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的目光如同一道无形的网,将郁棠团团困住。
原本, 郁棠以为赵澈虽是行径古怪, 但也不至于对她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孤女下手, 他更是不屑。
可到了此时此刻,郁棠即便还是不相信赵澈是看上自己了, 也已然有些慌乱。
随着男人款步而来,郁棠原本的镇定渐渐瓦解,和赵澈对视, 每一个呼吸都是煎熬。
她试图去喊一声:“王爷。”但根本开不了口。
就在赵澈行至郁棠面前时,她又无声的唤了一声:“师叔!”
此时的赵澈, 眉目微冷,他是何许人也, 自是一眼就看出郁棠对他的排斥和提防。丝毫也没有一个女子对男子的倾慕。
纵使他不去窥探郁棠的心思, 也知道她心里没有自己。
赵澈从不将男女之情当回事,但这个认知对初动真情的人而言, 还是有些残酷。
赵澈没有止步,又往前迈, 直至郁棠的后背就在抵在石案上时, 他一伸手, 大掌握住了那把纤细柔软的腰。
这腰太过纤柔, 赵澈凭着掌心的触感就能想象的出来,他的棠姑娘若是在榻上,那将是怎样的光景。
男人眸色一暗,他长臂稍一用力, 就将郁棠拉到了自己跟前,迫使她与自己靠的无比之近。
“你还能往哪里躲?嗯?”男人哼笑了一声,有点懊恼,但似乎又不舍得与她置气。
郁棠伸手去推。
晋王这又是要做什么?
他肆意妄为,她却是不行的。
郁棠摇头,她被红九点了哑穴,根本说不出话。
赵澈步步紧逼:“棠姑娘聪慧过人,应该早就看出本王对你的心思了吧?”
郁棠又摇头。
赵澈蹙眉,听见她心里嘀咕【他疯了么?我无法说话,眼下可如何是好?】
赵澈:“……”
他起了别的心思,就故意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郁棠连连摇头。
赵澈听见她说【我默认什么?我与晋王之间是云泥之别,我也从没想过其他,晋王殿下若是再这样,我便……我便与他决裂。】
赵澈:“……”
他的棠姑娘不贪图权势,也不爱富贵,更是没被他的俊美所迷惑,赵澈鲜少尝到这样的失败。
他索性给她解开了穴道。
而这时,郁棠强装镇定,试图与赵澈讲理:“王爷!不,确切的说,我应该喊您一声师叔,不知师叔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她又搬出辈份来压他!
赵澈难免失落,又是一声嗤笑:“呵~郁棠,本王有时候当真搞不清你是蠢?还是聪明?本王自从与你相识,处处护着你,不惜与你共生死,你以为本王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因为疼爱同门师侄?”
赵澈的反问,让郁棠哑口无言。
也更是让她从自我欺骗中惊醒。
她一直以为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被赵澈惦记上。她也自以为,只要她自己本本分分,就能和赵澈之间保持着清清楚楚的关系。
而事实上,似乎从她重生以来,次次遇事都是赵澈站在她身边。
如果没有赵澈,郁棠这条小命可能都已经没了。
对上少女吃惊且不可置信的漂亮眸子,赵澈心里稍稍好转。
果然,美人就是讨人欢心。
即便郁棠的反应让赵澈不喜,他还是不舍将她如何。
郁棠的心跳加速,绝非是因为羞涩,而是她从上辈子开始,就已看破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她不会轻易将自己交付给谁,也再不敢了。
更何况,赵澈是迟早要造反的人。
郁棠仍旧强装镇定:“师叔!我知你对我有恩,我这辈子都会记着师叔的恩情,也定然会报答师叔,还望师叔莫要逼我!”
他逼她了?
