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棠很是客气地自己先脱。
他其实杀完人之后没有洗澡,只是洗了手,换了身干净衣服,闻起来还带着一点血气,但这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我等他脱到只剩最后两件的时候按住了他,他有些不解,但还是红着脸颊停手。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不瞒着你,我之前有过两个男人,两个。”
我强调了一下数量。
据我观察,这个名为大宁的朝代虽然哪哪都挺好,但是对女人的要求比较严苛,大唐那会儿成婚之后不勾搭你家兄弟一二三四已经是难得的好女人,宋朝也还好,但大宁却是连寡妇再嫁都是要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
高棠果然被这个数量震住了,他一只手还按在自己的衣带上,脸颊上的红晕却已经开始消退。
我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头,打算下床了。
但就在我转身的时候,高棠忽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他低低地说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霜儿……霜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我眨了眨眼睛,他或许是当我默认了,抱了我一会儿,随即毅然决然地解开了我的衣带。
这会儿看着不像新婚夜的小媳妇了,反倒有些像下定了决心准备负责的新郎。
等看到我屁股上左边的朱紫刺字“柒叁”,右边的刀痕刻字“方应看”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语气也有些不稳,“他们、他们怎么舍得这么对你?”
我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
好在没多久就进入了正题。
按照高棠的说法,他连经义都没正经学过几年,但武道基础却打得十分不错,想来这里面也有一些内情,经历过第一个破碎世界,我已经明白了正常男人和武者之间的界限,我对高棠的要求不高,体力比西门吹雪强一点就行。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才刚刚模模糊糊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高棠已经完事了。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高棠,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跟我保证道,“我、这是第一次,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我还可以再、再来一次……”
他说着,果真再来了一次。
这一次比上次多一刻钟的时间。
然后又是两次。
四次过后,高棠彻底躺平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上的红晕也彻底消退了。
我有一点失望,但只是一点,毕竟我对这种事情已经不再像刚刚开荤时那么热衷了,比起这个,我更喜欢感情上的相通。
我伸出手,用枕巾给高棠擦汗。
但高棠只是被我擦了两下,面上就渐渐浮现出一种惊恐的神色,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忽然从床上跳了下去,直奔殿内的红木柱子。
我拿着枕巾很是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高棠躲在红木柱子后,见我走了过来,又绕着柱子躲了两步,我只好停下来。
高棠喘着气说道“今天、今天不可以了,待会儿还要上朝,南王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我、我明天一定好好陪你!”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以多歇几天,我没关系的,我早该知道,你武功荒废两年有余,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高棠的脸红了一下,他小声地说道“我从明天开始,每天挤出一个时辰来练武,好不好?”
我懂事地点了点头。
高棠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我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床上去,一边安慰他,“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虽然连一个时辰都没有,但是我还见过只有一盏茶时间的……”
高棠被我安慰得更加难过了,一整宿都没有睡着。
隔日他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去上朝。
我在皇宫里留宿了几夜。
高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憔悴起来,晚上也越发力不从心,直到他有一次真的一盏茶就完事。
我很是不忍心,劝他,“要不然,我给你开点方子吧?”
听了我的话,高棠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越发苍白,咬牙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只能叹气。
那天晚上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以叶孤城胜出为结束。
但西门吹雪经历此战之后,连同当初被我指点的份一起领悟,一举突破宗师,他和叶孤城约定下次在万梅山庄一战。
然后和叶孤城一起蹲大牢。
南王案在十几天后解决,之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南王本人在谋反大计进行之前就已经回到了封地,高棠派出叶孤城将功赎罪,将南王直接从封地抓到京城受审,除此之外,常年在封地的几个藩王听闻此事,也都派了儿子来京城观审。
南王在没有谋反之前,是藩王里人缘最好的,其中以一母同胞的太平王为最。
高棠对其他几位皇叔颇为信任,还格外宽慰了太平王世子一番,他当初困守中宫的时候,太平王世子是唯一一个肯和他相交的宗室子弟,后来太平王世子回封地,他还为此偷跑出宫相送。
也许是兄弟之间心有灵犀,太平王世子来到京城的第三天,就在夜市上和我跟高棠不期而遇。
高棠高高兴兴地把他的兄弟介绍给我,“霜儿,这是我九哥高就,成就的就,我跟你提过的太平王世子,宗室里的兄弟里和我关系最好,九哥,这是我的……”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未来皇后。”
高就年纪在二十三四左右,面庞英俊如刀削,一身白衣,腰间佩剑,看着很有几分贵气,眼神暗沉,身上血气不少,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他对我微微点头,哑声说道“我知道。”
然后就没有再多说,行了一个礼,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像一个孤绝的剑客。
高棠对我略带些歉意地小声解释道,“九哥一直就是这样的,他不太爱说话,但心眼很好。”
我点了点头,说道“他的武功很好,不在叶孤城之下。”
高棠惊了惊,“可是九哥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他在京城的时候从来没有练过武……”
我伸出手摸了摸高棠的脑袋,说道“你们家的人都有习武的根骨,你的天赋尤其好,踏踏实实练个十来年,未必不能赶超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史书里说宁祖天生神力,百人难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你荒废了自己的根骨,他没有荒废。”
高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含糊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想到会在家里又看到高棠的那个九哥高就。
比起夜市上的孤绝冷漠,他这会儿看上去简直像身上着了火,冠带散了,白衣染尘,腰间的长剑被他握在手上,却不是准备用来伤人,而是一下一下朝着自己的身上划,英俊的脸庞上带着病态的潮红,见我进门,他面上闪过疯狂的喜悦,口中不住地叫道“快、快……打我,打我!”
我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会儿。
高就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撕扯自己的衣服。
我询问他,“你是被下了药,还是天生如此?”
他没有回答我,口中的话语渐渐地变了调子,我注意到他的伤口上血液凝固得很快,一个武者的身体,如果不是经历了许多次这样的伤痛,不会产生这样的自救反应。
我决定打他。
我把他的剑抽过来扔到一边,我这个人本来就很容易收不住力气,再用剑这样的利器,很有可能直接把人打死。
高就的武功不在叶孤城之下,叶孤城本人则是个刚进入宗师境界不到一年的剑客,我拿捏好了力道,一拳擂在他的胸口。
换个人来,这会儿已经五内震荡,口吐鲜血,但高就虽然吐了一口血,眼里的热切却没有少上半分,他低低地叫着,甚至在我的拳头砸上他的脸庞的时候,还发出了快意的低笑。
他半疯半醒地说道“打我,打死我……”
我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我把他打了个半死,丢到不远处的一家茶楼的屋檐上。
我本以为这样的伤势至少要养一两个月,等过上一两个月,这些藩王子弟就得离开京城,两相欢喜,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我就在皇宫里见到了没事人一样的高就,他正和高棠商议太平王封地丝织的赋税事宜。
不光高棠没有发现我来了,高就也没有。
高棠一边听,一边点头,说道“太平王封地靠近海边,丝织行业本就不盛,收取和江南等地相同的税收确实不妥,这样,自明年起税收降两成,九哥觉得怎么样?”
高就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忽而说道“昨天那位姑娘的事,你当真想好了?”
高棠嘴角上翘,说道“封后的旨意已经在拟,礼部也已经在准备,聘礼都备齐了,我要是没想好,何必做那么多事情?”
高就说道“可是那位姑娘看着平平无奇,连个头都比常人要矮,武功又太高,倘若你日后惹她恼怒,连大内高手都不是她一合之敌,你要只是一时新鲜,就不该去招惹她。”
我低头看了看平平无奇的自己,平平无奇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平平无奇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