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终于到了郁棠和赵澈大婚的日子,整个京都都沸腾了。
加之又是正当盛暑, 一大清早, 长街两侧便聚集了等待看晋王迎亲的盛况。
晋王俊美无俦, 又是京都身份最尊贵的男子, 多少闺中姑娘和妇人们心生感伤, 但又对晋王妃无法憎恨。
晋王妃可是天齐圣手的徒弟, 还是机关大赛的魁首,单单是这样一个身份, 就让所有贵女们望尘莫及, 她们拿根绣花针还尚可, 机关术什么的, 难道不应该是男子才应该擅长的么?
近日,郁棠在京都百姓眼中, 已经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了。
也难怪人家先后嫁给了京都最负盛名的两个男人。
刚过辰时, 晋王府的迎亲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赵澈今日着一身大红色吉袍, 腰封上中央点缀着一枚硕大的和田玉, 白玉冠半挽墨发, 已经恢复正常的双眸无比锐利, 如盘踞在上空,傲视天下的雄鹰。
但与此同时,男人的脸上带着不可忽视的笑意,和寻常时候不苟言笑, 冷硬无情的样子截然相反。
他骑着一匹雪色战马,马头绑着大红色绸缎大花,有种鲜衣怒马踏长安的风流。又因相貌天生冷清,有着云与水的翩然。
这是赵澈此生第一次穿大红色,其实,他的相貌偏向魏晋风流,大红更是衬得他风姿卓绝,领着姻亲的队伍一路走来,不知惹得多少女儿家芳心萌动。
“晋王殿下好生俊美!”
“晋王妃上辈子定然是救苦救难了,否则岂能得来如此良缘!”
“一见晋王终生误,我此生都不想嫁了……”
“……”
大梁民风开化,民间女子公然倾慕一个男子的事情屡见不鲜,故此,赵澈从晋王府前去白府的路上时,无数姑娘家们眼巴巴的一路追随。
南炎和北焱兄弟二人也穿着簇新的锦缎,两人跟在赵澈身后,也觉得自家王爷如斯风流,俊朗无边。
心道:王爷真是害人不浅,姑娘们为了王爷都不愿意嫁人了……
这时,喧闹的人群中,陆一鸣悄然无声的走了出来,但他并未靠近迎亲的队伍,男人盯着赵澈的背影,腮帮子动了动,很快又消失在了人群中。
无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
白府,闺房。
白墨池不曾娶妻,郁棠出阁,身边总不能连一个“教”她“规矩”的妇人都没有。
故此,古天齐前几日就命柳如是来了白府。
郁棠已经梳好了大妆,穿的是晋王妃的喜袍,头上压着重重的凤冠,几个爹都很疼她,脖子上和手腕上都被“强行”戴上了沉沉的黄金首饰,郁棠还没踏出闺房,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柳如是笑眯眯递了一本册子过来,道:“棠儿啊,这东西你好生保管,最好就放在身上,不然到了晋王府之后不好找。”
郁棠脑袋太沉,不便低头,柳如是就翻开示意给她看,“棠儿,晋王殿下虽是丰神俊朗,天赋异禀,但你也了解一二,以防今晚伤了自己。”
郁棠:“……”
她无意间扫了一眼书册上的画面,郁棠当即合上,她脸上涂了胭脂水粉,但依旧掩盖不住涨红的脸。
天赋异禀……
柳姨怎会知道?
郁棠半点不想和旁人谈论她和赵澈的……大婚之夜。
忙岔开了话题,“柳姨,您歇会吧。”
柳如是捂唇偷笑,忍不住又说,“棠儿啊,你可别怪柳姨多嘴,晋王殿下那容貌、那体格,真真是无人能及的,你可得多学着点那方面的事,迷的晋王非你不可,万不能叫旁的狐媚子钻了空子!”
提及此事,柳如是有说不完的话,她的一身好本领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说,“棠儿,不是柳姨自/吹,在对付男人这方便,柳姨有的是手段,只要你愿意学,柳姨一定会毫无保留的都教给你。媚/术你听说过吧?以棠儿的资质,柳姨保你学会。”
媚/术……
郁棠脖子太沉,不便转动,只能直直看着前方,立刻道:“柳姨!您不要再说了!”
柳如是讪了讪,有点不甘心。
她这一身的本事,怎么就没法传承下去呢!