赵澈觉得自己这几年一定是修身养性的太成功了!他这样畏手畏脚的对待一个小女子,竟然还被对方认为是“逼迫”。
一条臂膀感受着软玉温香,赵澈一呼吸,鼻端都是淡淡楚楚的幽香。
这种香气不是任何一种花香,而是少女身上的体香。
赵澈今日已经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以他的性子,就绝无可能会收手。
他的臂膀又是一紧,迫使郁棠贴在了他身上,让她的身子稍稍前倾,看着她只能可怜又无助的困在自己怀中,赵澈觉得,他暂时可以原谅郁棠的无情无义。
赵澈盯视着怀中人的明明慌乱的要命,却又装作镇定的眸子,语气暧昧,与寻常时候的晋王截然不同,少了威严和冷硬,多了一丝纨绔风流。
他说:“你是应该好好报答本王。本王为你杀人,为你劫狱,为你险些丧命,现如今,又为了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你说说看,你打算如何报答本王?”
郁棠从未听过情话。
而很显然,赵澈的情话太猛,让早就对男子失去一切信任的郁棠彻底震惊,乃至无措。
若是赵澈一惯如此风流,她倒是不会当回事,但此刻,郁棠吓的不轻,一手无意识的揪着赵澈的衣襟,半晌回不过神来。
毕竟上辈子她错付真心,早就被伤的满目疮痍,这辈子已经不太可能去喜欢任何一个男子。
更何况,她身世不明,身上还背负着人命案,更是没有心思考虑男女之事。
赵澈突然低下头,唇就要靠近对方的时,他又不动声色的移开,最终落在了郁棠白皙粉润的耳垂上,轻轻擦过。
不着痕迹的撩拨。
被撩拨的人尚不知情;
撩拨者已经无酒自醉。
郁棠如被电击,身上打了一个机灵,瞬间移开了脸,急道:“师叔!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其实……其实知道师叔的隐疾!”
她被赵澈掳来过好几次,但她至始至终都不曾失身。
郁棠一厢情愿的以为,赵澈之所以需要她,无非是为了满足某些难以启齿的念想。
赵澈:“……”
男人的满腔热情在一刹那间被凉水泼灭了大半。
他之前窥听郁棠心思时,就已经知道这小女子将他当做是“废人”了。
这种事无需解释,直接验证才是最有效的自证办法。
赵澈低低一笑,但这次的笑声带着几丝冷意,空出的一手捏起少女精致的下巴:“既然如此,你又害怕什么?还是说你不喜欢本王这样的?却是想找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嗯?”
郁棠小脸涨红,赵澈这话对她而言已经是亵/渎,她脸红不是羞涩,是被气的:“你莫要胡说!你再不放开,我要喊人了!”
小东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赵澈觉得他也快忍不住了。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了心,却被对方当真是个不行的,倔傲如赵澈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现在只想一雪前耻,换做是曾经的他,立刻就将人捉到榻上,身行力践的教她,得罪了真正的精力旺盛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赵澈胸膛起伏,被气的不轻,故意附耳威胁:“你倒是喊两声出来听听,本王说不定会很喜欢。”
郁棠不明白,赵澈怎会突然这样。
她扬起手扇了过去,这巴掌拍在赵澈俊逸的脸上,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郁棠却是掌心痛的厉害。
赵澈没有避让,不偏不倚的受了一巴掌,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打的过瘾么?郁棠,本王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至少也得给本王一个机会,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像陆一鸣。”
他懂她。
因为懂,所以到底没有做到覆水难收的一步。
就在这时,红九嗖的一声闪现,天知道,看见自家王爷紧紧抱着棠姑娘,他的小心肝是多兴奋!
仿佛能预见到不久之后,晋王府就能多出小世子和小郡主了。
赵澈广袖一挥,将郁棠藏在袖下。
这个动作纯粹是无意识的。
他突然发现,即便来人是红九,他也不愿意让对方看见郁棠此刻小脸涨红的娇态。
这种近乎病态的占有,似乎让赵澈明白了什么。
他今日这样表态,或许并没有错。
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就应该抢来么?!
男儿大丈夫,强/取/豪/夺没什么丢人的!
赵澈冷冷道:“什么事?”
