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安静了几秒。
从业多年,江一行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包月?”
疑问的句调,拖长上扬的尾音里藏着一丝玩味。
连带着那双眼睛都微弯,浅褐色的瞳仁和舒扬的尾梢,如春风般的温柔铺面而来。
一小时一万的收费应该是最高档标准了,毕竟他的脸和气质都是奢侈品级别,爱马仕的档次,一般人都负担不起。
沈棉将他意味不明的表情解读成怀疑自己付不起。
天价小娇鸭,能养的起的人确实寥寥无几,但她虽然男朋友没有一个,钱却有很多。
沈棉点头:“我想租你一个月。你放心,我有钱。”
为表诚意,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来,“这张卡里有十万,”
江一行接过那张卡,眼底兴味渐浓。
他把玩两下,抬眼,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棉:“租我,一个月?”
最后的字音咬得重,一字一顿,似乎对这个时长有疑问。
一个月,有什么问题吗?
沈棉有点不解,难道他觉得太久了?
蜀道难后劲很大,沈棉这会儿脑袋已经有些发飘了。
虽然她没吃过猪肉,但她见过猪跑啊,谈恋爱可以做的事很多呢,光那个就有很多不同场景和姿势可以解锁。沈棉从小博览皇书,看过的花样不下一百个,一天解锁一个,也只能解锁三十个,时间太短的话,都体验不完呢。
她忧心地思考片刻,委婉小心道:“半个月也可以。”
不能再少了!再少不够玩!
江一行失笑。
他打量着沈棉,这小姑娘个子刚到他肩膀,没化妆,白嫩小脸带着一点点婴儿肥,分明还是个小孩。
苹果肌红扑扑,显然喝多了,但一双杏眼直直望他,燃着明亮发烫的光。
他两指夹着银行卡,递回给沈棉,口吻颇有几分大人面对闹腾的小朋友时的哄劝:“小孩,别闹。”
小孩儿?
沈棉马上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把1999的出生年份指给他看:“我不是小孩,我二十了。”
顿了下,义正言辞为自己的行为作补充说明,“合法的。”
江一行看着她一脸认真自证清白的样子,两秒,忽然笑出声。
这笑莫名其妙,笑声却低沉缱绻,沈棉听着,耳朵苏苏麻麻的,发起热来。
“既然这样。”
江一行弯起唇角,手指一转,将卡重新拿回来,放进口袋。
“走吧。”
-
江一行平时通勤开的A8L前阵子送去修理,换了一辆宝马M760li,波士顿绿,沈棉很喜欢的颜色。
她赞叹地想,不愧是爱马仕鸭,座驾都是豪车。
M760li的启动速度很快,情侣套餐和蜀道难似乎在胃里发生了一些争执,沈棉有点晕车。
这一晕,再回过神来,车已经在一栋建筑的地下停车场熄火。
乘电梯进入大堂,环境幽静,别具格调,这是酒吧附近有名的五星级酒店。
前台的工作人员目不斜视为他们办理入住,不得不承认,这一瞬间,沈棉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激动。
和紧张。
来酒店了耶!
走进无人的电梯,沈棉偏头,在锃亮的电梯壁上看到自己和江一行的影子。
这个男人是真帅,连影子都与众不同的好看。
很快到了顶楼,沈棉迈出脚,踩在无声的地毯上,有一种在走红毯的仪式感。
江一行打开房门,率先走进去,她站在门外。
要进去了!!!
心中激荡,她表现得很镇定,抬脚进门。格局开阔明亮的一间套房,新中式风格,进门是宽敞的会客厅,桌上有一束鲜花。
她没来得及观察更多,身后响起了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沈棉回头,看到江一行解开西装扣子,脱下了外套。
某个瞬间勾勒出的腰线窄瘦漂亮。
白衬衣让他身上斯文禁欲的气息轻了一些,更像个清风明月的翩翩贵公子。
但偏偏这样气质干净的人是个陷落风尘的鸭鸭,如此反差,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啊啊啊要开始了!
沈棉头脑发晕,后知后觉地感到蜀道难有点上头。
她直勾勾盯着江一行,不知为何结巴了一下:“直、直接开始吗?”
