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忠南还赶第二摊聚会, 拿完相机就走。
裴芷回房之后换了干净睡裙,半垮着睡袍把他送到门口。送是其次, 主要还是贴着门边看老裴消失在走廊, 她就能去对面。
一直到走廊那头电梯间传来清脆的提示音, 静等十来秒, 连电梯的机械响动也停了, 她才取了房卡默默关上门。
和她答应的一样,很快。
前后至多不超过十分钟。
最直观的证明大概就是,她还足够柔软。
一轮月光轻轻拢进房间,撩开薄纱般的月色,卧室沉静得宛如深眠。水流声也销声匿迹了。
裴芷踩着地毯进去, 叫了他一声。
不见回应。
她抿嘴偷笑, 佯装要走:“不在啊,那我走啦——”
呼啦一声, 浴室移门大动。
他卷着一身湿气从后将她拦腰抱住, 微微弓身, 下颌抵着她的发。撒娇似的埋怨:“你敢。”
发梢还滴着水,陆陆续续滚落在肩上。稍一晃动,清凉的触感在她脊背晕开一团团水渍,顺着蝴蝶骨滑落。
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
水迹划过带来微不足道的冰凉很快被滚烫肌肤掩盖,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样静静聆听便有涛声的夜色, 是陵城不曾有的。
但除却涛声,两道不够整齐的心跳也格外明显,各自出卖主人。一时辨不清, 到底哪道属于谁。谁又蹦得更激荡一些。
中间那点小插曲好像并未有有所影响一样,倒像是弹簧似的,往下捎带按压,反弹起来更有力更欢畅更难以自控。
裴芷觉得身形一轻,没往卧室走,反而反方向退进水汽迷蒙的浴室。
她那身布料丝滑的睡裙,轻飘飘的,除了半遮半掩起不到任何抵抗作用。走动间,裙摆摇摇晃晃相蹭着往上缩了一大截。
直到坐回洗手台上,和十几分钟前触感大不相同。
冰凉冰凉、带着水渍的台面与她亲密相触。猝不及防下难以自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
就这么一坐一站,她也不讨好。这样的设计宛如给他提供了方便,不用怎么费力气,就能玩点儿攀雪山,蹚熔岩的游戏。
浴室只开着那盏镜前灯。
逆着光朦朦胧胧的。
裴芷抬手撑在墙面上,手掌一摁,不小心打在开关上。啪嗒一声,陷入黑暗。
虽是无心之失,但关灯确实能给人更多安全感。她这一口气从坐上洗手台之后,就一直含着,被他吻得接不到下气。
灯光骤暗,感觉到他的气息越发压得沉甸甸的,也懒得再解释,用力吸了吸鼻子。
其实只是来不及呼吸,他却会错了意,边吻边摸索着抚上她的眼角,仔细地从尾扫到头。怕一不小心就遇上一片咸湿。
最怕她哭了。
也最喜欢她哭。
垂手,压在她腰-肢上的力道更重,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一下一下重重揉着,不够安分。
不安分地卷起衣摆,不安分地赏雪赏梅,不安分地试探底线。
到后来,她像是整个人仰躺在水池上方,手无力地反撑着台面不让自己彻底倒下去。
浴室那么潮湿那么热,仿佛发了一场带温度的大水,把她彻彻底底包裹进去滚了几圈。
时间长河奔腾而过。
一个浪头打来,卷着她狠狠往后拽了几步。像回到了两年前的某个时刻。
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漂亮的脊背贴在浴室镜面上起起落落,身后是冰凉身前是滚烫。
他像发了狠的小狮,眼底一片猩红,不管不顾至死方休。不记得多少次,只记得再醒来安然躺在被褥上,他的汗顺着脸颊滑落,滚烫的一滴落在她眼皮上,混着快要无意识流干的泪。
大浪一潮接一潮打来,异样的痛感终于把她拉回现实。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往后瑟缩一步。妥协与退让间,她忍了几秒,终于没能忍住,嗓音沙沙的惹人心疼。
“疼。”她说。
甚至还没开头,她就疼得抽气。
谢行僵立在原地,不时不得进不得退,像尊雕塑似的丝毫不敢动。
“我……”
他深吸口气,太阳穴一跳一跳忍得发胀:“我再轻点。”
已经很温柔了,超出对他想象的温柔。
但体内爆发的疼痛好像钝在了肉里,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总之从某一点扩散开来,顺着血液流动向全身。疼得心肺乱绞,疼得唇面发白。
他抬手摸到她的脸,感觉到她在发颤的嘴唇。
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吻着,安抚着。
好久不见效用,忍不住侧身摁亮开关。镜前灯柔和的光线洒下,点亮洗手台前一小片天地。
她逆着光,还是能捕捉到不同寻常的脸色。
眼角润着,嘴唇发白,真像是怕了。
这一瞬间,好像力气从体内被抽干。谢行缓缓闭眼,好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把她这幅样子和过去某个时刻清晰对应起来。
他恍若大悟,亲了亲她额头,抱起,从浴室回到卧室。脸深埋在她颈间,喃喃道歉。
自己留下的恶劣回忆实在是太多,他不该得意忘形的。
弦上之箭有多难收,经历过的人都知道。
裴芷觉得自己仿若罪人,在这种时刻掉了链子。她那股子热意早就被替代下去,感觉到心境平复一些,又考虑到他,小心翼翼顺着他脊骨的线条来回揉搓着安抚。