沉浸在幻想中的红九双眼一怔:“啊?王爷您说什么?”
赵澈:“……下去。”
红九呆了呆:“哦!”
红色身影一闪而过,赵澈正叹气,红九再一次突然出现:“王爷!出大事了!方才我险些忘了说了!一品阁阁主、指挥使,还有首辅大人都来了!”
赵澈:“……”呵呵,他们倒是来的很及时!
郁棠还没松口,赵澈暂时不想放人,吩咐道:“挡住他们!”
“是!王爷!”红九又瞄了一眼被赵澈困在怀里的郁棠,咧出一嘴整齐的小白牙,笑了笑:“王爷莫要担心,一切有属下!王爷您……不急,慢慢来。”
赵澈:“……滚。”
红九走后,赵澈将郁棠放开,郁棠大口喘着气,受惊过度:“师叔,我师父和义父都来了,我现在要走了,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还望师叔能够自重!”
郁棠脱离了赵澈的束缚,往一旁躲开了几步。
赵澈定定的看着她。
他识人无数,明白她的为人。
她这样的人一旦对谁好,就会发自内心的好,可她也绝不对轻易交付真心。
赵澈可以等下去,但他的耐心毕竟有限:“本王并没有让你立刻答应跟了本王,你现在好好考虑考虑。”
郁棠根本无需考虑。
陆一鸣尚且不是她能应对的,何况是赵澈?!
郁棠直言:“师叔,我乃带罪之身,如今也未曾和离……”
未及她说完,赵澈抢言:“本王会帮你脱罪,也会帮你和离。”
郁棠又道:“可我即便和离,也是嫁过人的妇人,师叔是天潢贵胄,富贵不可言喻,日后还会……”还会登基称帝,必定佳丽环绕。
她郁棠这辈子就不打算不嫁人,更不会与别人抢一个男人!
赵澈拧眉,郁棠的欲言又止让他猜不出后面的话,他只道:“本王不会介意你嫁过人,更是知道你与陆一鸣尚未圆房,你还是黄花大闺女,本王更是不会介意。”
郁棠:“……!!!”
少女的脸更红了,恼怒至极,赵澈却放不过她:“你最好能尽快考虑,今天不给本王一个答复,就别想离开,天王老子来了都行不通!”
郁棠:“……”
……
同一时间,晋王府大门外,白墨池、古天齐、徐卫骞三人都到场了。
几人到晋王府的时间,前前后后相差不到半刻钟,可见这几人对郁棠的行踪都是了如指掌。
南炎和北焱手持长剑站在照壁处,二人身边的赵小七嘀咕了一句:“父王与棠姑娘说话,他们来做什么?”
奎老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道:“公子就别问了,你还是个孩子。”
赵小七:“……”孩子怎么了?孩子就不能关心一下父亲的终生大事?他也很想要一个娘亲啊!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过娘,他也很不容易的!
南炎忧心一问:“外面的护院能挡得住么?”
北焱也表示担心。
毕竟,门外的三路人马都是全副武装过来的。
这时,红九再一次折返,少年一脸亢奋:“王爷正抱着棠姑娘说话,王爷让咱们挡着,今日谁也不让进来。”
晋王府众人:“……”这种事直接说出来真的好么?
赵小七一脸欢快。看来他不仅要有娘亲,搞不好还能多出一串弟弟妹妹。
红九嗓音嘹亮,这话传到王府大门外,白墨池等人本就焦虑,这下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白墨池:“!!!”老子还没抱过的女孩儿,晋王他岂能抱?!暴躁!不能忍!那是我女儿!
徐卫骞一惯隐藏锋芒,此刻却是率先道:“白大人,阁主,你们还等什么,冲进去吧!”
话音刚落,整条巷子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再次定睛时,就看见股古天齐手里不知拿的什么机关。这机关威力甚大,一旦发动便有圆石飞速射出,直接打在了晋王府大门外的麒麟狮子上。
那足有人高的石狮子瞬间炸裂,碎石四处飞溅。
白墨池、徐卫骞:“……”嗯,看来古天齐这厮也不是一无是处。
赵小七捂着耳朵,仰头对南炎几人道:“哇塞~我目测父王今日的计划要落空了。”
红九也呆住。
好厉害的招式!