侍月走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娇俏的马面裙,发髻上插了朵玫红色小花,还涂了口脂,笑眯了眼,道:“姑娘,王爷他已经来了!”
她话音刚落,白府大门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柳如是惊叹,“王爷也太心急了,这才什么时辰?哪有人这样早就过来迎亲的。”
郁棠:“……”她突然有些紧张。
又不是没有嫁过人,但上回也不像今日这般,她甚至能想象出来赵澈此刻的模样。
他来这样早,也不怕旁人笑话……
郁棠微囧。
……
白府大院,除却慕容焦之外,其他三个爹今日皆在,见赵澈由下人簇拥着,风姿卓然的走来,三个爹心情各异。
赵澈身段高大颀长,如此看上去,比郁棠高出了太多。
不管是从年纪、身段,亦或是力量悬殊上,赵澈和郁棠之间的差距都太大了。
看着赵澈修韧的体格,三个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落了霜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要知道,自家的女儿瞧着也仅仅是一朵娇弱的小花儿啊。
赵澈不以为然,抱拳朝着这三人一礼,“小婿拜见岳丈大人。”
白墨池、古天齐,以及徐卫骞是在站在一块的,赵澈行礼的方向,正好是朝着他们三人。
今日登门的宾客几乎包含了全京都的权贵,赵澈不可能一一拜见岳丈。
但他如此一行礼,三个爹心里也有数了。
白墨池咳了几声,“来人!既然姑爷来了,那就开席吧!”
古天齐眼眸微红,真的很不想嫁女儿啊,他一定要大喝几杯,以酒消愁。
徐卫骞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日,还是心有不舍。再者,赵澈也不是寻常的男子,没有那么容易好掌控的,若是他将来欺负郁棠,他们这个几个爹合力也未必能降得住他。
为了郁棠的今后的日子,徐卫骞觉得,他一定要好好规划一下。
唢呐声响彻白府,酒席开始。
原本,以赵澈的身份,敢敬酒的官员并不多,但又见古天齐、白墨池,以及徐卫骞逮着他猛灌白酒,官员们也依葫芦画瓢,纷纷劲酒。
白墨池留意到,短短小半个时辰后,赵澈已经喝了数坛白酒,按着这样的速度下去,赵澈今晚一定进不了洞房。
白墨池默了默,没有上前制止,巴不得赵澈被灌的不省人事。
……
“棠儿,吉时到了!你义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何能那样灌酒?好在晋王酒量尚可,否则你今个儿晚上洞房都未必能捞着。”柳如是埋怨了一句,给郁棠递了把宫扇,又说,“棠儿啊,马上就要上花轿了,你定要记着柳姨给你说过的话。”
郁棠:“……”
赵澈千杯不醉,他喝多少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几个爹那样灌他,反而会被他记仇的……
今晚醉酒不醒的人,估计会是三个爹……
郁棠的猜想完全没错,她被喜婆搀扶着走出闺院时,三个爹已经眼神朦胧,步履阑珊,白墨池有武功,还算能撑住,古天齐和徐卫骞已经只能靠着下人搀扶着,才可勉强站稳。
按着大梁的习俗,新娘子上花轿,需得家中的兄长背着,白征是她义兄,自是由白征背她。
下人在闺院月门处摆了绣凳,白征已经等候了片刻,他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锦缎长袍,面容收拾的一丝不苟,见郁棠出来,白征晃了晃神。
今天,他就要亲手将她送上花轿了。
郁棠的脸用了团扇遮掩,看不清白征的脸,只听见白征道:“糖糖,我来送你。”
郁棠点头,“多谢大哥。”
喜婆催促了一声,白征不再多言,也没有再多看郁棠,他转过身,弯下腰,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喜婆扶着郁棠趴在了白征的背上,唱礼道:“吉时到,新娘子出门了!”
