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年第二日是在赵渊的怀抱里醒来的,刚睡醒脑子还是迷糊的,昨天是发生了什么,她怎么睡在了大床上?
她的大脑放空,看着赵渊俊美的侧脸,才慢慢回想起昨夜的事,赵渊不仅发现她在装失忆,还说要求娶她。
求娶她!
就算已经是昨晚的事情了,可这会想起来还是止不住的心跳加速,他真的说要娶她,而且还保证不会有别的女子。
后来是怎么了?哦,后来就迷迷糊糊的被他亲了亲,然后她就忘乎所以了,真是被他给迷得团团转。
沈如年忍不住的脸红,赵渊太会迷惑人了,他也得亏是个男子,若是个姑娘家,肯定是外头常说的祸水。
然后沈如年就记起来了,之前就有很多人骂她是妖妃,她是妖妃赵渊是祸水,还挺般配的。
要是有人在赵渊的面前这么说他,他会不会气的把人拖出去砍脑袋,光是想着赵渊黑着脸的样子,沈如年就把自己给逗笑了。
笑了两声赵渊的手臂就下意识的收紧,沈如年以为把人给吵醒了,赶紧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等确定赵渊还没醒,才继续心情很好的睁着眼四处的看。
看着看着沈如年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赵渊不是伤的连床都下不了吗?那他是怎么做到抱着她,还能做到这些高难度的动作的?
昨晚她被他亲的晕头转向的,后来怎么睡着都不记得了,最后还枕着他的手臂睡了一夜……
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伸手去翻看赵渊的伤口,被她这么折腾,肯定伤口又要裂开了吧,可她仔细的去看,却发现白布上面根本就没有血迹,也不像是伤口恶化裂开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赵渊的睡眠一直都很浅,平时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醒,可沈如年在他的身边却能让他放下戒备安心入眠。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能如此轻松自在的睡一觉了。
沈如年在他的怀里笑,他听见了,但不想睁眼,想要继续享受她依赖着他的感觉。
没想到沈如年突然就坐了起来,动静大的他也睡不着了,睁开眼就看见小姑娘拧着眉嘟着嘴,翻着他的肩背在看。
“怎么不多睡会?是不是饿了?我让常福准备早膳。”
沈如年坐着没有说话,泼墨般的长发垂落在她的两侧,更显得她脸小腰细,这么逆着光看,甚至还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
还是个小姑娘没有开过脸,可就是这样娇美的像花一般的小姑娘,就要嫁与他,还要为他生儿育女,光是想到这个就让赵渊心底发软。
他不求功盖社稷,只想要为她和孩子成为英雄。
沈如年还是没有说话,甚至表情看着还有些生气,就连小脸都是气鼓鼓的。
“你的伤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你根本就没有流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啊,你居然骗我,你还要骗我嫁给你,你这个坏蛋,我要去找余妈妈,我要回家。”
赵渊这才知道她为何生气,顿时就清醒了,赶紧长臂一伸将要下床的人给环住,“这会天才刚亮,你的余妈妈肯定还没醒,年年乖,咱们不这个时候去打扰她睡觉。”
沈如年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就撇开脸不去看他。
赵渊发现瞒不了也不装了,从锦被中坐起,紧紧的抱着她,生怕这小家伙真的赌气跑走了。
“那我去找恒哥,总之你是个骗子,坏蛋。”
沈如年挣脱不开他的手臂就拿脚丫子踹他,她哪有什么力道,这白白嫩嫩的脚丫子踹在赵渊的腿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他被踹了也不气,反手就将她的脚丫子给抱住,生怕她踢到别的地方弄疼了她,“我没有骗你,伤口虽然看着快好了,但你一直不记得我,我的心里难过,这难过了病就会好的慢。”
赵渊真是个滑头,故意提起她装失忆的事情,好让沈如年不好意思追究,但他忘了一点,情爱中的女子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她可以装失忆,他却不能骗她。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睁眼的时候害怕你会流血,我闭眼的时候害怕你明日不会醒来,你居然还骗我。”
沈如年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这么要掉不掉的反而比真的哭出来还让人心疼。
真是看得赵渊心被扎了一样的疼,搂着她千句万句的说着他错了。
“我赵渊自认杀伐果敢,阴私诡计样样都会,可偏偏碰上了你,就什么方寸都忘了,我想不到怎么能让你留在我身边不走,只好用最卑鄙的手段来骗你。
便是千错万错,唯独喜欢你想要与你在一起的心没有假。”
沈如年的耳根子软,被抱着这么软磨硬泡,还真有了些作用,她轻轻的抽着鼻子,红着眼睛像只小兔子似的看着他。
“那你以后还会骗我吗?”
别说是他心中欢喜她,便是个旁人瞧见她这模样,也绝说不出半个不字来,赵渊将她抱在胸前,让她听自己的心跳声。
“再也不会,不信你听听我有在骗你吗?”
