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 天寒。
深秋乍过,凛冬的气息就迅速蔓延至整个京城。
姜清远在这天迎娶国子监闵祭酒家的大姑娘,一大早,姜府红绸垂挂, 吹笙打鼓的好不热闹。
姜宓坐在床沿边, 伸手戳了下榻上的奶娃, 奶娃如今还不会走路, 像不倒翁一样,摇晃两下,啪叽摔软垫上。
许是双生的缘故,一个摔了,另一个茫然地看看,随后跟着脑袋一歪, 栽倒下去。
姜宓脸上没有笑容, 今个姜家上下都很忙,俩小奶娃也没人看顾,故而暂时她照料一会。
瑟虹拿了两小碗米糊糊过来,和奶娘一人喂一个。
末了, 瑟虹道:“大姑娘,外头热闹, 您去月亮拱门那边转悠会?”
姜宓抬眼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湿漉漉的,像迷蒙着一层雾气。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披了件白底绿萼梅的披风走了出去。
月亮拱门那边, 一身玄色大氅的商殷似乎等了会,有方圆暗中在,一时半会倒也没宾客过来叨扰。
远远见姜宓过来, 商殷掀起凤眸。
浅棕色的凤眸深邃鎏金,如同冬日下的水波,明晃而无波。
姜宓慢吞吞过来,她揉了揉发冷的小耳朵,瓮声瓮气的道:“殷殷,你也是来参加大哥的喜宴么?”
商殷并未直接回答,他见姜宓一双手都冻红了,遂握着她双手搓了搓。
“天太冷,可想去泡暖汤?”商殷问。
姜宓眼睛一亮,小鸡啄米地点着脑袋:“想去,宓宓想去的。”
说完这话后,她小脸又垮了下来:“可是,今天大哥成亲,我……”
“无碍,你同我走就是。”商殷牵着姑娘家柔弱无骨的小手,抬脚就往外走。
至于长随方圆,则落后一步,同姜家人支会一声。
商殷在城郊有座宅子,宅子依山而建,恰将一汪天然的暖汤圈了进去。
另外,宅子里四处栽种红枫,这个时节已经过了看红枫的时候,倒是有些不美。
商殷走在牵头,刻意放缓了步调,淡然的说:“明年带你来来看红枫。”
他记得,在梦里边,姜宓最喜欢的就是这座宅子,几乎每个冬天她都要来这边住上几个月。
后来,她还想方设法将这宅子从他手里讨了去,占为己有。
姜宓左右四看,眼里全是陌生。
余光一直瞥着她的商殷,薄唇轻抿,眼底有片刻的深沉。
宅子里本身就有人伺候,换洗之物也一应俱全。
姜宓在间布置雅致的房间里换上袍子,随后熟门熟路精致往里间后面的小隔间去。
从小隔间穿过,再走过一道长长的甬道,就能直接到达暖池。
巨大的暖池,放眼看过,约莫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热气氤氲,烟雾缭绕,并有雕刻的银蛇矗立在池边,供人躺坐或放置东西。
暖池正中间,还摆着一排半丈高的屏围,完美的将池子一分为二。
那屏围,是用整面汉白玉制的,上面刻着镂空的缠枝花纹,映着蒸腾热汽,倒也看不甚清对面。
姜宓到时,已经听到屏围那边有水花声。
她眼神微闪,敢下池子的人,除却商殷,整个府邸里就没别人了。
“宓宓?”商殷微哑的声音传来。
姜宓脚尖垂至水面,先试探温度,嘴里懒洋洋地应道:“嗯。”
她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暖池,霎时温暖的湿润将她整个包裹,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母体一般。
姜宓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甚是舒服的叹喟声。
屏围那边,霎时安静了。
姜宓毫无所觉,她在水里四肢划拉,非常自在。
暖池很大,即便分成了两半,也足够她在池子里泡个痛快。
片刻后,屏围边想起一声低笑:“宓宓,喜欢吗?”
姜宓缕青丝的手一顿,她垂下睫毛,素白的小脸在水汽里隐隐约约,只能听见她软糯的声音——
“喜欢呢。”
商殷人似乎就在屏围那边,如果靠的近,可以看到一点点的微末身影。
姜宓踩着温热的池子底,慢慢地游近。
当近到只有半臂距离的时候,她听到商殷说:“想要这个宅在吗?你若喜欢我就给你。”
言语之间,没有半点舍不得。
闻言,姜宓嘴角却是浮起点滴嘲弄,她屏围上浇了一捧水,娇滴滴地撒娇:“不要,我要日后殷殷都陪我来。”
水花扑打到屏围的力道,以及姜宓几乎就在耳边的声音,让商殷愣了下。
他转身,面对屏围,视线仿佛能穿透过去:“你怎过来了?”
