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当前的场景, 在场的教官都有点窒息。
他们很怀疑1号的审美跟正常人不同,不然怎么能如此亲切、阳光、和蔼、慈祥地跟宇宙恐怖种族的幻族交谈甚欢?
他们甚至还听到了以下对话。
般弱:“如果你们嫌化妆麻烦,我们中央星的整容医院水平很高的, 要知道痛苦一小时,美丽伴终生,当然, 其实我觉得你们并不丑, 只是美得很独特,他们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欣赏你们!”
幻族:“波比波比!”
般弱:“什么?你说公的整容会很没自尊?不不不,追求美丽, 人人平等, 你们千万不要被这种外在的偏见所束缚!”
幻族:“波比波比波比!”
般弱:“这就对了嘛,要正视自己的缺点,然后努力去修正它!看在你们是我朋友的份上, 我偷偷告诉你啊,要整容一定要在暑假,这样打折力度高啊!这样吧, 我有一个整容医生朋友,你们把联络方式给我, 等你们什么时候想整了,立马通知我,绝对把VIP专属床位给你们留着, 我这够义气了吧!”
幻族:“波比波比波比波比!!!”
那种切割玻璃的尖叫声又来了,大部分人痛苦捂住了耳朵。
而般弱将向导的潜力开发到了极致, 自动架起屏障,一点也不受影响,大气摆了摆手, “没事,朋友之间就是要相互麻烦的,你麻烦我一下,我麻烦你一下,这友情的小船不就升起来了吗?”
幻族感动得无以复加。
多么美好、纯洁、正义的人类伙伴啊!
它们之前怎么就遇不到呢?
为了表示它们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它们不仅把联系方式交给了般弱,还当场拔了一颗牙齿,郑重交到了般弱手上。
“波比波比!”
般弱像是被感动坏了,挤出两滴眼泪,跟着它们喊,“波比波比。”
幻族手舞足蹈。
众人被迫见证了一场跨越种族的伟大友谊。
临走之前,般弱还指了指姜小娜,“那这个新娘你们还要不?”
幻族有些犹豫。
姜小娜被它们的恐怖面目吓得大哭,痛骂般弱,“你个卑鄙小人!”
伯格侯爵和夫人被般弱刚才的话震住了。
他们惊疑不定地在般弱和姜小娜的身上来回打量。
般弱生怕被唾沫沾到,站远了点,跟幻族窃窃私语,“你们也看到了吧,她脑子有点不好的样子,实在是配不上你们尊贵的头脑和高贵的身份啊。朋友,听我一句劝,真爱是相互尊重,她看不上你们是她的损失,你们生命漫长,千万不要将就爱情啊!”
幻族太感动了,这个人类简直就是它们的指路明灯,驱散了它们的自卑之源!
它们不丑,只是美得很独特,愚蠢的生物发现不了它们的可爱之处!
然后般弱又收到了两颗沾血的牙齿。
般弱:“……”
看样子它们还想把牙齿拔光送给她。
这也太老实人了吧。
般弱的良心隐隐作痛,只好正义阻止它们拔牙的动作,让它们回去了。幻族恋恋不舍冲她挥手,最后离开战舰,消失在宇宙深处。
机甲系的教官白表情很复杂,“你应该去外交系的。”
般弱摆了摆手,谦虚道,“其实我根本没听懂它们在说什么。”
教官:“……”
那你还一副“我懂我理解我都明白”的深沉样子?
战舰危机暂时解除,般弱获得了今晚不用值班的特权。
姜小娜从胶囊防护罩里爬出来,似乎要跟般弱理论。
般弱看向伯格侯爵和他的夫人,“这个家伙你们能管管不?我耐心也是有限的。你们把垃圾捡回去,怎么当宝贝我不管,但请不要让她在我面前乱放屁,虽然我这个S级向导比天使还善良,但她要是再乱嚷嚷,我保证她下一站再一次出现在中央星的整容医院。”
姜小娜捂住脸,紧张后退。
般弱对女主的脑回路感到费解,她是有伯格侯爵当靠山,但她却是个不入流的向导,放在般弱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比捏死小虫子要困难一点点。所以,她很困惑姜小娜的行为,为什么敢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她这个S级哨兵?