他自己好歹也是七品以上的武士,可能是八品,也可能是九品,具体他自己也搞不清。反正至今都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尝尽了孤独。
然而,方才一品阁阁主的猛招绝非是他能抵挡的!
红九嗖的一下又不见了。
北焱:“……”小九今天怎么不缠着别人打架了?这个时候跑什么跑?
晋王府的护院开始面面相觑了,虽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赵澈上过战场,皆是经过特殊训练,但还是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到底打还不是不打?这是一个问题。
……
后院这边也察觉到了动静。
赵澈阖眸静静窥听外面的状况,红九的出现,让他突然睁开了眼:“是天齐圣手?”
这厮果然有这个本事!
难怪炎帝一直在暗中找他!
数年前便有传闻:得天齐圣手者得天下!
赵澈微微收敛神色,对红九问了一句后,又看向了郁棠。
他的棠姑娘师承古天齐,只怕也被炎帝和各方势力盯上了!
红九道:“王爷,我这次打不赢!”
赵澈凝视着郁棠,陷入沉思,随意打发了红九:“……罚半年月银!”
红九:“……”他心里好苦!
赵澈站起身来,靠近了郁棠几步。这个古天齐太莽撞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招人注意?
赵澈愤恨之余,也稍稍找到理智,郁棠不是那种会轻易被人威胁逼迫的人,他今日此举无非也只是试探她,顺便给她一点威压,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
“郁棠,本王今日对你说过的话一直算数,你最好尽快想清楚,你也要知道,这世上最终能够真正护着你的人,只能是本王。”
赵澈只好先放人。
郁棠也惊讶于师父今日的做法。
她知道师父用的什么机关,在一品阁时,师父就告诫过她,那种武器不能面世,否则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
赵澈肯放人,郁棠当然松了口气:“多谢师叔,但我还是那句话,郁棠一定会尽我所能报答师叔之恩,只是我心已死,不再对任何男子抱有幻想,还望师叔能谅解。”
赵澈看着她的眉眼,有些莫名生气。
为了区区一个陆一鸣,她就看破红尘?!值得么?
“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要是让本王发现你接受了其他男人,你知道本王会做出什么事来。”赵澈不介意多警告她一句。
他的棠姑娘太招人了。
他一点不想让郁棠走上她娘亲的老路!
郁棠应下,她原本就打算这辈子孑然一身的。
离开了后宅,郁棠很快就见到了义父和师父,只不过首辅大人竟然也在,她稍稍吃惊。
看到王府外的仗势,她更吃惊了。
只见晋王府外的巷子里,都是白府、徐府,还有一品阁的暗卫。加起来有百来人,乌泱泱的一大片。而且皆是携带武器,似乎随时准备大战一场。
郁棠:“……”
古天齐泣不成声:“乖徒,你告诉师父,晋王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郁棠不会哄人,只好道:“师父,我无碍,师叔他……只是同我说了几句。”
古天齐才不信:“他没抱你?”
郁棠违心道:“……师叔并没有那样对我。”
古天齐依旧情绪激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忍不住,又要催动机关,郁棠不想事情闹大,再者晋王日后大有造化,与他为敌,对师父和义父都没有任何好处,以后想要改变师父和义父的厄运,她或许还需要求晋王。
郁棠忙道:“师父,咱们回去吧,棠儿还要给您做叫花鸡呢。”
古天齐听到叫花鸡,难以抑制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奇迹般的舒缓。
白墨池和徐卫骞还算理智。
见郁棠全须全尾的出来,倒也放了心。
晋王虽是强势,倒也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会对郁棠做出难以启齿之事。
不过,二人一听到郁棠亲自做饭,就非常默契的对古天齐投向了咒怨的目光。
白墨池冷声道:“一品阁穷的连个厨子都没?棠儿不如去白府住吧,最起码白府还有南北两地的厨子!”