白征的步子很稳,郁棠直至被背上了花轿,半点也没有被颠簸到。
“起轿!”随着喜婆唱礼,轿子稳稳当当的被人抬了起来。
透着薄薄的轻纱帘子,郁棠瞥见了外面的赵澈,他也朝着她看了过来,郁棠仿佛是被烫到了,立刻又移开视线。她怀里还揣着一本避火图,柳如是送她上花轿时,给她塞了一只宝瓶,她抱着宝瓶,想了想又将避火图掏了出去塞进了宝瓶里。
做好这一切,心跳才稍稍缓和。
赵澈的目光淬着醉意。
他的棠姑娘终于上了他的花轿,从今天开始,她就真真正正是他的人了。
……
到了晋王府,车帘被人撩开,一只大掌伸了过来,那声音像是从云端飘来,带着酒香和薄荷味,“棠儿,到了。”
郁棠顿了顿,将手递给了他。
被赵澈抓住的刹那间,她又感觉自己就要被点燃了。
借着赵澈的力道,郁棠走出了花轿,她将宝瓶递给了侍月,自己一手举着扇子。
王府的主事公公唱礼,“吉时到!新人拜堂!”
到了前厅,随着公公唱礼,郁棠跟着赵澈拜了天地,等到夫妻对拜时,她总觉得有道视线直直盯着她,郁棠一抬眼就看见赵澈在看她。
两人一对视,男人好看的唇角扬起,笑的风流又肆意。
郁棠忙举着扇子遮住二人之间。
她和陆一鸣成婚那日用的是盖头,但始终没能等来有人给她掀开,这一回改成了团扇,她发现有诸多不方便,这还没入洞房,她便和赵澈见上了……
“送入洞房!”公公朗声唱礼,郁棠的心被这几个字吓的提到了嗓子眼。
赵澈牵着她的手,指腹故意在她手背打转,不知道是不是郁棠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人时时刻刻在提醒她什么。
婚房是赵澈亲自布置,是按着赵澈的卧房修葺的,这并不符规矩。
即便是寻常的大户人家,家主也会有单独的院子,但赵澈却将婚房设在了他自己院中,这无疑是要和郁棠住在一块。
有赵澈在场,看热闹的女眷不敢喧哗,他扶着郁棠坐在了喜榻上,屋内摆了冰块,还算沁凉,但郁棠这一身大妆着实也不好受,赵澈哼笑,嗓音低低的,极致温柔,又像是带着几丝酒意,磁性醇厚,“你也不嫌累,都摘了吧,先更衣沐浴,我让下人给你准备吃的,你安心等我归来。”
郁棠:“……”
哪有新娘子一进洞房就沐浴更衣?
在场的妇人们将赵澈的话听的真真切切,一应面露羞红之色。
晋王如此关心新娘子,倒也是个性情直爽,且还是个毫不顾虑的性情中人,瞧把新娘子臊的,脸都找不到地方藏了。
“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郁棠压低了声音催促,当真很担心赵澈又会“语出惊人”。
赵澈笑了笑,婚房内还有不少贵女和命妇,害得他和郁棠都没法好好说句话。
王府的宾客,他并不想着招待,但此刻时辰还早,郁棠脸皮又薄,他只好暂时离开,“等我归来。”离开之前,男人又说。
这嗓音比方才还要喑哑。
赵澈走后,郁棠才如释重负。
魏嬷嬷亲自过来伺候她卸下了凤冠,她伺候过先皇后,身份自是尊贵,即便是在场的命妇,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喊她一声“魏嬷嬷”。
“王妃可饿了?时辰尚早,王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老奴叫人给您布菜。”魏嬷嬷越看郁棠的身段越是满意。
她的脸自是无可挑剔,夏裳轻/薄,玲珑曼妙的身段一览无余,魏嬷嬷笑不拢嘴,恨不能今个儿就看出郁棠有孕。
郁棠点头,“劳烦嬷嬷了。”
魏嬷嬷见郁棠谦卑有礼,即便出生不算好,但也不比高门大户的千金差分毫,她笑道:“先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今个儿也该满意了。”
郁棠莞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郁棠已经换下了厚重的喜袍,洗去了脸上大妆,她穿的是赵澈准备的低领睡装,是艳红色的锦缎,衬的肌肤雪腻莹白,怎么看都是专门洗白白,等着他过来似的……
倒不是郁棠自己想入非非,因为她知道,赵澈准备她身上这套衣裳的用意,极有可能就是她想的那样。
郁棠总觉得她带来的宝瓶太惹眼,里面的避火图藏的还不够隐秘,她正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恭喜王爷。
赵澈:本王今晚能吃上肉么?
读者:糖糖已经洗白白,王爷想怎么吃?
赵澈:感觉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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