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不理你了
秀菊看到顾清溪,也愣了下,之后便笑了。
她打量着她:“你是来找胜天哥哥的吗?”
顾清溪点头:“他在家吗?”
秀菊咬了咬唇,看着她说:“在呢,刚才我给他做了饭,正吃着,等下吃完了,我给他收拾下刷锅刷碗。”
顾清溪:“是吗?”
她不太信秀菊的话。
她相信萧胜天的为人,这几天一直不找自己,是怕别人误会了,给自己惹麻烦,他很注意维护自己的名誉,怕把自己陷入非议之中。
萧胜天不喜欢秀菊,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去招惹人家姑娘。
但是那天他和秀菊有说有笑去南边地里的事,多少让她不舒服。
秀菊:“那当然了,你找胜天哥哥有事吗?我给你把他叫出来吧。”
顾清溪:“不用了。”
一时连见萧胜天的想法都没有了。
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秀菊自然看到了顾清溪脸上的失落,她知道这个姑娘很优秀,听说今天还开了表彰大会表扬她,真风光。
结果现在,她眼里竟然看着发暗,明显是难过。
秀菊有些心虚,不过想想胜天哥哥,她还是咬咬牙,继续说:“不想见那就算了,等会儿胜天哥哥还得去我家打牌呢,可能他就不在家了。”
顾清溪:“我找他也没什么事,就是顺便路过,那我先走了。”
秀菊:“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顾清溪:“什么?”
秀菊:“我们村里的支书想着给胜天哥哥提亲呢,胜天哥哥也问了,明天估计过去相亲。”
顾清溪淡淡地看着秀菊:“那不挺好的?恭喜他了。”
秀菊继续道:“我知道你非常优秀,大家都说你好看,学习也好,但你那前途,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可是我们不一样,胜天哥哥也不一样,他现在也十八岁了,到了相亲的时候,在农村啥情况你也知道,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找,再过几年找不到,只能打光棍,你能忍心这样耽误他?”
秀菊嘲讽地笑了下:“以后你如果考上大学,还不是把他给扔一边,现在看他有钱,和他谈对象,就是利用下他的钱吧?”
顾清溪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一会,突然道:“关你什么事?”
秀菊:“你?”
顾清溪:“你也知道他给我钱用?他有钱,愿意给我用,你管得着吗?”
秀菊听着,目瞪口呆,这不是县城里有文化的高中生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顾清溪却是豁出去了。
她当然是有些难过,不痛快,心里酸得难受。
但是她知道萧胜天肯定不会去相亲,也不可能和秀菊好,他就是顺势说一句,让别人觉得他有点别的想法,免得把他和自己想到一处而已。
毕竟自己还在上学,如果影响了名誉,说三道□□口浪尖,他不愿意让自己难受。
但是秀菊这么说,那就是故意的了。
此时看着秀菊那目瞪口呆的样子,顾清溪心里好受多了。
看着别人受打击,自己的难过也缓解了。
秀菊:“你和胜天哥哥谈对象,就是为了他的钱,对不对?”
顾清溪:“我为了什么,你管不着,但你记住,你家胜天哥哥心甘情愿的,也不是我逼他的,他的钱愿意给我花,你和我说这个有用吗?你能管着你胜天哥哥的钱不给我花吗?”
秀菊大受打击,她无法理解地看着顾清溪,为什么胜天哥哥眼光这么差,竟然喜欢上这种人?
顾清溪:“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没事跑来给男人做饭,有什么意思?他不是说要去相亲吗?你看他就算去相亲,也不会吃你这窝边的草,说明他从来没看中过你,你这么上杆子,自己不觉得丢人?”
秀菊一下子受不了了:“只是别人和胜天哥哥说,胜天哥哥也没说一定要去相亲。”
顾清溪:“哦……这样?那就是他心里有我,绝对不会去相亲的。”
秀菊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清溪,过了好一会,她终于确认,这女人根本点廉耻!
可是胜天哥哥偏喜欢这个女人!
秀菊眼泪差点落下来,愤愤地瞪了顾清溪一眼,走了。
顾清溪看着秀菊离开,自己也往回走。
她现在不想看到萧胜天,看到后她会忍不住想和他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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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她家里围了不少人,热热闹闹的,她哥哥正站在小院中间,摆弄着那戏匣子,戏匣子开始咔嚓嚓的都是噪音,后来被调整得慢慢清晰起来了,里面竟然是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听到这个,大家都激动起来,聚精会神地听。
顾清溪见此,便悄没声地回屋去了。
回屋后,自己先生了好一番闷气。
她明白萧胜天的心思,怕连累自己,所以干脆远着自己,但是他这么为自己考虑,反而是把自己的心放在火上烤,他怎么能不明白,这么看不到他,被他远着,心里比一千一万个人说三道四还要难受。
这么想着,记起上辈子,上辈子的那个萧胜天,心里自然是有自己,但是为什么却从来没说过什么,为什么二十年的时间都没靠近自己一步!
就算自己之前对他有误会,但他为什么不做哪怕一点努力!
她隐约意识到,萧胜天是矛盾的,他这个人生性骄傲,桀骜不驯,但是骨子里又是自卑的,这种自卑,可能从他被那么多人围观着捡起地上碎瓷片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
顾清溪这里闷了半天,最后只好拿起英语书里,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读,努力让自己转移视线。
她并不生气,也不泛酸,不就是一个秀菊吗,萧胜天不喜欢她,一点不喜欢,所以她不该乱吃醋!