徐卫骞不好表态,他的身份始终是一个障碍,不像白墨池,名义上已经是郁棠的义父。
他道:“机关大赛在即,大梁的前十甲,还需与外邦机关手决赛,为扬我大梁国威,阁主还是专心让小先生研习机关术方妥。”
古天齐努了努嘴,他当然不舍得女儿受罪。
但女儿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况且,能吃上女儿亲手做的菜,真真是一种全身心的享受啊。
哼~这两人一定是嫉妒羡慕他!
古天齐嘲讽一笑:“棠儿有心孝敬我,我当然要接受。”
白墨池腮帮子鼓动,徐卫骞也面色难看。
郁棠感觉气氛不对劲:“……”
一想到义父、师父,还有首辅大人日后的遭遇,郁棠难免心伤,可若是他们一开始就联盟呢?
她虽不懂权术,但也知一根筷子易折,三根筷子牢固的道理。
于是,她说:“若是义父和首辅不嫌弃,不如也来一品阁用膳吧,我亲自下厨。”
白墨池胸口的怨气缓和了不少:“也好,日后义父会隔三差五去看棠儿。”
徐卫骞也厚着脸皮,温和的笑道:“我与小先生有缘,岂会嫌弃。再者,我正好想去看看小先生的机关研习的如何了,这也算是为朝廷办差吧。”
古天齐:“……!!!”哼!真不要脸!
一行人总算是相安无事的离开了晋王府,郁棠回想了一番今日赵澈对她所言,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
晋王府大门外恢复安静之后,红九又蹭到了赵澈跟前。
见赵澈面色凝肃,心情极差,红九想也没想,接着刺激赵澈:“王爷,指挥使和首辅都去一品阁了,棠姑娘还是亲自下厨呢。”
赵澈:“……再罚半年月银!”
红九:“……!!!”-_-||怎么能这样?他时时刻刻汇报棠姑娘的情况,还不都是为了王爷!
……
接下里的三个月,白墨池和徐卫骞轮番派人守在一品阁大门外。
古天齐再也不放赵澈进来。
郁棠一头栽进机关术中,也没关注外面的事。
见不到郁棠的赵澈,脾气比此前更是暴戾,整个晋王府阴云密布。
据说,赵澈经常失控,在三月之内,杀了京都三名恶霸。
人人见而避之。
……
转瞬三月后。
大梁三年一度的机关大赛正式开始了。
这次大赛的前十甲,需要继续和北燕、北齐的机关手决一胜负,故此这场大赛只是一个开端。
为保公平起见,从第一轮开始,所有参赛者皆要入住朝廷准备的驿馆。
而作为机关大赛的主事人之一,赵澈当然有机会单独见到参赛者。
郁棠从一品阁离开时,古天齐操碎了心,苦口婆心百般交代。
“棠儿啊,这是防狼机关术,你定要随身携带,但凡男子挨近了你的身子,就会被万针射穿,为师在针上沾了毒,你自己使用时定要小心。”
“棠儿,这是自卫机关,藏在你发髻里,不宜被人察觉,五品以上的武士也难以逃脱。”
“棠儿,这次机关大赛,你莫要压力过大,最主要的不是比赛,咱们重在参与就行。你要记住,千万要提防晋王!”
郁棠浑身上下足足藏了四枚小机关,听完师父训导完已经迟了,她抵达朝廷驿馆时,从大梁各地赶来的机关手都已经入住。
不过她一出现,便有小厮上前恭迎:“小先生且随我过来,您的房间在二楼。”
二楼是上房,郁棠也没太注意,她刚迈入屋内,侍月就扑了过来,一把抱着她,哭道:“姑娘!奴婢总算是见到您了!”