般弱被专人特训过,人们评估她完全能开发出媲美黑暗向导的潜力,即使打不过黑暗哨兵的赤,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
其他人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很少敢在般弱面前撒泼。
就姜小娜蹦跶得欢。
她好像想通过这种方式,再度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般弱对他们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她刚才跟幻族交朋友,使出了压箱底的洗脑绝招,现在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她决定去餐厅转一圈,犒劳她的胃。
不久后,机甲系跟指挥系的教官也来了。
经过这一次惊悚事件,机甲系教官重新评估了指挥系的危险性,决定像般弱那样,敞开心胸,交个朋友!
他们交朋友也就交吧,怎么还喝起酒来?
隔壁飘来一阵酒味,般弱嫌弃坐远了点。
那是丝佛帝国从美酒帝国要回来的硬通货,绝佳芬芳的葡萄酒,而且酒精度数很低,一般撂不到人。
战舰在宇宙飞行多日,难得遇见了传说中的幻族,这谈资自然是围绕此次退敌展开。机甲系的教官也不管般弱在不在场,对她夸了又夸。
还有的教官打起了般弱的主意,变着法儿要招她过去。
“你们1号应该还没有伴侣吧?我们机甲系今年来了很多优秀的新生,长得英俊,潜力无穷,要不要撮合一下?”
般弱眼皮一跳。
“啪!”
该教官的杯子当场碎裂,葡萄酒溅了满脸。
他懵逼了一瞬。
同伴还打趣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当主婚人,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他看来看去,自己的同伴们满脸戏谑,而指挥系的四位教官表情淡定,看上去没有一点嫌疑。
“可能是遇见了幻族,压力有点大吧。”
中年男人揉了揉额头。
倒是同伴格外兴奋,冲着赤等人说,“对了,我昨晚也去追了你们的恋爱综艺了,全都被拒绝了还真是有点惨啊哈哈哈!”
“话说我挺好奇的,你们四个人,怎么没一个勾引得了她的?”
“嘭——”
混着冰块的玻璃杯碰着金属桌面,金发教官撩了下眼皮。
“你们可能误会了,我只是在做试炼任务,从来没存在勾引之说。”
斯蓝也赌气说,“她只是恰好帮了我,所以我稍微关注了她点,没有其他关系,你们不要多想。”
裴焕比起之前的形象改变了很多,黑发细碎遮住眼,透着一丝阴郁的气质,像是藏在暗处的影子。
他嘶哑着开口,“没有人会爱上同类。”
机甲系的教官不说话了,他们的表情很古怪。
“那个,虽然你们这样说,但你们的精神体好像不是那样想的。”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般弱的屁股刚离开了椅子十厘米,是个标准的抽身动作。
然而,就在抽身跑路的瞬间,般弱面门趴着一个四肢敞开的小骨龙——第六世学精了,它扑过去的时候根本不打招呼,从直直的自由落地改成曲线运动,般弱一不留神就被黏住。
而脖子上则是盘着一头双头蜥,它的身体弯曲,贴心打成了一个蝴蝶结,样子还怪漂亮的。
从脚踝蔓延起了一片青色,一棵小树疯狂生长,它的枝桠穿过般弱的胳膊缝隙,将她直直架了起来,像是耶稣的十字架,远远看去还有点壮烈。一团毛绒绒的雪光不断跳跃,从膝盖跳到了肩膀,试图钻进她的衣领。
可恶的入侵者!
此时像胶水一样黏在般弱面门的第六世感到了冒犯,它当即大怒,一爪子拍了出去。
兔子则是不甘示弱,冲着它龇牙咧嘴。
般弱从精神体的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她表情怪异,难道量子兽也会醉酒?
酒精似乎壮大了它们的胆子,兔子挺起自己肥嘟嘟的肚子,凶狠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第六世被骂得玻璃心都碎了,它受到了挑衅,眼窟窿里不断冒出血雾,于是噗呲一下,它变回了原形,庞大的身影将宽敞的餐厅挤得只剩下一条缝,教官们夹缝生存,一张张脸被精神力量挤压成了奇形怪状。
希维尔皇族的血统泛起了涟漪,他面无表情拽住了第六世的尾巴。
第六世正在气头上,一屁股将主人甩飞。
起开,老子正干架呢!