这个时候傍晚了,炊烟四起,到了吃饭时候,顾建国把戏匣子收起来,村里还没通电,这个得用电池,他不太舍得这么耗费电池。
外面听戏匣子的也都恋恋不舍准备回家做饭吃饭去了,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很快饭做好了,都过去正屋吃饭,今天正屋焕然一新,那奖状自然是仔细地裱起来挂在正中间,而收音机也放在旁边最显眼的地方,上面还拿了一块布珍惜地盖上。
顾保运还把自己珍藏的蜡烛拿出来点上,这是平时都不舍得点的。
今晚伙食不错,炒了豆角,拌了一个凉菜,熬得是棒子面红薯粥,吃得是棒子面饼,一家子吃得满足,吃饭时难免说起今天顾清溪被颁奖的事。
廖金月提起自己白天演讲的事,自是眉飞色舞,满脸兴奋,她觉得自己活了四十多年,这是最出风头的一次了!
顾建国连连夸赞,陈云霞督促顾建国说让他学着点:“咱这买卖想要做好,得有口才,全靠你了!”
顾建国摸摸脑袋,觉得自己比起娘来差远了。
说话间,廖金月便想起来萧胜天,多少有些遗憾:“胜天这孩子,看着开朗,其实心思挺细的,人家怕咱们想多了,干脆不来了,你说这事也真是的,何必呢!哎!”
顾建国之前因为萧胜天多了几笔买卖,对萧胜天看法也有些改观:“说得是,其实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胜天如果在,和我爹一起喝几盅,那该多好啊。”
这么一提,就连顾保运都有些遗憾了:“改明儿过去看看,让他来咱家吃个饭。”
吃过饭,陈云霞和廖金月收拾碗筷,顾清溪也拿起扫帚扫地擦桌子,很快屋子里收拾利索,顾清溪正要回屋,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却是萧胜天来了。
她神情一顿,打算直接回屋了。
一出去,就见萧胜天已经和她娘一起往屋里走了。
萧胜天看着她,她随意打了声招呼,便要回自己屋去。
萧胜天:“我带了松子,清溪要不要尝尝?”
顾清溪听了这声音,鼻头发酸,才几天没见,她觉得倒像是一辈子那么久。
她淡声说:“不用了,刚吃了饭,也没什么胃口。”
她娘连忙说:“你吃过松子吗?没吃过尝尝,过来,坐下一起尝尝。”
在自己娘面前,顾清溪也不好太别扭,只能进屋去了。
进屋后,萧胜天便说起这两天特别忙,还出了一趟省,所以没过来,言语间还是很亲近,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廖金月也就不提之前那茬,说起自己闺女今天得奖的事。
萧胜天笑看了一眼顾清溪,之后便望向墙上的奖状,已经熏得发黄的墙上,奖状已经被裱在相框里了,挂在墙上,颜色鲜艳,格外惹眼。
一时又问起来戏匣子,萧胜天自然是夸赞连连,廖金月更来劲了,又把自己演讲的事说了,听得大家直乐呵。
萧胜天带来的松子是炒过的,颗粒饱满,吃到嘴里香得很,大家吃得高兴,便说一起打牌,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顾清溪见此,本来要趁机起身回屋,谁知道廖金月让她帮看着牌,她也只好坐在那里。
坐在那里,却是自始至终没看萧胜天。
中间廖金月起来提暖壶倒水的时候,顾清溪可以感觉到,萧胜天几乎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边,但她就是没抬头,不想看他。
廖金月回来,继续打牌,兴致高昂,不过萧胜天那里明显有些低落了,笑起来都有些勉强。
顾清溪看着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干脆起来回屋了。
回屋没多久,就见萧胜天走去院子里,估计是找解手的功夫出来的,他也不去厕所,就站在院子里,往顾清溪这边看。
顾清溪在屋里看到了他,但是没吭声。
她想,自己今天过去他那边,他在家里,哪能不知道自己遇到了秀菊,结果他装傻,说不得自己和秀菊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本来两个人之间的事,是他凭空牵扯了别人,倒是让人家有理由把自己说教一番。
萧胜天在那里站了一会后,也就进屋去了。
进屋后,里面又传来打牌声和说笑声,打了那么几轮,也就散了。
顾清溪站在窗子后面,看着院子里的萧胜天,他临走前,还看过自己方向,不过外面有月光,屋子里暗,他应该看不到。
当晚辗转反侧,自然是几乎一夜没睡着,第二天醒来,困得要死,不过还是爬起来,准备去学校。
她如今身体好了,得赶紧回去学校,补一补功课,准备这学期的期中考试了。
第二天,自然是顾建国送她去上学,路上,恰好遇到萧胜天开着拖拉机去县城里,说是要捎他们一段,顾建国当然乐意,便把车子放拖拉机上,自己和顾清溪在拖拉机后头坐着。
萧胜天是说让顾建国或者顾清溪到前头来的:“前头没风。”
顾建国自然不可能自己去享福让妹妹在后面吹风,可顾清溪也摇头拒绝,不去,就想站后头。
萧胜天便不再说什么了。
如此到了县城,顾建国看看时间,他是想去集市一趟的,不过又担心萧胜天不顺利。
萧胜天看出他的意思,便说:“怎么不顺路,我现在暂时住在生产资料局的宿舍,正好经过他们学校,你放心就是,我把清溪送到学校。”
顾建国放心了,正要点头,谁知道顾清溪说:“哥,人家难道就没事,开拖拉机到县城,肯定是要办事,还是你送我吧,你也不急那一会儿吧?”
这话一出,顾清溪便感觉萧胜天望向自己,那目光失了光彩。
顾清溪不理,故意对顾建国说:“哥,你送我吧。”
自己妹妹都这么说了,顾建国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笑着说:“行,行,那我送你,不麻烦胜天了。”
下拖拉机的时候,顾建国在搬车子,顾清溪看向萧胜天,他也没看自己,正看着地上的马路,侧脸冷硬,像一块冰。
顾清溪一狠心,跟着顾建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