郁棠也喜极而泣。
她幼时吃过太多的苦,在将军府时,也没将侍月当做是下人,二人情同姐妹,几乎是一块长大的。
主仆两人相拥而泣,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侍月,你先下去。”
亲眼看着棠姑娘被别人抱着,赵澈有点心烦意乱,可能是太久没有见到郁棠了,此番一接近她,那种浑身心的释然,让男子舒畅无比。
终于,三月的积怨得到了抑制。
侍月害怕赵澈,只好暂且离开。
而赵澈随后就合上了门扇,郁棠身边的那几个婢女也不见了踪迹。
可能是被师父灌输了太多有关男人的危险,她本能的开始防备。
时隔三月,赵澈在郁棠眼中看见了一丝陌生。
赵澈:“……”
她难道都快不记得他了?!
赵澈并不是没有法子进入一品阁,他之所以忍着,只是想给郁棠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考虑。
但赵澈突然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没心没肺的小女子,给她多少时间,她也不能长出心肺!
赵澈往前迈了一步,盯着郁棠愈发明艳的脸,她眼角的小红痣夺目可爱,惹人想要犯错。
“郁棠,本王这次帮了你这样的大忙,你打算怎么感激我?”说着,他抓着郁棠的小手,将侍月的卖身契放在了她手上。
郁棠:“……”
她差点忘了晋王的为人,他自然不是那种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主儿。
而且三个月前,他还对她那样了。
郁棠莞尔一笑,掩饰了所有心慌:“请师叔喝酒?”
师叔?
呵呵,好得很!
赵澈忍了三个月,这个时候再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长臂一捞,一把将郁棠圈入怀里,他的唇靠近,附在精致小巧,又泛着粉红的耳垂上:“既然你非要喊师叔,那便喊吧,本王就全当是情/调。”
郁棠去推他,腰上藏着的机关已经蓄势待发。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当然不可能伤了赵澈:“师叔,你不要这样!”
赵澈深吸了几口幽香:“口是心非的小东西,还说对我无感,你耳朵如何又会红了?”
郁棠:“……”
他这样对她,她如何不会耳红?!
郁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赵澈一靠近她,一旦对她做什么,她就浑身无力,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她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
而赵澈也似乎发现了她这一点,低低一笑:“本王甚是想你。”
郁棠:“……”
男人的话像带着勾子,郁棠不会武功,无法随意控制自己的面色,清媚的小脸也瞬间涨红:“你、你莫要再浑说了!”
赵澈感觉到腰肢一疼,他低头一看,就发现郁棠手里的机关正对着他的腰。
男人也不恼怒,时隔三月,脑中的刺痛总算是得以缓解,他此刻的心情好得很,更何况看着郁棠无处可逃,又茫茫然像只迷途的羔羊,赵澈大饱眼福。
而更重要的是,她并没有真正对自己下手。
赵澈站直了身子:“本王还是那句话,你不接受我可以,但你也不能接受旁人!”
郁棠不想招惹麻烦,她要做的事太多,男女之情、风花雪月,皆与她无关:“我此生再不会嫁人,还望师叔能趁早另觅他人。”
此时,赵澈耳垂微动,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彻底放开郁棠时,大掌在她的细腰上滑过。
比三月前瘦了点。
已经入春了,她穿的单薄,这身段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纤柔小腰衬的胸/脯/胀/鼓鼓的,她穿着男装,未施粉黛,却也勾/人至极。
青黛般的秀眉、入坠星辰的眸子、小巧翘挺的琼鼻、粉润的菱角唇,仿佛是专门为他而生的,每一处都极得他的喜爱。
赵澈目光扫过,刚才抱过郁棠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高挺有型的鼻梁,道:“机关不错,可以用在别的男人身上,但不是本王。”
郁棠:“……”
他若不那样对她,她也不会对他动手。