姜宓扑到屏围上:“看不到殷殷,宓宓害怕。”
她嘴上这样说着,带水的指尖,却是沿着屏围上商殷的身影,从他下颌位置一直点到心口。
然后,狠狠一戳!
“呀!”屏围没破,她指尖被剐破皮——流血了!
“殷殷,殷殷我流血了,宓宓会不会死掉啊?”她惊慌失措,带着哭腔。
那头的商殷面容一凛,他扬手,带起巨大的水花。
“轰隆”一声,屏围四分五裂,却精准地避开了姜宓站立的位置。
“如何伤的?”热气汹涌,挟裹着强大的气势,商殷穿透雾气,出现在姜宓面前。
他鸦发披散,湿润的沾染在肌骨流线分明的肩背上,修长的脖颈,微微凸出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滑动。
跟着是宛如鱼鳍的锁骨,精致漂亮得让人想往里头打上痕迹。
再往下,就缓缓淹没在暖水里头,看得不太清楚了。
此时,他捉着姜宓的手,见那小伤口不断涌出猩红的鲜血。
他拉着人就要上岸:“不泡了。”
姜宓不依,稳着不动。
商殷回头,就见面前的姑娘面色通红,视线游离,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他。
她噘着水光盈盈的粉唇,嘀咕道:“我还没泡够,殷殷再让我泡会好不好嘛?”
小姑娘柳叶眸也是水润的,浓密的睫羽更是颤得厉害,嫩腮薄粉,仿佛下一刻就能掐出甘甜的汁O水来,真真饱O满O多O汁,一如胭脂蜜O桃。
商殷眸光加深,声音喑哑的厉害:“你流血了。”
姜宓飞快瞥他一眼,然后抽回手往嘴里一塞,再神出粉嫩的小舌尖一舔。
铁锈味的鲜血,像胭脂一样在舌尖洇染开,最后随着唾液一并被咽下喉。
舔一下不成,姜宓将手指头放进嘴里,一连嘬了两口,还无意识发出啵O啵的声音。
“你看,不流血了。”她将满是水痕的手指头伸给商殷看,小脸上尽是得色。
泡暖汤,姜宓其实是穿了衣裳的,不过那衣裳本身就很轻薄,遇水就紧紧沾在身上,领口又还很松,几乎大半个香肩和白嫩胸脯都在外头。
她要稍微踮起脚尖站高一些,怕是整个半身都露出来了。
商殷半垂凤眸,盯着晃荡地水面,意味不明的道:“你先出去。”
姜宓不解,她看了看确实不流血的手指尖,只以为商殷小气,这才泡一会就不让她泡了。
她一怒,扬手就往他身上浇水:“殷殷太小气了,只自己泡,都不让我也多泡泡,我往后不跟你……”
她话还没说完,商殷猛地欺身而上,双手从水里掐住她细腰,撸了人就往边上那巨大的盘起来的银蛇石雕上放。
银蛇石雕,蛇身一半都隐秘在暖汤里,且还是层层盘起来的,故而变形成巨大的空地儿,恰可放置小物件,以及供人躺上面,并不会冷。
水花四溅,雾气涌动。
姜宓头晕眼花,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商殷给压在了上面。
她无措茫然,推攘着他光O裸O硬O实的胸口:“殷殷,你你你压疼我了。”
她不高兴了,这样的商殷让她害怕。
商殷单手握着姜宓手腕,将之放置在头顶,俯身危险地盯着她。
他道:“我说过的,让你先出去。”
姜宓眼尾浸润出水光:“殷殷,殷殷……”
她不喊还好,这般亲密的一喊,反倒让还有微末理智的商殷彻底崩盘。
他用了平生最大的自控,凤眸隐隐泛红:“不准这么叫我。”
姜宓闭嘴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几乎都快哭了。
商殷深呼吸,湿润的带薄茧的手摸过她的脸,鼻息渐粗。
他额头抵着她的,一下一下隔靴搔痒般地轻啄她粉唇:“不要动,就一会。”
姜宓被钳制的双手握成拳头,她半闭着眼,颤动的睫羽下,是晦暗不明的点点芒光。
须臾,商殷松开她,双手撑在她脸侧,见她好似怕的厉害,眼梢凝出了水珠。
他低头,轻轻吻去,正欲让姜宓先出去之时。
姜宓,迟疑的缓缓地松松搂住了商殷精瘦的腰身。
仿佛,星火燎原,轰然一声,所有的克制和隐忍猝然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