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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熟31

半生熟31

似是被什么牵引,厉行径自走去了训练场。

站在场地边上的树影中,他看见一个人坐在训练场中央。

尽管隔得很远,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厉行可以肯定,那是卓尧。

心绪微有波动,厉行倚靠着身后粗壮的树杆,点燃了一支烟。

打火机摇曳的火光中,男人精致如雕的五官深邃、立体。

暗沉的夜,世界一片寂静。

厉行面上不动声色,然而投射到训练场中的目光却隐约含着警惕与犀利。

不知过了多久,卓尧起身,行至训练场边上时意外地看到有人从树影下走出来。

月光倾泻下来,照亮默立于树影下厉行的容貌。

视线对峙间,黑夜陡然变得明朗而透彻。

有些话,不必言明。

沉默由厉行打破,他平静地提醒:“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训练。”

然后不等卓尧说话,转身向办公室而去。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

身为参训人员,卓尧在熄灯后擅自离开宿舍被巡查的助教发现,按照集训规定必然要受到处罚。

可令人意外地是当值班战士看见他回来时,除了脸色不太友善以外,竟什么都没有说。

次日清晨,受训警员准时集合在训练场上。

整理完队伍,助教行至厉行面前噼地一个立正,抬手敬礼:“参训人员应到三十六人,实到三十六人,集合完毕,请参谋长指示。”

冷峻的脸上没有透露出丝毫情绪,厉行下达口令的声音铿锵有力:“开始训练!”

第二阶段首先进行的是跑步训练。

一百米跑、十米乘四折返跑、三千米跑、一千米武装越野等等。

总之整整一天,除了跑步还是跑步。

毕竟是女孩子,贺熹的体力怎么都赶不上男人。

哪怕厉行已经根据男女警员身体素质不同将训练强度和标准做了适当调整,可到了下午的时候,她还是渐渐显露出掉队的迹象。

厉行全程参与到训练中,发现她体力不支,他正欲放慢脚步跑到她身侧带着她跑,卓尧已抢先一步扶住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的贺熹的手肘。

抽筋的滋味实在难受,贺熹都快哭了,委屈地说:“我每天都晨跑啊,平时也锻炼,怎么今天突然……哎呀,疼……”

“强度太大。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手上略微用力按住她的脚面,又捋了两下她的小腿,卓尧才扶她起来:“活动一下看看。”

借着他的手劲走了两步,贺熹呲牙一笑:“谢谢队长,没事了。”

卓尧弯唇,算是笑纳了她的谢意,随后把刚刚获得的陈彪案子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又嘱咐她后期去天池时需要注意的细节,同时告诉她在执行任务期间她不能住在自己的公寓,局里会在她归队时将新住处的钥匙送来。

交代完工作,见贺熹一脸的倦容,卓尧问:“还扛得住吗?”

贺熹有点小愧疚:“不训不知道,一训才知道差距,今天差点拖后腿了。”

卓尧谈笑,调侃的那种:“当初我说男性和女性在身体素质上不同,还不服气,认为我性别歧视是吧?”

事实胜于雄辩,贺熹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颊。

卓尧看了看时间:“没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

据说今晚上会有紧急集合。”

一听还有紧急集合,贺熹的小脸皱成了小包子。

厉行回到宿舍的时候,贺熹穿着T恤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还湿着。

心疼地摸摸她被晒得红红的脸颊,厉行俯身将她抱坐在腿上,让她舒服靠在他臂弯里,耐心地帮她擦干头发之后才把人抱进卧室。

整套动作完成,贺熹都没有醒。

凌晨两点,助教询问厉行的意见,“吹吗?”

根据训练计划,今晚确实有一次紧集集合,然后是三公里越野。

厉行拧眉斟酌,之后淡声说:“让他们休息一晚。”

助教点头。

早上,起床号响过之后贺熹还没醒。

躺在沙发上小睡了一觉的厉行起身进了卧室。

宠爱地掐掐她的小脸,柔声唤:“起床了小七。”

贺熹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就没了动静。

将贺熹从被子里削离出来抱在怀里,厉行拉平她被睡得卷起来的T恤下摆,故意以冒出胡茬的下巴蹭她细滑的脸:“醒醒小懒猫,太阳晒屁股了……”

倚靠在他怀里,贺熹孩子一样揉揉眼睛,睡间朦胧地看着他,难能脆弱地嘟哝:“累死啦……”

厉行面前,贺熹总是格外地想要依靠他。

尤其浑身上下酸疼得动也不想动的情况下,她更是需要他的肩膀。

这种依赖的情绪,令厉行感到安心且窝心。

叹了口气,他终于忍不住说:“要不别训了,我受不了。”

厉行高估了自己,他原以为可以狠下心让贺熹随同队友完成训练,可眼见她累得蔫蔫的可怜样儿,他心疼得不行。

贺熹下意识嗯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把小脑袋歪靠在他颈侧,俏皮地说:“这不马上就要提前归队了嘛,不能再丢脸当逃兵啊。

我没事的,我就是撒个小娇让你心疼,上当了吧。”

然后从他怀里跳下床,若无其事地洗漱去了,之后边刷牙边含清不清地要求:“记得刮下胡子啊,别再扎我啦……”

在贺熹的坚持下,厉行最终还是同意她参加这一天的射击训练。

卓尧的枪法在整个市局都是数一数二的,贺熹更是新鲜出炉的市射击比赛冠军,照常理推断,此批受训警员的整体作战水平该是很高的。

可进行行进间射击训练时,他们的成绩与临时抽调出来的部队助训战士相比,居然出现了明显的差距。

“谁都不是天生的神枪手,准头是靠子弹喂出来的。”

对于这样的结果,厉行似乎并不意外,他平静地下达口令:“卧姿装子弹!”

警员们动作迅速地卧倒,打一百米外的固定胸靶。

看似简单的任务,如此反复了多次,就是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全员通过。

有警员不耐烦了,与身侧的队友抱怨:“枪没有经过校对,为了保证射击精度,在无风的条件下必须要实弹发射一发再进行枪支瞄具的调整,时间根本不够。

况且还这么大的风,怎么准?”

厉行的五官很敏锐,尽管警员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听见了,当即斥责道:“怎么不能准!无风的条件?

你以为你是老天,能够在每次射击时创造无风的条件?

还是说有风你就不出任务不射击了?”

以眼神示意助教,从他手中接过同样没有经过校对的枪支,厉行沉声道:“我做给你看,什么是不可能!”

助教盯了警员一眼,随即给厉行下口令:“卧姿装子弹!”

同时旁边有战士开始计时。

助教话音未落,贺熹已清晰听到厉行完成这个动作时身体摔地的声音,很响,让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疼。

再看厉行,接收到口令后他左手前伸,手掌外沿先着地,身体顺势卧倒,右手将枪送出,整个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紧接着,便是子弹呼啸的声音。

厉行的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太快,太紧密,警员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到底有没有走校对枪支的程序,他已经完成了射击。

然后传来报靶员响亮的声音:“全部命中!”

粗略计算过后,大家惊讶地发现,直到厉行起身把枪支还给助教,尚且在规定时间之内。

漂亮地完成一套复杂的动作,且创造出匪夷所思的成绩。

这样的结果,使得受训队员不得不佩服。

于是,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在骄阳下保持旺盛的战斗力,持续射击。

就在靶场上枪声四起时,市局副局长牧岩驱车来到了五三二团。

与他同车而来的,还有轻武器专家—夏知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