沈如年被他磨的没了脾气,她才知道这人真的会变的,以前在宫里那个寒着脸,每回喊她沈如年的陛下变了,变得她更喜欢更拒绝不了了。
她的手掌握拳在他的胸口用力的锤了几拳,“这怎么听得出来啊,你又想骗我了。”
赵渊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从头顶到发梢,再到她圆润的肩膀,以及盈盈一握的细腰。
此处他最是迷恋,别说是这么抚摸,便是看上两眼魂都能被她勾走,想起两人在宫里痴缠的那夜,更是口干舌燥。
“你怎么老是摸我的腰,好痒啊。”沈如年弓着身子整个人往前更紧密的贴进他的怀抱,手指更是在他的胸口上比比划划。
“吃了这么多,怎么也不见你胖起来,还是这么瘦,定要好好给你补补。”
赵渊早就想摸摸她的小肚子了,之前沈如年不给他亲近,如今两人可以说是心意相通,自然是忍不住的摸了摸。
“余妈妈说前五个月就是这样小小的,等后面就会像球一样鼓起来,脸也会变胖身子也会肿肿的,到时候变得又丑又胖,你都要认不出我来。”
赵渊听了发笑,“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记得,一点都不丑,我的年年很好看。”
不管是谁,听到这样直白的赞美都会欣喜,更何况还是这个全天下最厉害的男子。
“你就会哄我高兴。”沈如年抿着唇偷偷的笑,心里美滋滋的。
“叫一声赵渊我听听。”
“干嘛呀。”
沈如年和他闹别扭后,总是你啊你的,或者是喊他陛下,不像是她真的失忆那段日子,可以放下身份,毫无芥蒂的喊他赵渊。
所有的称呼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赵渊。
为此他甚至觉得沈如年失忆也挺好的,至少她眼里的喜欢是不掺杂其他的,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也没有别的身份只是赵渊。
赵渊轻柔的捧着她的脸颊,沈如年仰头看着他,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欢喜,“赵渊。”
“再喊一声。”
“赵渊,赵渊。”
“我在。”赵渊的吻轻柔的落在她的眼睛上,此刻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们的温存,屋内一片旖旎。
两个不仅是要拜堂成亲,这还是沈如年的封后大典,仪式和阵仗都不能少。
礼部和鸿胪寺的大臣们连夜搬了家伙,从京城往这赶,带着同行的还有陈诗雨。
沈如年失踪后,她一直在宫内伪装贵妃还在,等赵渊也出宫后,她依旧是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宫殿,每日都要为沈如年抄经诵经,祈求她能平安。
听说沈如年已经找到,还要与陛下完婚,她作为沈如年的女史自然是坐不住了,跟着礼部的人一块南下,就连林晋源也抛到了脑后。
而赵明熙知道这样好玩的事情,也吵着闹着的要跟着一块下江南,却被曹首辅等人严厉的制止了。
“王爷将来是要辅佐陛下巩固江山的,怎可荒废学业,今日这些大字再写两百张。”
赵明熙欲哭无泪,呜呜呜,他的目标就是能做个游手好闲的逍遥王爷,为什么要承受这么重的学业压力,他还是个孩子,他想要出去玩。
可自从陈家倒台之后,太皇太后就一蹶不起,根本没人来管他,他只能哭着把大字写完,给皇嫂偷偷的寄了一封信。
希望皇嫂能救救他这个可怜的小孩。
礼部的人是早就出发了的,沈如年前一日刚知道要成亲,隔日就发现行宫都已经布置好了。
她则是从余氏的家中出嫁。
余妈妈确实是杭州人士,只不过余不是她的姓,而是她相公的姓,她本姓姚,相公死后她便冠了夫姓,对外只说自己姓余,将恒哥和她抚养长大,也就难怪沈如年一直找不到姓余的人家。
沈如年要从外面出嫁,赵渊早就将余氏原本的老家全都翻新,就连宗祠旧舍也都一并修葺。
沈如年这才知道,其实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赵渊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将她牢牢的网在其中。
好在,她根本就不想逃。
既然沈如年已经发现他是装病,又要操办婚事,赵渊也就不再装病,缠着白布亲自督导。
她期盼了这么久,他自然是要给她最盛大的婚事。
皇帝大婚,又是迎娶皇后,自然非同一般,北赵上下的能工巧匠全都汇聚杭州城,热闹的就像是在过年一般。
唯有越王府冷清的就像是一座枯坟,与满城的喧嚣格格不入。
赵晖烨不知在这阴暗漆黑的屋内坐了有多少日,他每日每夜的面对着清冷的屋子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母妃的教诲和周围人反复的声音,给他画了一座牢笼,而他便是这牢笼里的虫蚁。
儿时他想向皇兄一样做经天纬地之大事,长大后他想为死不瞑目的母妃达成所愿,妻子是皇兄要他娶的,这个王爷也是皇兄让他当的。
从小到大,他从未真正让自己快乐过,唯一他内心想要的便是沈如年。
可惜,那不过是昙花,亦不属于他。
外面所有的热闹也终究是他人的。
房门从外面被打开,赵晖烨没有感觉,依旧是低垂着脑袋,像是个垂死之人行将就木。
门外之人踏进房内大步到了他面前,声音沙哑的喊了他一声:“赵晖烨。”
赵晖烨停顿了许久,才缓缓的抬起头,目光空洞的看着他。
高吕荣看到他如今的模样,有瞬间不敢认,监视他的人并没有苛待他,是他自己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坐着。
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个儒雅谦和的越王了。
赵晖烨从头发的缝隙间半睁眼看向高吕荣:“你也来瞧我的笑话?”
高吕荣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讨厌越王,甚至有些同情他,尤其看着如此优秀的人沦落到如今地步实在是可惜。
“我们都是旁人眼中的笑话,又何苦相互折磨。”
赵晖烨闻言没有动弹,睁着眼继续看着他。
高吕荣停顿片刻,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他慢慢道:“有一件事,你有权利知道,是关于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