江一行侧眸看了她一眼,眼里含了点笑。
他走进来,脚步款款,气定神闲。
越过沈棉身前时,她默默昂首挺胸,端起“我没有紧张我很从容”的气质。
江一行停下,面对面望着她,彬彬有礼道:“包月是一项长期交易,开始之前,不如我们先互相了解一下。当然,如果你想直接开始,我没有问题。”
这里不是充满杂乱酒气的酒吧,室内空气干净清凉,他站的近,沈棉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后调中的雪松很好分辨,冷冽中藏着些微温柔。
她心痒痒,还挺想直接开始的。
先了解一下也可以。
沈棉不假思索一连串报上家门:“我叫沈棉,A大法学院大三学生,1999年7月14日出生,巨蟹座,B型血,父母双亡,有一个哥哥在美国。”
江一行顿了顿,明白过来,这是她的自我介绍。
礼尚往来,他回道:“江一行。”
江一行。
沈棉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好好听,和他的气质很搭。
江一行见她兀自点点头,似乎对他的名字颇为赞赏。但下一秒,她抬头问的却是:
“那现在开始吗?”
这么迫不及待?
江一行低笑,没回答,转身走向沙发坐下。
“小孩,过来。”
他叠起腿,勾唇道,“谈谈价钱。”
-
沈棉没爹没妈,但有个很厉害的哥哥。哥哥在美国不常回来,每个月都给她一大笔零花钱,她不迷恋奢侈品,钱多得花不完。
不过,现在她迷上一个非常烧钱的“奢侈品”了——爱马仕鸭身价很高。
“你开价吧。”沈棉说。
她的声调还是软软的,但这句话的背后站着财大气粗。
江一行轻轻挑眉:“随我开?”
沈棉点点下巴:“随你开。”
背后的财大气粗顿时更高大了。
江一行莞尔。
小孩挺有钱。
他意味不明打量着沈棉,思忖片刻,开价:“包月十万。”
沈棉眼睛微微睁大。
一个月十万?怎么这么便宜?
江一行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紧不慢说完后半句:“其他服务,另行收费。”
哦。
十万原来是基础套餐费。
沈棉心算了一下:他的收费是一小时一万,一般男人也就一个小时的样子,即便按一次两小时、每天一次的高频率计算,一个月也只需要六十万。
不多,她租得起。
江一行扬了扬先前沈棉那张卡:“这张卡算你预付的定金,我收下了。”
“那今晚不做了吗?”
惦记了一晚上,沈棉这会儿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就反应过来。
江一行轻笑:“明天周一,不上课?”
今天就是假期最后一天,明天刚好周一,一上午满课。
想到这儿,沈棉脸上顿时露出懊丧的表情。
这么遗憾吗?
她的样子惹得江一行心里发笑,低声安慰道:“来日方长。”
他声音好听,这四个字莫名沾染暧昧,叫沈棉耳朵热热的。
对,来日方长。
一个月的时间,有的是机会日他。
江一行起身走向玄关,取下自己的外套:“早点休息。”
沈棉眼巴巴看着他,不舍地挥了挥手:“拜拜。”
-
房间里安静下来,那股热热的气息还萦绕着脸,久久不散。
人走了,沈棉还是满脑子都是他,想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想着他让人腿软的笑,想得整个人发飘,扑到房间的床上。
扑得有点猛,床垫弹性太好,把她颠得晕了一下。
她翻身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美滋滋地等待明天包养生涯的开始。
日有所思,她的梦里出现了江一行。
他还是穿着那身斯斯文文的西装,扣子系得一丝不苟,鼻梁上的眼镜显得不容侵犯。
然后沈棉在侵犯他。
具体方式是八掉他的衣服。
可惜的是她在梦里也没成功,他好像穿了一百件,怎么扒都扒不完。
被敲门声吵醒时,她正累得满头大汗。
半睡不醒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盖着被子太热了,出了一身汗。
她下床打开门,外面站着酒店客房部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道:“客人您好,昨天江先生交代今天七点叫醒您去上课,现在已经七点了。”
作为一个学生的本能,听到“上课”两个字,沈棉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很意外,江一行走之前竟然还交代了别人叫她起床。
好细心鸭。
自己的眼光真不错。
想到即将开始的愉快生活,她心情愉快极了。
愉快地进浴室洗漱,正在淋浴下愉快地冲水时,忽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懵懵地睁开眼。
完了,她没有留鸭鸭的联系方式!