时放在段家的书桌上。
段易言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些,长指将它撕碎后,扔在了抽屉里。
他起身走出暗无天日般的书房,身上那件褶皱的白衬衣,上面除了烟头烫出的痕迹外,还有印着许些的酒渍。
看上去就跟那种外面落魄没人要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段易言连衣服都没换,精致五官的脸庞上是半点情绪都没有。
他的身影一出现在楼下,某个贵妇装扮的女人,看起来失落着,瞬间回过神来,上前想要去扯他的衣袖:“易言,你听叔母解释,别这样对你叔叔啊!”
段易言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没递过去,身边的秘书就已经把人拉开。
自称是他叔母的女人半趴在地上痛哭:“易言!易言你是我们段家养大的,不能这样对你叔叔们!”
比起去求新任掌权人段朝西,明显这些都心知肚明这些出自谁手。
叔母哭了半天也没换回什么,于是狠狠地说:“你就不怕我来个鱼死网破把这些事抖出去,大家一起死,你母亲也别想有个好名声。”
段易言冷冰冰的情绪在脸庞浮现,听了极其的讽刺。
他看着眼前这个本性暴露的女人,声音懒散冷淡:“是吗,你觉得有关段家任何新闻,会有哪家媒体敢报道的出去?”
先前榕城铺天盖地的都是段家黑料,那是段朝西和他为了打压叔伯一辈,故意放任为之,还有推波助澜的行为。
现在一个个被打压倒台,段朝西已经成为了段家掌权的那位。
又怎么会允许媒体继续大肆报道这些?
段易言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这个女人。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段家老宅,上车后,面无表情地靠在后座椅背上,近乎没怎么合过眼。
保镖有点担心,开车前低声问:“小公子,先去酒店睡一觉?”
三天里处理段家多年前已久的事,段易言之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一天一夜,没人上前去打扰。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差到了极致。
段易言垂着眼,依旧是那副极其冷淡的模样。
“阮皙在哪?”
他三天前吩咐了周礼等人帮他照顾后,便没有再出现过。
此刻阮皙看完一场舞台演出回来,自己开的车,停车时以为技术不过关,还费了一番的功夫。等下车后,她才换回了红底高跟鞋,从后备箱拿出新鲜的橙子。
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照映着四周。
阮皙连半点脚步声都没听见,结果一转身,防不胜防的看到站在身后的男人。
她险些下出声,连手中的水果也掉落一地。
阮皙花了几秒钟缓过神,眼睛微微睁大,看着衬衣西装裤不在整洁,甚至看上去落魄几分的段易言,她不知道这三天他经历了什么。
本能的皱起眉,先弯腰要去捡地上的橙子。
段易言先一步蹲下,修长漂亮的手没有血色,苍白的过分,去将橙子耐心的捡起,递给她。
阮皙轻抬着眼睫,与他平稳的对视。
直到心中的情绪慢慢淡了,才接过橙子,出声说:“谢谢。”
她伸出小手接过时,腕骨却被男人手指握住,带着冰凉的温度。
阮皙微微用力也挣脱不开,只能继续慢慢站起身,她即便穿着高跟鞋也没有段易言高,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没来由地升起许些不知名的情绪,隐约还掺杂着愤怒感。
“你做什么。”
“回来好不好?”
——
段易言与她近乎同时说话。
阮皙愣了两秒,其实也就是脑袋一瞬空白了。
段易言嗓音低哑着,是在真情实意的求着她。
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二更。
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