赵澈离开后,驿馆下面的白征才松了口气,同一时间明远博也出现了,二人相视了一眼,并未说话,如若没有看见对方一样,又擦肩而过。
……
一日后,便是初赛开始。
如今天下诸国对机关术甚是看重,每三年一次的机关大赛,皇帝也会携后宫妃子、太子、皇子们观赛。
这一天也不例外。
炎帝到场时,目光扫了一圈,美人尚还未至。
他知道美人喜欢睡觉,晚上戌时就要准备入睡,早晨辰时三刻方醒,若是美人睡不饱,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炎帝端坐着,他身侧是当今皇后娘娘柳氏。
柳氏是炎帝还是平阳侯时的发妻,如今年老色衰,但家族强大,又因生了太子,这些年皇后之位还算稳当。
炎帝的另一侧坐的是德妃--郁氏。
郁氏是郁长东的妹妹,也就是郁卿兰嫡亲的姑母,十几年前因着生了四皇子赵子翼,母凭子贵,才封为妃位。
因何柳氏家族的压制,后宫之中一直不曾有人晋升贵妃之位。
不过,即便如此,后宫谁都知道,炎帝真正放在心里的女人,只有一个。
德妃相貌清丽,保养得当,如今尚有一些风华,语气哀怨道:“淑妃妹妹一惯架子大,皇上都来,她估计还没起呢。”
整个后宫都知道淑妃嗜睡,这是炎帝允许的,无人敢多说什么。
不过,郁将军府掌三十万大军,也正因此,德妃在后宫还算有底气。
皇后柳氏是个心机深沉的,她宽厚道:“德妃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淑妃妹妹身子骨娇弱,多睡些也是常事。”
言罢,皇后瞄了一眼炎帝,见炎帝的神色明显舒缓,心里腹诽:德妃真是个蠢货!皇上心尖上的人,她也敢针对!
炎帝对皇后与德妃的相厢较量并不在意。
这时,淑妃由宫人簇拥着,迈着莲步缓缓走来。
她不管是站着,还是躺着,人总是娇娇软软、慵慵懒懒的,放在旁人身上,或许只觉矫情做作,可淑妃的出场,却自成一派的妩媚娇妍。
淑妃上前,也不知是朝着皇后行礼,还是对炎帝行礼,仅仅福了福就起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但凡来观赛的后宫嫔妃都是浓妆艳抹,淑妃却是个例外,虽说穿着华贵,精致美艳的脸却只是轻瞄了几笔。
饶是如此,炎帝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淑妃感觉到了来自整个后宫的敌意。
让这些女人生气,是她在宫里唯一的乐趣。
淑妃也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她落座后,就看向炎帝,声线也是软软的,慵懒至极,仿佛是沾上了蜜糖,又像是染了罂/粟,叫人迷恋上瘾:“皇上看着妾身作甚?”
炎帝由衷道:“爱妃今日这衣裳明艳动人,最是适合爱妃。”
淑妃眨了眨眼,丝毫也不奉承:“是么?臣妾并不是很喜欢。倒是姐姐们需得明艳的衣裳衬托,臣妾就不需要了,皇上以为呢?”
炎帝僵住:“……”想和美人多说几句怎就这样难呢?
淑妃总能堵的他哑口无言。
她的意思是让他承认,后宫其他女子皆是胭脂俗粉。
不过,淑妃说的很有道理啊!
美人本就绝艳无双,还需要什么明艳的衣裳?!
“来人!让绣司局连夜给淑妃赶制几件素淡的衣裙出来!”炎帝当即吩咐。
一众宫妃:“……”好气啊!怎么淑妃不管说什么,皇上都觉得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采访一下,后宫最毒舌的人是谁?
皇后:是淑妃!
读者:后宫最美的人是谁?
德妃:是淑妃!
读者:那后宫最霸道的人是谁?
众嫔妃:还是淑妃!
读者:(⊙o⊙)…所以,这个故事其实讲的是《霸道娘娘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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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晚上好呀,今天的都奉上啦,章节是合二为一的,9000字。咱们明天见啦,么么么哒~感谢大伙的支持和留言评论。
PS:糖糖一旦付出真心,就会对对方很好,但是目前王爷还是单相思~
另外,以防大家误会,再一次提及一下,赵小七不是男主的亲生儿子,他身世特殊,后面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