“我们在这里……会不会好一点。”
他隔了好久才有反应,声音低沉却柔和:“可以么。”
“……试试吧。”
或许是有了刚才不愉快的回忆,重来一次并没有得到改善。临门一脚总是被突如其来的痛意打回去。
折腾得澡也白洗,热血沸腾的少年也像疲惫了似的,手臂懒洋洋搭在她身上,有一下没一下揉着她还持续僵硬的腿部线条。
“今天赶飞机,有点累。睡吧。”
音色倦意十足。
卧室重新陷入寂静,连窸窣翻身的声音都不曾有。两人都刻意放缓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延绵着,怕身边人听出异常。
但这一晚,到底什么时候真正陷入梦境,没人说得清楚。觉很浅,像是睡着了,但却清清楚楚能感受到身边每一丝响动。
甚至隔着厚重的麻布窗帘感知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海面打在陆地上,也能感知到日光爬到半空,铺满半边露台。
又是崭新的、阳光晴朗的一天。
裴芷翻了个身,佯装刚睡醒似的从他怀里调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很有默契似的,两双眼对上,各有情绪。但谁也没提昨晚。
很普通地起床洗漱,很普通地讨论早上吃什么。
甚至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刷牙时,她一嘴泡沫,他倚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打理胡茬。余光一瞥,见到独峰耸立时,她还若有所思地笑了一声。
闷闷的笑声在一小方世界回荡着,很容易传染给另一人。
于是他抓着她的手,如昨日般痞气十足地按在上边,问:“谁的锅。”
“我,我的。”
裴芷边漱口边举手投降,声音含糊。
她像想到了什么,收手的时候没注意,指甲刮到某处引起一阵闷哼。仿佛循序渐进试探般,她做了有史以来最直接最大胆的动作。
拉着裤-边往下一拽,手心抵了上去。
“……我,试试?”
他没出声,但突然乱了节奏的气息出卖一切。
以前都是他更主动,花样儿更多。
这样的待遇是从来不曾有的。他第一次知道女人的手心可以这么柔软细腻。握起来摸不到纹路,但却又能真实地感受到细微之处每一道。
包括她无意识地曲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力道,无意识地刮蹭。
全数致命。
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
他想。
从房间出去过了晌午,早饭直接变成午饭。
这几天白天很轻松,裴芷没什么事。
电视台的活动安排得很满,从海洋世界到森林公园,几乎把所有人员的闲暇时间都安排上了。
裴芷借着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翘了所有安排,知道老裴不在酒店,也不用遮遮掩掩。
两人从房间出来,拉着手往电梯间晃。
有男朋友管教,她起早穿了件绸质抹胸,领口收一圈褶,除了露出肩胛和半边锁骨,哪儿都没露。配海岛气息浓厚的阔叶印染长裙。
即便这样,换衣服时也被他无声的眼神攻击了好几次。
她脚步轻快走在前面,裙边时不时摇曳着拂过他的小腿。尝了点甜头的人恨不得架起她反方向回房间继续。
心里想着,就这么随心而动去试探。
“中午要不叫客房服务吧。”
裴芷甩了甩手腕,惊愕回头。
他今天打理过头发,前额露出一个旋儿,眉眼清晰,很蓬勃的少年气。
这会儿偏头看她时,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性感和耀目。
她仔细回味着刚才话里的意思,不太赞同:“别仗着现在身体好就胡作非为。你别忘了,你跟老年人谈恋爱呢。”
她把手往他面前一摊:“酸死了。”
“那我帮你甜一下。”
他说着拉过手,借着力道把她整个人拽回怀里,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问:“甜了没。”
身后传来一串清脆的电子音。
走廊上即将加入其他过客。
裴芷笑着抽回手稳住步伐,还挺不好意思让旁人看到他们在走廊里腻歪的样子。
刚想让他注意着点儿分寸,身后的走廊响起关门声。
两人听到声音条件反射回头,各自看了一眼。
六目相对,唐妩刚带上门,见到两人顿在原地。
想到昨天在会议中心相遇,裴芷当时也没多想,唐妩既然在那开会是不是住的也挺近。于是,任由空气中的尴尬蔓延开来。
唐妩一而再再而三撞破好事,也觉得无语。
和谢行交换一个眼神,仰天翻白眼去摸门卡:“我眼镜呢。落房间了吧。”
理由太蹩脚。
就见过两次的面,裴芷也知道,唐妩压根不戴眼镜。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行宝就是吃了,吃到个头头也算吃T^T
(这两天好累,让我缓缓,给行宝一点排面儿吧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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