赤:“?”
这家伙胆肥了,竟敢扒拉他?
这还不是最疯狂的。
般弱感觉最要命的就是追着她跑的小树,它就像是长了脚,她跑到哪里就追到哪里,葡萄柚的香气愈发浓烈——它似乎想把她刺穿,在她身上扎根。
裴焕这是疯了吧?他想要吞噬她?
般弱扭头看了眼,餐厅中央的高大教官红着眼睛,信息素骤然失控,像是宇宙阴影里的庞然大物。赤曾经警告她,黑暗向导有时候会分不清爱意与杀意。
关于黑暗哨兵的精神图景,她是后天培养,裴焕则是先天觉醒,从血脉的纯度来讲,般弱觉得自己干不过这家伙。
她开动了她的聪明小脑瓜,当即决定祸水东引。
她一头扎进了离她最近的哨兵。
“教官,它正在追杀我!”
少年神族漾着笑意,“我知道啊。”
他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急。
般弱顿时觉得自己投靠错人了,她应该去找兔子的!
“姐姐想我救你啊?”他捏了捏她耳朵,“那你祷告我试试。”
般弱不禁发出自己的疑问,“老是让我祷告,你该不会混得一个信徒也没有吧?”
少年神族仿佛被冻了一下。
看来是猜对了,这家伙混得相当凄惨啊,香火快断绝了吧?
般弱丢过去同情的眼神。
但很快西敏教堂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微笑道,“没关系,我很快就有第一位信徒了,她会是我最忠诚的新娘。”
般弱正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忽然耳尖一痛。
敏西给她戴上了一只耳环,般弱摸了摸。
好像是十字架?
她徒手拆卸,那耳环就像是长在她耳朵上,怎么也拽不下来,反而皮肉被拽得发紧,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三个人的脸色当场变了。
他们第一时间要冲过来,般弱脖子上的双头蜥蹿了出去,充当最强大的屏障。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好在达成了目标。”
敏西自言自语,抱着般弱后退。
“嘭!”
战舰的窗口突然爆裂,灌入呼啸的寒风。
“我好像忘记提醒你们了——”
敏西弯起一双狗狗眼。
“十二月,是神族的求偶庆典。”
般弱被他箍着腰,量子兽也被强行摁了回去。
两人从窗户坠落。
不管她是咬、踹、踢、吐口水、抓头发,对方始终无动于衷。
身后是深邃的星空漩涡。
般弱虽然不恐高,但是面对这情况也想双腿一蹬,直接升天算了。
她留了句遗言,“我的猪猪还在宿舍,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产了,如果可以的话,记得给它找个好人家,我谢谢你全家了。”
随后般弱眼睛一闭,彻底晕死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身处一片纯白教堂。她并不急着起身,而是用眼角余光偷看周围。
般弱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在不远处,她的量子兽化成了一株含羞带怯的绿色山茶花,跟双头蜥幸福地缠绕在一起。
般弱满头小问号。
老娘在昏迷的时候,老娘的精神体鬼混去了?还被敌军的美男计收服了?
“醒啦。”
正上方突然放大一张面孔,般弱闭上眼装死,对方往她耳边吹了口气,她没忍住,一骨碌爬起来,满脸防备。
敏西换了一身白色西装,冲着她笑得人畜无害。
“来,我们要举行婚礼了。”
般弱垂死挣扎,“我跟你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一定要有仪式感,你看着教堂这么冷清,没有宾客——”
她戛然而止。
宾客席上分明坐了一道道的黑影,全是西装与婚纱的组合。
这座教堂坐满了宾客。
而宾客,是一对对早已死亡的新人,他们微笑着,面容还栩栩如生,除了不会眨动的眼珠。
少年神族仍旧笑得阳光明媚。
“我参加了一场又一次的婚礼,从花童到新郎,现在,该是它们祝福我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般弱:从星际片到动物片再到恐怖片,麻烦付我三份薪水,打工人也是有尊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